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她下必非赶回去不可。想想他又问:“听小芬说,你父母现在都在大陆?”
“嗯。”“她还说,你可能高二就会过去了?”
阮梦媛点了点头“应该吧。”
“不会吧?难道你家里不能让你在这把高中念完吗?”
阮梦媛微微苦笑,如果再留下来,情况仍然没有变化,她也只是多了两年的困扰罢了。
“你真的要仔细考虑一下。”梁复光忧虑地道。
咬着烤鱿鱼,阮梦媛没有再答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也不知道要如何拒绝才不会造成伤害,那就让她逃避吧。
吃完之后,阮梦媛抬起头来,远方的徐之仲已不在河堤旁,她想,也许他画完后和同学去玩了吧。没再多想,她匆忙的跟梁复光和安宜芬告别之后,就走向了捷运站。
一走人站中,就看见电联车已在等候,即将关门的声响忽而响起,她连忙抓紧提袋,半跑着冲入了车厢。此时已是放学的时刻,环目一望,学生们已将这列车厢坐满,于是她走向前去,想找寻一个空位歇脚。
前方的车厢末端,恰好有排位子空着,她喘着气走了过去,坐下后将提袋安放在一旁,一抬起头,她整个人霎时怔住了,她没想到徐之仲就坐在她的正对面,而他的脸上也有着同样的愕然。
然而他错愕的表情只出现一刹,随即他别过眼看着上方的车厢广告,脸上回复一贯的淡然。
阮梦媛也将目光错开,心中七上八下,她暗咽口口水,在这车厢之中,只有他们两人是同校的学生,看在这份上,他会不会跟她说说话?
如果他提问到自己目前和梁复光交往的情况,那她就可以顺势解释她并没有接受梁复光的追求,其实她另有欣赏的对象。
阮梦媛再抬起眼来,不安望着徐之仲,然而他的视线仍然朝着上方空洞的打转,她耐心等着,想给他一个友善的笑意,然而他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不将眼神望来。终于,她微不耐的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将眼睛放下来啊?
过了两站,他依然维持着这个模样,阮梦媛从满心期待,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心伤,她不禁质疑起自己真的让人那么不屑一顾吗?
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就算你不喜欢我,对我没有感觉,我们也是同校的同学,不是吗?上回在圣诞派对里,我们也算是谈过一次话,你真的要这样装成一点都不认识我吗?
阮梦媛直视着他的视线,渐渐的涌上了气苦的泪光,她不甘心连一次为自己辩白的机会都没有,也许他觉得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适合同她搭讪,但以同校同学的身分打个招呼,不算过分吧?
“下一坫,北投。”
便播传来停靠的站名,徐之仲忽然站起身来,在阮梦媛讶异的眼神中,毅然步出了车厢。她绝不相信这里就是他应下的车站,难道同她面对面坐着,会让他感到如此的不耐烦?望着他的背影消逝在启动的电车窗外,阮梦媛红着眼眶,在心中低低的喊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背对着呼啸而去的电车,徐之仲抹了下痛苦的脸庞,心中不解的想: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你一直看着我,在等我跟你打招呼吗?你还以为我能像其他的同学一样,很自然的跟你聊天吗?我没有义务这样做,我也办不到,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痛苦,我就是没办法
徐之仲深怕跟她说不到三句话,自己就会当场崩溃,他怎么能够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若无其事的和她聊近况?难道要听她与粱复光甜蜜的交往,然后笑笑地说,你们两个很合适,祝你幸福吗?
如果两人只能有缘无分,那他宁愿没有缘呀!就算再有无数次巧合让两人有机会独处,但如此面对面坐着,他却只能将内心的爱慕强制压下,那倒不如让两人隔得远远的,让他的单恋自生自灭吧!
转过头来,那辆列电车已渐渐远去,徐之仲无奈的眼神下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忽视你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
“各位同学,请大家赶紧想好园游会的摊位项目,上次主任说因为学校的学生还太少,所以一种摊最多只能六个人摆,不然园游会必须请农产品推广协会来助阵才不会太难看。想好的人赶紧来登记喔”
班会时间,康乐股长在台上宣布园游会的事项,胡逸山和徐之仲听了没啥反应,反而是杨辛妮一直在推着徐之仲的肩膀。
“快点快点,你们想要摆什么?”
徐之仲斜了她一眼“就看你呀,你应该有想到吧?”
“有啊!”杨辛妮扳着指头盘算道:“就看你们要弄吃的摊位,还是要弄玩的?吃的我们可以卖烧仙草或是贡丸汤;玩的话,可以去租投篮的机器或是夹娃娃机;如果要省钱的话,徐之仲你装成小丑让我们砸水球也行。”
徐之仲双手插在口袋里,低低地哼一声“你为什么不穿泳装让我们砸?”
“喂!没礼貌。”胡逸山抓着徐之仲的肩膀,不快地道:“已经够扁了,不能再砸她啦。”
“胡逸山,你在说什么?”杨辛妮斜过几可杀人的双眼,马上丢过去一块橡皮擦。
“啊我没有说什么啦。”胡逸山连忙哀号着举手遮挡,深怕她连铅笔盒都会丢过来。
忽然,梅信男走入了教室,摆摆手对着台上的康乐股长喊道:“闪闪闪!”
“等一下啦,老师,我校庆的事情还没有宣布完。”
梅信男从腋下抽出公文袋,直接递到康乐股长手上。“发下去,校庆的事情有变化。”
“甚么?”、“校庆要延期吗?”、“不会是要取消吧?”
重重啧了一声,梅信男不耐地道:“哎哟,自己看了就知道啦!”
康乐将公文袋中的一叠纸张抽出,数着张数一排排发了下去,就听见惊疑声逐渐扩散,坐在最后一排的徐之仲三人听了都不禁怀疑起来。
一会儿杨辛妮先拿到了那张资料,她仔细一看,登时张着嘴巴合不起来。徐之仲怀疑的看着她的表情,待从前方接过之后,也是“呀”了一声说不出话。胡逸山看着他们两人的反应,等不及地凑到徐之仲身旁一看,原来是张校庆的活动时问表,他从上到下看了一眼,不禁震惊说:
“这学校是怎样?要把学生玩到死呀”
徐之仲轻咽口口水,喃喃念着活动表上的行程:
“十点校庆开始十点半趣味竞赛十一点半园游会晚上六点bbq烤肉晚餐晚上十点营火晚会凌晨一点星空夜话?甚么是”
“安静安静!”梅信男拍手跺脚,终于让教室安静了下来。
这时康乐立即举手问道:“老师,什么是”
“你要不要听我讲?”梅信男斜瞪了他一眼,接着捏了下喉结,清清喉咙说:“校长有交代,每一项活动全部的学生都要参加,不参加的人要扣操行成绩。”
不玩还不行呀?徐之仲瞪大双眼,原本已在设想要如何逃过这一堆头痛的活动,没想到一句话就把他的计画全部推翻。
“前面几项应该没问题,凌晨一点的这个活动我就要解释一下了。”梅信男环视着学生们,挑眉解释道:“一点开始,学校会安排一大片区域让你们学生自己聚会,每个人都得待在外面,不准给我躲进教室来!到时候这一年来有什么怨仇,你们都可以摸黑去找对方谈,要吵架还是单挑都随便你们,只要没有危险,旁人都不准干涉,你们可以将藏在心里的不满,藉这个机会说出来。”
胡逸山转头望了徐之仲一眼,皱眉问道:“这不是私了大会吗?”
“当然,我想这种情况很少,我们的学生都是很爱好和平的。”梅信男双手环胸,环视着学生们问道:“还有另外一种情形,你们可以藉这个机会发挥,有谁知道吗?”
等了半晌,台下学生仍是一片怔愣,梅信男皱眉啧了一声,受不了的说:“真的没有人猜得到吗?嗯,那个徐之仲!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叫我干嘛?徐之仲被他突如其来的叫唤吓了一跳,摇了摇头,脑中是一片空白,只能嗫嚅应道:“不知道”
“厚!你真的不知道吗?”梅信男直摇着头,没想到连这个一脸聪明相的学生都猜不出来,他只好重重叹气说道:
“真是的,还不懂吗?这就是制造一个机会,让你们能跟平常不容易说话的人,说出自己的内心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