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午餐的菜色,至于骆效鹏,则是一吃饱就到书房去,据说有些事情需要联络处理,而杨舒澐闲来没事,则到处走走逛逛。
这块土地真的很大!她沿著山径随处走,夹岸都是艳红芳香的苹果,她晃呀晃的,遇到正在检查苹果生长状态的工人们。
“嗨,你们好。”她大方地打招呼。“啊,舒澐小姐?你你好。”见她朝他们走过来,几个人脸更红了。“那个昨天真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以为你是那、那种女人”
他们没说完,杨舒澐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问题是他们并没有误会呀如果她答应骆效鹏,留下来为他生育孩子,那么她还是变成他们“以为”的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了。她苦涩地在心中嘲讽。
不过她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表现出来,点点头,转而注意他们的工作内容。
“你们在做什么呀?”她发现他们在逐渐染红的苹果上包上纸袋,不由得好奇地凑近去瞧。
她一靠近,几个大男生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害羞又腼腆,和昨天冷淡鄙夷的脸孔截然不同。
“因为苹果快成熟了,所以要包上纸袋,免得鸟类或害虫来偷吃。”其中一人向她解释道。
“一个一个包吗?那很费工吧?”
“是很费工,不过苹果是高经济价值的产物,值得花费这么多人工去保护。”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出现,杨舒澐转头,看到骆效鹏走过来。
“老板!”
“老板!”
几个工人看到他,立即恭敬地喊道。不难看出骆效鹏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难怪昨天他们对她的态度那么糟。崇拜的大老板要找一个“贪财”的女人来生孩子,他们自然会感到不平吧。
“你们继续忙吧,我带舒澐到处走走。”
“好的。”几名工人各自去忙了,杨舒澐只好乖乖跟著骆效鹏走。
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走了大片山头,杨舒澐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你的果园吗?”
“基本上,你视线所及的范围都是。”他在最高的一处山坡停下脚步。“这里正好是两座山头的分界线,前头种植苹果,后半片则种水蜜桃。”
“这么大?”看来他真是个“好野人”呢。“既然你拥有这么大片的土地,经济状况想必不差,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要花钱找人来帮你生孩子呢?”
“理由很简单,我需要一个子嗣继承事业。”仅此而已。
“如果你只是想要孩子,那么可以结婚啊!以你的条件,想嫁给你的人一定多得是吧?”
“是不少。不过她们为的是我的人?还是我的钱?”骆效鹏讽刺一笑。
“你这么不信赖女人?”杨舒澐诧异地问。
“女人有什么值得我信赖的地方吗?”骆效鹏反问。
“你”原来他不信任女人,而且非常严重。
“或许你曾经受过感情的创伤,可是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譬如你的母亲应该就”
“不要提她!”骆效鹏突然厉声高喊,吓了她好大一跳。“那种女人,根本没资格当人家母亲!”
“对不起。”杨舒澐有点明白了,他母亲可能就是造成他不信任女人的主因,他与母亲必定有段极不愉快的过去,她不该提起他母亲的虽然她事先并不知情。
“她早就离开这里,都二十年了,以后别再提起她。”骆效鹏别过头,眺望远方,不愿回想母亲抛家弃子、父亲酗酒而死的那段惨痛记忆。
饼去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不需要那种女人来当他的母亲,所以他也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大家都知道这段过往,不曾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若不是她今天恰巧碰触到这个禁忌话题
“对不起。”她又道了一次歉,她真的无意惹他不快。
“无所谓。你还想继续往下走吗?前头全都是水蜜桃果园。”他随口问道。
“嗯,好啊。”她又跟上他的脚步,心中仍有疑虑。
“对不起,我还有一个问题就算你不信任女人,也总该相信长久相处的人吧?我看得出爱玉她呃,很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娶她呢?”
骆效鹏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爱玉是个好女孩。”
“嗯。”所以呢?
“我不想令她痛苦。我的心是残缺的,没有办法给她爱,没有爱的婚姻不会幸福,像她这样的好女孩应该得到幸福,所以我不能娶她。”
因为爱玉是个好女孩,他不愿意害她,所以只好到外头寻找像她这种“不是好女孩”的女人,来替他生育子嗣?
杨舒澐应该感到受伤的,但她却只觉得心酸。
骆效鹏又道:“再说,我只当爱玉是妹妹,既没有男女之情,兄妹怎能结为连理?”
“可是爱玉似乎不是这么想的。”连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人,都看得出爱玉对他的仰慕与爱恋,已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她只是一时迷恋,过一阵子就会想开了。”骆效鹏倒不担心这个。他走进路旁的果园,随手检视正逐渐成熟的水蜜桃。
“差不多快熟了,这两天该开始套袋了。”他喃喃自语。
一片青中带红的水蜜桃当中,有颗特别饱满红润,细细的绒毛覆盖在上头,看起来粉嫩又可口。
骆效鹏上前看了看,顺手摘下递到她面前。“这颗已经差不多成熟了,要不要尝尝看?”
“可以吗?谢谢。”杨舒澐惊喜地接过来,嗅闻那诱人的水蜜桃香气。“闻起来好香,看起来好好吃喔。”
“不是我自夸,我种的水蜜桃甜度无人能及,而且是有机栽培不使用农葯,不必清洗,直接就可以吃。”
“真的吗?”杨舒澐听了好开心,立即在衣袖上擦了擦,然后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唔真的好甜,好好吃。”甜美又多汁,真是好吃极了,难怪他光靠这些水果,就能坐拥几座山头的土地。
她咬著水蜜桃的神情好满足,漾著笑容的脸庞青春甜美,骆效鹏突然觉得自己种的水蜜桃并不是最甜的,她的笑容,比他的水蜜桃还要甜。
“对了。你咳!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假装不经意地问。
一口果肉停在嘴里,差点梗住喉咙,她好半晌才缓缓吞下。“一定要这么急著做决定吗?”她依然犹豫茫然。
“我不是要逼你,只是觉得这件事早点决定对你我都好。”
懊死!他不能老实承认吗?他心里确实有点急,担心她不肯留下来,他希望她为他孕育子女。
遇到她之前,也许任何女人替他生孩子,他都可以接受。但是见到她之后,他只想要她。即使他一再告诉自己,她可能和其他女人一样,都是嫌贫爱富、虚有其表的女人,然而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渴望。
他要她!他从未这般迫切想得到一个女人。
“你希望我留下来吗?”她茫然的眼望向他,让他心口猛然一揪,几乎要上前紧紧拥抱她,抹去她眼中那抹慌张与无措。
但是他没有,他已经太习惯在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如果可以,你能留下当然是最好。”他佯装不在意地凝视远处飞过的一只高山苍鹰。“这样我可以不用再去寻找下一个人选,省得麻烦。”
省得麻烦?杨舒澐真想笑,她对他的意义,就只是“省得麻烦”而已?
不然呢?她问自己。你以为自己对他而言,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当然没有!她对他当然不可能有任何意义,充其量,也只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罢了。
“我答应你,我愿意留下来。”经过一番沉重的思考,杨舒澐还是答应依照合约,为他生子。就当是她最后一次帮母亲,偿还欠她的生育之恩吧
她的视线也转向那只在空中不断盘旋翱翔的老鹰,多想能像它一像展翅飞走。
但她不能。如果她走了,她的母亲将会被逼入绝境。母亲可以对她不慈,但她无法对她不孝。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她不会再为母亲做任何牺牲。出卖自己的身体与骨肉已是她最后的极限,事情已到这种地步,她们的母女情缘也将到此为止了。杨舒澐心想。
“你愿意?”骆效鹏无法明白心头淡淡的喜悦为何,但脸上依然没有太大的情绪表现。
“好,那你就留下来吧。”他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我有个条件。”
骆效鹏听了,立即防备地眯起眼。“你说。”
“我们的孩子,必须在婚姻的关系下诞生,也就是说,你必须先跟我结婚。”
原来她想成为骆太太?!
“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的野心,比你的母亲还要大。”骆效鹏目光冷冽,神情讥讽。“成为骆太太,可以得到的好处的确比现在更多,你满聪明的嘛。”
“你误会了。我的目的不是想成为你的妻子或争取包多利益,我只是纯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她沉静的解释。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签署声明,绝不争取你一分财产,我愿意事先签下离婚协议书,孩子出生后你随时可办理离婚手续,我绝不会恋栈骆太太的名位。”
骆效鹏不发一语,目光深沉而复杂,像是衡量,又像在揣测她的目的,直勾勾地盯著她许久,久到让杨舒澐以为,他打算就这么一辈子永无止尽地看下去
漫长的等待时光,让杨舒澐从紧张不安,等到了失落绝望。
“果然还是没办法吧?”她黯然垂下眼眸。
看来,她注定得产下一个私生子了。她无所谓,她只心疼孩子一出世就得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那对孩子并不公平。
“我可以答应你。”骆效鹏突然道。
“真的吗?”杨舒澐难掩惊喜的神色。他真的同意她的要求?
“记住你的承诺,别以为拥有我的姓氏,就能有所改变。”
“我不会的。”她干涩地低语。她怎么会呢?她是什么身分自己清楚,自尊尽失的事,一生一次就足够了,不需要再来一次。
“那么,我们明天就去登记公证结婚,这件事愈快办好愈好。”
“嗯。”杨舒澐顺从地点点头。
结婚虽然不是因相爱而结合,但是她真的要结婚了。
“你应该不会要求拍什么婚纱照,或是大宴宾客吧?”骆效鹏突然停下脚步瞪著她。
“我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要求。”杨舒澐忍不住噗哧笑了。
又不是恋人,抱在一起做出那些亲密的动作拍照,不是很奇怪吗?她光想到就别扭。而宴客她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但她不知又躲到哪里去了,就算要宴客,她还不知道该请谁呢!
她突然漾起的笑容,像一朵陡然绽放的花朵,芬芳宜人,骆效鹏像被勾了魂的人偶,就这么傻傻地望着她,然后,沙哑低语。“我想,既然我们即将成为夫妻,那么你应该不介意,我亲吻自己的新娘。”
说完,突然放大的脸缓缓朝她压下,他提前享受了自己的新婚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