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杰?他和黑手党有什么关系?”覃暧彤示意后面一群逮下著人的守卫退下。
“就算他熟,你又没来过,怎么找得到这么后面的地方?”
黑手党总部对第一次到访的人来说等于是座迷宫,没有熟人带路根本摸不清方向。
“雷杰让我瞄过平面图,说你肯定住在这一带,叫我看到房门就踹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完全的闹场行为,可见她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三年前的雷杰才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人勒?平常不都黏你黏得很紧。”覃暧彤发现本该守在好友身边的人,这会儿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一进门就被一只红发兽拖去联络感情,我还特别叮咛他没事别拔枪,子弹要发在刀口上。呦!瞧瞧是谁来啦?床上多了只天使的男人?”
大剌剌地坐上起居室沙发,卓月榛向一边待命的女佣要了瓶白酒。开玩笑,来西西里不喝白酒会对不起她的机票。
“月榛,你也行行好,不会连他都认不出来吧?”覃瞹彤拍额喟叹。
以好友那颗瞄几下六法全书及医学大典就能倒背如流的金头脑,不会连封皓云都认下出来吧?
“大音乐家是吧?好像在哪里看过他的海报。”这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其实是懒得动脑筋想。
最近和雷杰厮混得有点超过,她的头脑需要休息。
“封皓云,别号是提琴贵公子,专长就是小提琴演奏。这次曜天赞歌的音乐都是他编的,简总裁不是有提过?”
“喔,就是他啊?”卓月榛一副恍然大悟样。
接著便又转头要女佣拿来早报。
覃暧彤向一边被彻底忽略的封皓云稍作解释,怕他会对好友留下不好的印象。
纵使卓月榛并下介意这种事。
“封先生,哪天想取蚌义大利名来玩啊?”接过女佣递来的报纸,卓月榛唰地一声摊开铺在桌上。“你家爷爷可真奇怪,先是把人家踢出门,隔几年又跑去把人接回来,一点傲骨都没有。”
也是刚起床的封皓云拿起报纸细读,上面的铅字头条清楚印著希麦雷亚可能会出现百年来首位女性接班人,因为其兄有意放弃继承权。
“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在想什么,美人、艺术优先,山河、财富垫后。”卓月榛终于正视封皓云,瞧瞧这位和她一样疯狂的男人长什么模样。
“找个时间拨电话问问蘤沂,台湾那边应该也有消息。再说宫氏集团在商场上也算是极有份量,总裁秘书麻雀变凤凰的消息一传出,保证会被那些狗仔炒弄得轰轰烈烈。”
“小雪和宫爵目前人都在罗马,这消息恐怕要晚个一两天才有可能在台湾引爆。”封皓云觉得炒不炒弄都不构成麻烦,反正他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小雪真的成为下一任接班人,宫爵反而要先烦恼去哪里请一个安全又有能力的秘书接任。”
“你就这样把担子丢给妹妹?”覃暧彤心想这男人未免也太自私了些。
蘤沂是女的还可以耍赖,何况她每次回国都会帮翔宇处理一些程式或系统上的问题:哪像他,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小雪应付得来,她这方面的能力比我还要强上许多。”她本就是只凤凰,是该翱翔于九天之上,没人可以局限住她,剥夺她展翅飞翔的机会。
“需不需要去一趟罗马?你家人现在都在那儿,三缺一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那你和我一起去,顺便带你见我爷爷。”封皓云可不想丢下她,自己一人孤单的回罗马。
“好方便谈那档事吗?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覃瞹彤自然知道封皓云心底想着些什么,他们的默契一向顶好。
—旁的卓月榛喝著她的白酒,袖手旁观两人的互动。
心想,小彤真懂得藏私,在台湾时一点也看不出她已有男朋友、
“放心,那件事暂时不急,主要是你舅舅告诉我,说那边也想要见你,他们比我还要急。”
“上次在罗马根本没玩够,希望这次可以有时间好好参观。”
“那我咧?你们跑了,我待在这儿多没意思。”卓月榛表明想一起去。
“你还想来看戏啊!要下要顺便把蘤沂也叫来?”覃暧彤这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在欧洲待了快一个月。
“她没空,广告已经播出了,她家那几只患有重度保护症的雄狮正蠢蠢欲动,随时都会上她那儿咬人,蘤沂不可能丢著姓简的冰块不管。”
“已经播出了?这里有办法看到广告吗?拍完后我连毛片都没看到就出国了。”最早出国的覃暧彤还没见过自己拍的广告。
“有点难,不过拉瑟西斯家那边肯定会有,你可以请他们转成影像档寄给你看。”
见没插话的份,吃过简单餐点的封皓云打了个招呼便回房练他的小提琴,将空间留给两人,让她们尽情地聊个痛快。
“你家言妹妹还好吧?我刚刚好像有听见她的怒骂声。”
“她很好。凌姨自动将她的假期无限延长,她有得是时间习惯西西里的气候和环境,顺便习惯晚上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
“那只红毛兽?”卓月榛想起雷杰是怎样描述他的用下半身思考的野兽。
“红毛兽也有春天,摘朵绝世芙蓉相伴不为过吧?”覃暧彤对表哥的称谓也和卓月榛所见略同。
“哈哈”两人于是笑成一团。
门外刚要进门的索伦听不懂中文,疑惑地猜测究竟是什么话题,能够让一旁杀手银狼的嘴角也跟著抽搐?
“我以为西西里已经是最热的,没想到罗马和它有得比。”站在强皮诺机场的大厅里,隔著玻璃欣赏外头灿烂的阳光,覃暧彤想像她在义大利会擦防晒油擦成油人,回台湾后大概会变碳烤黑人。
“义大利整个夏天都是很热的,现在才六月多,到了七、八月气温还会往上飙。”封皓云来过几次,比较熟悉这里的天气。
空著双手的两人一致回头,看向后头那几位帮忙提行李兼护航的人,头上乌鸦掠过好几只。
“你爷爷十分坚持。”这感觉很怪,两个穿著休闲服的人,后头却跟著四位西装笔挺又戴墨镜的随从,这还是讨价还价后“缩减”过的结果。
“我舅舅也很坚持啊!一人派两个,加起来正好可以围一桌。”覃暧彤很无奈地说,觉得自家长辈有点担心过头。
“万一我家那又派人过来”一台车坐的下吗?封皓云不禁暗付。
“没有万一,他们已经来了,一个管家附带两名随从。”
“我强烈建议我们走快一点,机场其他人一直盯著我们瞧。”封皓云拉著覃暧彤快步走向大厅。
饼海关时,海关人员也盯著他看了颇久,大有拿报纸对照的意图。
“卓小姐好没良心,一下飞机就拉著她的同伴闪人,留下我们在这里供人参观加惊叹。”
“月榛没良心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她一生下来上帝就没给她这项东西。”和她做了快十年朋友,覃暧彤太了解恶魔卓的性格。
以后雷皆粕有得受了。
很快的,两名随从接走黑手党保镳手上的行李,康达尔老管家负责带领众人上车。
来到外头,覃暧彤更想哭了。
黑手党在罗马的分部竟然又派了一辆车过来。
“你家做得真的有些夸张。”连封皓云都无言以对。
“玛莎拉蒂?他们会不会太爱国了些?”
“等会儿到我家,记得看看有多少是国货。”
“搞不好还是你家自己生产的”
两人就著爱国话题打转,老管家拿出手帕擦擦额上的汗,心想今天的罗马可真是热啊!
多希望能来场阵雨消消暑。
是夜,永恒之都灯光璀璨。
希麦雷亚在罗马城郊的大宅同样也是灯火通明。
“虽然这些钱对你家来说都是小钱,可是你爷爷真会选,送的礼物全对了你们胃口。”豪华大房里,覃暧彤倚著梳妆台说道。
封妈妈收到一架纯白镶金的平台钢琴,听说是台身价颇高的古董琴;皓雪则是一座桃花心木雕花外加镀金的竖琴,且是特地从奥地利空运而来,音质也请专家去调整过。
而封皓云则是拿到一把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名贵小提琴,还是罗尔夫爷爷特别从一位收藏家那儿高价收购的。
拿起弓,试拉了几个音,封皓云满意的心情展露无疑。
对一个演奏家而言,能够拥有一把好琴,比演出观众满场喝采更令人兴奋。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不满被小提琴比下去的覃暧彤,伸手在他眼前摇晃,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送的贵不如送的好,上流社会最懂得这种送礼法则。”封皓云认为这是件很基本的道理,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地方。
“将来小雪当上了希麦雷亚总裁,宫爵要怎么办?总不能要他和老婆一个住台湾、一个住罗马吧?”
“那是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大不了折衷,搬到印度去住。
封皓云同样认为这算不上是个问题。
“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整个宴会,楚河汉界分得好明显?脸臭的聚在一起,其中你那位被迫退位的叔叔更是臭脸之最,另一边那些被高薪聘回的旧员工和死忠支持者见到你爸,则是个个笑得阖不拢嘴。你想这样会不会演变成缩小版的南北战争?”
“我想是不会。”恋恋不舍地抚著已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琴身,封皓云对它的惊叹一丝未减。“叔叔的权力已被荚普,其他亲近他们的亲戚背著他卖掉的股票都被我爸买下,以他们区区百分之十的持股,斗下过我爸的百分之四十五,如果再加上股东里支援他的股份,可能会超过百分之七十。”
“所以这次政变大事抵定,没得翻盘喽?”覃暧彤不懂商业,男友说什么她就照单全收。
“爷爷事先都铺好路了,我爸回来只需换个头衔就能坐上那张办公椅,专心带领持续跌停板的家业往上冲。”将名琴摆进特别订做的琴盒里,封皓云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待一个呵护备至的宝贝。
“你对待这把小提琴好温柔喔!我怀疑她才是你的命定情人。”覃瞹彤有些吃味的地说。
“你说这话时能不能稍微装得哀怨一点?用这种开玩笑的口吻来说,一点感觉都没了。”盖上琴盒,封皓云接过她递来的酒。
“很难。你要下要先示范一遍给我看,我的学习能力挺不错的。”
“亲爱的彤,有时我真觉得,你身为诗人是个不怎么美丽的错误。”文人该是擅长铺陈浪漫的,怎么在关键时刻,她反而一点都浪漫不起来?
“写作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一回事。”没有给予正面回应,覃暧彤自窗旁的小几上端起一杯红艳的鸡尾酒,栘至他面前。“猜猜这酒名叫什么?”
“angel'stip,中文译作天使的关照。”从酒的颜色、上头装饰用的红樱桃,以及可可酒的芳香,精通鸡尾酒的封皓云轻易说出答案。
“那请问,日本人又称这酒叫什么?”覃暧彤轻笑,轻轻饮入一口。
封皓云没起身,任她倾身印上他的唇,放任甜酒滑入自己咽喉。
“天使之吻。”
绕了好大一圈,基曼与希麦雷亚,两个义大利最知名的家族,终究还是交会了。
扁害映红的夜空没有星光,看不出上天真正的心情。
但夜风里弥漫的水气像是他的泪,在撑不住无边寂寞时夺眶而出,降临所有终会倾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