啊,我们来买点菜。”
“哟,湛总和叙叙感情真好,夫唱妇随,真是羡煞旁人。”
湛墨青扫了他一眼,保持面瘫表情,伸手拉住她的手:“是,让你见笑了。”这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刚看见莫千南的时候,心扑通地沉了一下,现在手被湛墨青一握,好像安定了不少。
“湛总可能还不知道,叙叙烧菜的手艺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以前做给我吃的时候,老让我拉肚子。”莫千南说完,还低低笑了两声。
钟叙叙消化了这番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冲上去踢他一脚,当然,是踢重点部位。然而她最终只是淡定地说:“是么,那也只能怪莫少您的肚子太娇弱了,没那个福气。”
“但愿湛总的肚子比我的坚\挺,是吧?”
“您就放心好吧,他不但肚子比您的坚\挺,哪儿哪儿都比您的坚\挺!”这句话说得有点儿大声,旁边走过一对情侣,转过头来惊讶地盯着她看,那个女的还暧昧地把湛墨青从头到脚扫了两遍,捂着嘴吃吃地笑,钟叙叙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顺便扇自己一个大耳光。
更可恶的,还是莫千南那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真的么?你这么了解?”
她偷偷瞟了湛墨青一眼,他抿着嘴没什么表情,估计也有些尴尬。感觉到他把眼光移过来,她心虚地低下头,随后听见头上一道冷冷的声音:“与莫少比,湛某还是有这个自信的。”意思就是说,比别人我不敢说,比你莫千南,那还是绰绰有余滴。
钟叙叙觉得,她对湛墨青的印象又该改观了,他不但性格沉稳老练,脸皮也是相当的厚实。深吸一口气,她笑笑,声音清脆甜美:“莫少真是多虑了,就算是我的手艺再不好,那也是我们俩自己的事情,实在不需要您费心。”您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
湛墨青冷笑一声:“莫少,再会。”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千南在后面看着他们携手而去,脸色青了又青。
钟叙叙想起第一次见到湛墨青时,是在年初一次酒会上,当时她远远看着他,觉得他脸上公式化的笑容让人很有距离感,此时她才发现,原来湛墨青冷笑起来更是气势十足,那一眯眼一皱眉之间,好像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所谓商界精英的气场大概就是这样吧,相比起来,莫千南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形象。她默默地在心里下结论。
在一排排蔬菜前,一个红衣小姑娘在勤奋刻苦地埋头挑挑拣拣,黑黑的小脑袋在绿色的青菜红色的辣椒紫色的茄子之间拱来拱去,晃得人眼花。
幸好一双手及时拉住了她。“你已经选了半小时了。”湛墨青颇为无奈:“还没有选好?我都要饿扁了。”
她抬起头冲他笑笑,露出明晃晃的牙齿:“为湛总做饭,当然要上心用心以及专心。”
他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头:“钟叙叙小姐,可否加快速度?否则我们可以把中饭和晚餐并做一顿吃了。”
“湛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两分钟以后,湛墨青一手拉着她,一手拎着菜篮,直奔收银台而去。
三十分钟后,钟叙叙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身后跟着戴着围裙的湛墨青。
“湛墨青,没想到你不但做生意厉害,做菜也很厉害啊!”钟叙叙眉飞色舞,就差欢呼雀跃了。
“要是你的动作能快一点,我也想尝尝你的手艺。”湛墨青摘下围裙。这是实在话,钟叙叙的动作说好听点是细致,说难听点,简直就是龟速,所以在她慢条斯理洗青菜的时候,饥饿难耐的湛墨青已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只要你不怕吃坏肚子,以后咱有的是机会。”钟叙叙极其谄媚地一笑。
“你不是说我这人哪儿都坚/挺么,只要你不给我吃毒药,我想我都能继续坚/挺下去。”
听到这话,钟叙叙同学立马蔫了。
说话间,钟叙叙已经自觉自愿地盛好饭摆上桌,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爷,请上座。”
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钟叙叙狗腿地拍马屁:“味道真是棒极了!”又担心马屁不够响,再补充一句:“比我做的好吃多了,真的!”
湛墨青摇了摇头:“那这就真是我的不幸了。”
这句话戳到她的痛处,她讪讪转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厨的?”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想吃家乡菜,只好自己动手做。”
“没有中国餐馆么?”
“总有吃腻的时候,后来干脆自己下厨。”
“你真了不起,我学做菜的时候学了很久,还是做得不好吃。林姨笑我说我根本不是那块料。”
他笑笑,给她夹了一块鱼,口气像在哄小孩:“行了,快吃吧。”
钟叙叙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湛墨青是高高在上的,没有想到他也有这样人间烟火的一面。她本来一边洗着菜,一边肚子里还在骂着莫千南这个混蛋,没想到他伸手从她身边摘过围裙,声音听起来很温和:“还是我来吧。”然后她就傻怔怔地看着他洗净手,轻轻松松地手起刀落切肉切菜,再轻车熟路地热锅烹调,目瞪口呆。
他一边忙,一边不忘使唤她打下手,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成竹于胸。他可以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在面对莫千南的挑衅讽刺的时候面不改色,甚至还可以俯下身来,为她做一份午饭。
在看着他忙碌的时候,她的鼻子有些微酸,又觉得有些小小的满足,毕竟,这个男人不久后就将是她的丈夫,尽管她现在还是像行走在独木桥上一样心惊胆颤,不知道该不该抓住这看上去很美好的现在。
吃完了饭,钟叙叙同学自告奋勇地把碗洗得干干净净。而后看看表,居然已是下午两点,湛墨青问她:“你是想现在就过去见我爷爷呢,还是再晚一点?”
“那个,还是晚一点好了,说不定我们过去还扰了老人家的清净。”
“嗯。”他点点头,把电视调到新闻台看了起来。
“湛墨青。”
“嗯?”
“你爷爷,他会不会很严厉?”
“老爷子的严厉是出了名的。”
“哦。”
“我还有点公务要办,你自己先看会儿电视。”
“好。”
一个小时后,湛墨青从书房出来,看到钟叙叙正在津津有味地看喜洋洋与灰太狼。不是她幼稚,而是实在有些无聊,不妨看看动画片放松放松心情,正好迎接晚上湛老爷子的考验。
湛墨青提醒她:“你要不要补个妆?”
“当然,借你的洗手间用用。”
钟叙叙没想到的是,湛宅居然在森严的军区大院内。当湛墨青的车子驶进军区大门,门口的警卫员朝他敬礼的时候,她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老爷子以前是军区副司令员。”湛墨青为她解惑。
钟叙叙从头到尾想了想自己了解到的军事知识,张大了嘴巴:“老爷子是中将军衔?”
湛墨青点点头:“钟叔叔没有跟你说过吗?”
“没有。”她老老实实地摇头。
湛墨青的脸绷了绷:“你都没有了解一下你未婚夫的家世背景?”
“嗯,我想慢慢了解也不迟,这样才会有惊喜嘛。”她打了个哈哈。
湛墨青的脸又黑了黑。
他没有想到此刻钟叙叙脑海中想的是,出了名的严厉的老将军,嗯,很好很强大,她有些紧张了。
车子从军区大院里面穿过的时候,看见两队英姿飒爽的士兵在跑步,不一会儿就跑远了,还听见他们底气十足地喊:“一、二、三、四,一二三、四!”钟叙叙便问湛墨青:“你为什么不从军呢?”
“我为什么要从军?”他的语气有点生硬,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做声。
车子在一幢两楼的独立院落前停了下来。钟叙叙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湛墨青伸手扶住了她:“当心。”他的气息在吹在她耳根,热热的。钟叙叙直起身,朝他笑笑,心里默默地念,千万要克制住,不能心猿意马,千万要克制住,不能心猿意马
甫进门,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冲了过来,一头撞在钟叙叙的腿上,她哎哟一声,一把抱住了这个小圆球,原来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甚是招人喜爱。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小圆球回头冲屋内情绪高昂地大叫一声,响亮又清楚:“太爷爷,二舅舅来了,还带来一位小美女!”
于是乎,一屋子的人都转过头来寻找湛墨青带来的小美女,我们的钟叙叙同学就这么被华丽丽地围观了。
第八章
一屋子的人都转过头来寻找湛墨青带来的小美女,我们的钟叙叙同学就这么被华丽丽地围观了。
她揽着小圆球,迅速调整表情,温和文雅地冲大家打招呼:“大家好。”
一阵洪亮的笑声传来:“哈哈哈是钟家丫头吗?欢迎欢迎啊!”说话之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眼睛炯炯有神,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坚毅,一身军装,气质非凡。不用说,这必然是湛老爷子。
“湛爷爷,您好,我是钟叙叙。”标准微笑,露出八颗牙,宜室宜家。
“漂亮的小美女姐姐,你好!”被她揽在怀里的小圆球身体软软的,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嫩声嫩气地跟她打招呼。“你好!”湛墨青的侄儿称她姐姐,这个辈分有点儿乱。
“是,她是二舅舅的女朋友,你该叫阿姨哦。”湛墨青及时解围,伸手抱过小圆球,捏捏他的小圆鼻子:“圆圆,有没有想二舅舅?”
如果不是时机不宜,钟叙叙简直要笑喷了,这个小家伙脑袋圆圆身体圆圆肚子圆圆眼睛圆圆鼻子也圆圆的,果然名不虚传地该叫“圆圆”
“圆圆,别缠着二舅舅,快过来。”一位美貌少妇走过来,一身天蓝色连衣裙,步履轻盈举止文雅,钟叙叙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四个大字:窈窕淑女。
“钟小姐你好,我是墨青的姐姐,湛歆昀。”她对着钟叙叙温柔一笑,把圆圆从湛墨青怀里接了过去。
钟叙叙脑海里立马又浮现出四个大字:大家闺秀,随即立马再浮现四个大字:自惭形秽。
湛墨青拉着她,逐一介绍给家人认识。
不能不说湛老爷子确实是子孙满堂,一共育有三子三女,湛父是湛老爷子的大儿子,如今是第四军医院的院长,眉目之间和湛墨青很像,只是少了那一股凌厉之气。湛母是军医院的护士长。
呃,当钟叙叙听湛墨青介绍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灰常灰常激动,她立马将以前看过的言情小说从脑袋里过了一遍,找出多种版本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型的jq成长记,再自己加工来与湛父湛母对应,然后心潮澎湃不已。
接着就是湛墨青的叔叔姑姑,还有叔叔姑姑的子子女女,粗略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二十位,钟叙叙走马观花地挨个打了招呼,眼花缭乱。走完一圈,她突然想起一句诗:“树木成荫子满枝”肚子差点憋得抽筋了。
最后的结果是,钟叙叙牢牢地记住了湛墨青的直系亲属,其他的姻亲,只是勉勉强强混了个脸熟。
湛歆昀是某大学文学院的导师,除了这个姐姐,湛墨青还有一个弟弟湛禾炆,不过目前正在英国留学,所以没有出席此次家宴。湛歆昀的丈夫任琛是军区一个少校,据说也是将门虎子,钟叙叙觉得他有点儿像段奕宏演的袁朗,不过好像比袁朗更酷一点,更帅一点。
果然是精英家族啊!钟叙叙最后下了结论。
在钟叙叙眼中,据开饭前湛家上下老小的表现,这是一个很和睦的家庭。湛老爷子很疼圆圆这个外孙子,时不时就要把他圆滚滚的小身子抱在怀里揉一揉,湛父和湛母这一对老夫老妻之间平和亲切,而湛歆昀和老公的感情好像也非常融洽,两人的眉目相交时,她老公眉间的宠溺恨不得把钟叙叙腻死。至于其他人,她还真没看出有什么不和谐之处。
唉,她在心里暗暗叹气,在来湛宅之前,她已经在脑海里推想过很多次湛家的情形,据以往看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这样的大宅人家,必然会有千丝万缕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一般都是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人人心里都揣着一份小心思,你斗我斗大家斗,斗斗更**可是目前的情景,无论她怎么看,也看不出暗流的痕迹,她实在是大失所望,太大失所望了。
其实她不知道,湛老爷子是典型的泥腿子出身,曾经在抗日战争中参加过百团大战,后来又投入解放战争,战功卓著,新中国成立后被授予中将军衔,但是骨子里仍然还是一位性情耿直质朴的农民,在他的影响下,后代虽然镀了金,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歪腻。
所以说,钟叙叙同学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第一,影视剧都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不可轻信。第二,到未婚夫家拜访,一定要了解清楚别人的家世背景,否则很有可能会陷入被动。
比如现在,她就陷入被动了。
一切都源于那只圆圆的小圆球。
话说湛氏一家人正你说我笑好不开心,不知道是七大姑八大姨中的谁夸了一句:“钟小姐文静秀气,墨青,你真有福气。”
小圆球马上激动了:“姐姐,你是我二舅舅的女朋友是吗?那你喜欢我二舅舅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爱情?”
全家都静寂了。
钟叙叙此时的表情,那叫一个红里透着黑,她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无语问苍天来形容。所谓的惊天霹雳,不过如此。
她只好用难看的笑来回报湛家全体人民的注视。
其实也不能怪小圆球,他最近刚学会一个非常新鲜的词——爱情,而他此刻正为“爱情”而苦恼,因为他要幼儿园的小朋友雯雯做他的女朋友,可是雯雯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不能答应他。就因为这个,小圆球情绪很低落,他本来是每餐三碗的饭量,如今已经连着两餐饭都只吃了两碗半。
湛墨青一把把小圆球从湛老爷子腿上撸了下来,然后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刚刚二舅舅跟你说了,要叫阿姨!来,再叫一次,叫错二舅舅打屁股。”
小圆球听话地叫了:“阿姨。”带着一点委屈,软软的童音让人心里都酥了。
钟叙叙正想开口,小圆球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内牛满面:“阿姨,你都没有给我带见面礼,圆圆太伤心太难过太悲痛欲绝了。”
钟叙叙在心里惆怅地说:再牛13的肖邦也弹不出姐姐此时的悲伤!她终于有点后悔了,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先把湛墨青的祖宗十八代都摸得门儿清。
“谁说的?阿姨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湛墨青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漂亮的瑞士巧克力,圆圆立马把眼睛睁得比星星还亮,一把抢过谢恩滚到一边去了。
钟叙叙看着他的眼神堪比灯泡般热烈:湛墨青,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儿啊!
湛歆昀有些埋怨地看着弟弟:“就你宠他,看他得了肥胖症怎么办。”
坐上饭桌的时候,钟叙叙开始感激湛墨青。没错,是感激。亏了他,中午吃得极舒坦极满足,用头发梢想也知道,晚上这顿饭,无论如何是吃不饱吃不好的,现在有了垫底,至少能撑到夜宵之时。
因为人多,所以分成两桌,湛老爷子与湛父母一代一桌,湛墨青这一辈一桌。正待入席之时,只听湛老爷子一声命令:“墨青,钟家丫头第一次来,你带她坐我旁边让我好好看看。”声如洪钟,把钟叙叙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钟叙叙总算见识到了湛老爷子的严厉,他本身就气质超群,再加上多年的戎马生涯,说话间自有一种挥斥方遒的意味,让人不能抗拒,直觉上就会乖乖地服从。大将之风,莫过于此。
二人在老爷子身旁落座。
话说,钟叙叙之前想过,在湛家吃饭一定得仪态万方优雅文气,真正到了饭桌上,她才知道,臆断是会害人的。
湛老爷子是东北人,东北人是很豪爽的,湛老爷子把这一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当他开始动筷之前,他振臂一呼:“中秋佳节,大家难得团聚,先干一杯!”湛氏上下纷纷端杯站起,钟叙叙立马傻眼了。从没见过家宴在动筷子之前就干杯的,而且据她目测,湛老爷子手上拿起的酒杯虽然不大,至少可以装个三两小酒不成问题。
三两也就是她的极限酒量了。
更让她震惊的是,湛家无论男女老少,个个都面不改色,当然除了小圆球,他此时正对着桌上那盘大闸蟹眼放异彩。
将门虎子虎女,真tmd强悍!
湛父还碰了碰她的杯,慈祥地对她说:“钟小姐第一次到我们家,欢迎欢迎!”
她抖着手,羞涩地答谢:“谢谢湛伯伯。”
其实她最想做的是振臂高挥,靠,茅台再好喝它也是酒,您不能拿它当果汁好不啦?
不过,当大家纷纷说完祝酒词,什么中秋快乐大家快乐天天快乐之类的话,正准备把酒往嘴里倒的时候,湛墨青轻轻戳了她一下,使了个眼色。悄悄接过她的杯子,一饮而尽,再递还给她。
湛老爷子眼尖,又靠得近,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大笑:“你小子挺懂得疼女朋友啊,哈哈哈!”
湛墨青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湛父发话了,是对钟叙叙说的:“钟小姐,我们家在老爷子的带领下,个个都喜略饮几杯,请勿见怪。”
“哪里哪里,是我酒量太浅,大家见笑了。”
“钟丫头,你得锻炼锻炼,做我湛家的儿媳妇,第一酒量要得好。”老爷子一锤定音。钟叙叙乖乖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