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后说。“算你走运,她身上没有手枪。”
把洁丝扛回她的寝室时,丹恩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圣像画躺在门厅的地板上,又在骑向主屋的途中听说门房失火。他根据现有的事实推断。
他不需要盘问儿子就知道方洛朗和葛巧蒂同谋犯罪。
丹恩这会儿也懒得审问洛朗,而是直接告诉他怎么回事。
“你让一个贪婪的大胸脯妓女把你变成十足的傻瓜。”丹恩轻蔑地总结。“这一点是显而易见。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会认为那幅画值两万英镑。该死,洛朗,难道你看不出它最多只值五英镑你知道甚至没有一个当铺老板愿意付那个价钱的一半。”
“没时间看。”洛朗嘴唇破裂,牙龈红肿,连话都讲不清楚,但借由菲尔的帮助,丹恩还能够了解他的意思。
“换言之,你在今晚之前不曾见过它。”丹恩说。“那表示你是听别人说的,极可能是博迪。而你竟然愚蠢到信以为真,因为没有一个头脑正常的人会相信崔博迪的话。但你非把这件事告诉葛巧蒂那个坏女人不可,因为你发现她愿意为了两万英镑卖掉亲生儿子。”
“你真傻。”菲尔用哀伤的声调附和。“才一千五百英镑,她就把儿子卖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蠢,先生?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
“菲尔。”丹恩恶狠狠地瞪着车夫。
“是,爵爷。”菲尔睁大眼睛故作无辜状,但丹恩压根儿不信。
“我并没有给葛巧蒂一千五百英镑。”丹恩平静地说。“我记得你非常聪明地提议由你绕到旅店后方,以防万一她在巧妙痹篇我之后,从那里逃跑。我以为你迟了一步,让她给逃脱了。你并没有主动提供不一样的消息。”
“夫人担心妈妈会在孩子面前哭闹,”菲尔说。“孩子很可能因你冲进去而受到惊吓,夫人不想使他更加难过。所以她叫我给那女孩一些封口的钱。夫人说那是她的零用钱,她可以任意使用。所以她用来使妈妈安静,还写了一封信叫她拿了钱去巴黎逍遥。”
“巴黎?”洛朗突然坐起来。
“夫人说那里的人会比这一带的人喜欢她,并容忍她的职业。我猜那女孩喜欢夫人的建议,因为她马上面露喜色,说夫人不是坏人。还要我转告夫人说,她已经按照吩咐做了,把夫人要她说的话都对她儿子说了。”
最好还是把他留在她确定他会安全、并受到妥善照顾的地方。洁丝告诉那婊子该说些什么,那婊子照着说了。
丹恩接着看出,妻子有多么信任他。否则,无论他说什么或做什么,她都会跟去。但她相信他会使道明感到安全,使道明相信他听到的都是真话。
也许妻子比他更了解他,丹恩心想。她在他身上看到他照镜子时从未看到的特质。
如果事实真是那样,那么他必须相信她也在巧蒂身上看到他从不认为存在的特质。如果巧蒂曾下功夫替道明做好被她遗弃的心理准备,那么她必定尚未完全丧尽天良。
洁丝还说过,巧蒂自己本身也还是个孩子。
看来事实真是那样。灌输她一个想法,她便轻率地接受。
他发现自己对洛朗咧子邙笑。“你应该找另一种玩意儿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丹恩说。“一种不必这么危险就能图谋和梦想的东西。要知道,她就像小孩子一样。没有道德观念,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现在有了一千五百英镑,她就把圣像画和你忘得一干二净。她永远不会知道、甚至听说了也不会在乎,你曾不惜拿生命和名誉冒险,都是为了”丹恩短促地笑一声。“为了什么,洛朗?你对她的爱吗?”
鼻青脸肿的洛朗脸色绯红。“她不会的,她不可以。”
“我敢打赌五十英镑,她此刻已经在前往港口的途中。”
“我要宰了她,”洛朗沙哑地说。“她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
“因为哪怕是天涯海角,你都会找到她?”丹恩嘲弄地说。“如果我没有先把你送上绞刑架。”
洛朗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丹恩注视以前的朋友许久。“问题是,我想不出还有哪个炼狱会比你已经跌进去的那个,更加残酷;我也想不出有什么折磨会比被葛巧蒂迷住包悲惨。”他停顿一下。“只除去一个,”丹恩露出嘲弄的微笑。“那就是和她结婚。”
丹恩觉得那是最有效率的解决之道,而且绝对比控告一个痴情的傻瓜来得省事。
洛朗犯了纵火罪和窃盗未遂罪。
但他放火烧的是庄园中价值最低的建筑物,由于潮湿和丹恩的人行动迅速,所以损失非常轻微。
至于窃盗:丹恩对洛朗这个笨拙罪犯的任何惩罚,都远远比不上洁丝已经做的更加严酷。惩罚他的是女人,更令洛朗颜面尽失。
任何稍有男性自尊的绅士都宁愿遭到阉割,也不愿意使人知道他惨遭一介女流痛殴。
因此,凭着所罗门般的智慧,加上谨记洁丝在巴黎使用的勒索手段,丹恩宣布判决。
“无论葛巧蒂在哪里,你都得找到她,然后和她结婚。”丹恩告诉他的犯人。“那将使她会成为你的责任。如果她靠近我的妻子、儿子,或家里任何人十英里范围内,我就唯你是问。如果她再打搅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就会举办一个盛大的晚宴,洛朗。”
洛朗眨眨眼。“晚宴?”
“我会邀请我们所有的朋友,”丹恩告诉他。“酒过三巡后,我会站起来详细讲述你令人着迷的精彩冒险,当成大家的娱乐,尤其是今晚在我家大门口看到的景象。”
洛朗在完全理解后崩溃。“找到她?”他叫道,慌乱地四下张望。“和她结婚?怎么做?天啊,难道你看不出来?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铤而走险。我一无所有了,丹恩。比一无所有更惨。”他呻吟。“我积欠了五千英镑的债,我已经完蛋了。难道你看不出来?要不是毕樊世跟我说,我可以靠摔角比赛大赢一笔,我根本不会到得文郡来。”
“毕樊世?”丹恩重复。
洛朗没有听到他的话。“大赢一笔,才怪,凭那两个业余笨蛋。你相信吗?”他用手指扒过头发。“他在捉弄我,那只猪。说什么从卡尔和朴宏之战以来最伟大的比赛。”
“毕樊世。”丹恩再度重复。
“两万英镑,他告诉我那玩意儿值两万英镑。”洛朗继续。“但那也是他在捉弄我,对不对?说他认识一个俄国人不惜卖掉长子也要得到它,而我竟然相信他。”
“原来让你有那个想法的不是崔博迪,而是毕樊世!”丹恩说。“我早该料到,他对我怀恨在心。”他解释给困惑的洛朗听。
“怀恨在心?但为什么捉弄我?”
“大概是想使你憎恨我,希望我们反目成仇。”丹恩说。“能够同时增加你的痛苦,使他做起来更高兴。”丹恩皱眉。“他只是个找麻烦的卑鄙家伙,没有胆量像男子汉那般找机会报复。所以他的诡计比他想象中得逞,就更令人生气了。”他的眉头锁得更紧。“我本来可以把你送上绞刑架,那样他连作梦都会笑醒。”
洛朗努力了解那些话时,丹恩在小房间里缓缓转着圈子,仔细思考。
“我想我会替你偿还债务,洛朗。”最后他说。
“你会什么?”
“我还会给你一笔尚可的年度津贴,”丹恩继续。“作为服务的报酬。”他停顿一下,双手反握在背后。“要知道,我最亲爱忠实的朋友,我本来不知道我的圣像画这么值钱直到你告诉我。我原本打算把它送给毕夫人,请她为我的妻子画一幅画像。洁丝曾跟我说毕夫人非常欣赏那幅圣像画。我认为以它作为画家的报酬,会比金钱更令人愉快。”丹恩微微一笑。“但任何画像也值不了两万英镑,即使画家是才华洋溢的毕黎柔,对不对?”
洛朗终于心领神会,鼻青眼肿的脸上露出笑容。
“你当然会写信给毕樊世,谢谢他把那个资料告诉你,”丹恩说。“那样做才有礼貌。身为你的好朋友,他当然会毫不自私地为你能从这件事得到好处而开心。”
“他看信时会气得扯头发。”洛朗说,然后脸红了起来。“我真该死,丹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怎么想。每件事都那么不顺利,但不管我做了什么,你还是能想出方法扭转形势。如果你把我扔进最近的泥沼,全英格兰都不会有人怪你。”
“如果你让那个可恶的女人妨碍到我,我会把你们两个都扔进泥沼。”丹恩保证。他走向门口。“菲尔会找人替你疗伤,我会派仆人把旅费给你送去。太阳升起时,希望你已经离开了。”
“好,没问题。谢谢”
房门在丹恩身后砰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