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主人死心塌地。
“对不起,魏先生。”他的声音有如生锈的剃刀。“我家女主人要我带口信给你。梅夫人叫我告诉你,下午你跟男士们去参加赛马大会时,她很乐意替你招待女宾。”
“太好了,那我就不必担心我跟男士们出去时女士们会感到无聊,对不对?”
辛旺清清喉咙。“我也有口信给你,葛小姐。”
“我?”爱玛说。“梅夫人的口信?”
“是的。她吩咐我邀请你参加她下午为女士们筹划的娱乐活动。她说不希望你像昨晚那样一个人闲逛。”
“对极了。”巴瑟愉快地说。“身为费夫人的伴从,你跟其他人一样是这里的客人,葛小姐。今天务必加入兰妲和其他女士。”
那是她最不愿做的事,但想不出如何拒绝才不会显得无礼。“谢谢你,魏先生。”她对辛旺挤出一个笑容。“请告诉梅夫人我很感激她的好意。”
“我家女主人最亲切体贴了。”辛旺粗嗄的声音中带着崇敬。“我很荣幸为她效力。”
天啊!爱玛心想,可怜的辛旺爱上了他的女主人。
兰妲解释说她们现在喝的混合茶是她请人特别配制的。她带了足够的茶叶到魏家堡来让其他人品尝。
“我舍不得把茶叶留给巴瑟糟蹋。”兰妲说。“男人对那种事一窍不通。”
爱玛缓慢地放下茶杯。突如其来的晕眩使她感到恶心,她担心动作太快会使她丢脸地当众呕吐,幸好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她们都专心在兰妲提议的某种猜谜游戏上。
兰妲如鱼得水地扮演着女主人的角色。她乌黑的秀发向上梳成最时髦的发型。蓝色的衣裳使她的眼睛显得更蓝。她虽算不上是绝色美女,但总是显得艳光照人。无论在什么环境,她都有办法成为目光焦点。
她的忠仆辛旺爱慕地望着她,那种痴情的眼神令爱玛感到悲哀。
“谁能告诉我正面朝下的那张牌是什么?”兰妲愉快地问。“苏珊,想不想试试看?”
“梅花a吗?”崔夫人苏珊瞎猜道。
“不对。”兰妲期盼地望向下一位女士。“轮到你了,缇拉。”
“让我想想。”缇拉假装思考几秒,然后笑着说:“我不知道,兰妲。方块二吗?”
“恐怕不是。”兰妲说。“下一个是谁?蕾蒂,你猜呢?”
“我对这种事向来不在行。”蕾蒂说。“我只在用钱当赌注时对纸牌感兴趣。”
“试试看嘛。”兰丹怂恿。
蕾蒂啜口茶,注视着纸牌。“好吧,让我想一下。”
爱玛深吸口气,努力打起精神。她是怎么了?她的身体向来健康。事实上,一分钟前她还好好的。
虽然对射箭比赛毫无兴趣,但在兰妲的坚持下,不愿失礼的她还是参加了。现在她又被迫跟大家一起玩这个愚蠢的纸牌游戏。
令人意外的是,兰妲今天对爱玛的态度几乎可以用热诚来形容。也许有点纡尊降贵,但并非不友善。她尤其渴望她参加纸牌游戏。
“红心老k。”蕾蒂说。
“不对。葛小姐?”兰妲转向爱玛。“轮到你猜了。”
“对不起,我”爱玛努力振作,以免自己出糗有害蕾蒂丢脸。“什么?”
“那正是我问你的问题。”兰妲的语气透着一丝不耐烦。“我以为你想要玩。”
“是的。”爱玛用力吞咽口水压抑恶心感,然后凝视那张面朝下的纸牌。
她随便说说就行了。兰妲的游戏不需要技巧,靠的全是运气。没有人会指望她猜中。她抬起头,直视兰妲冰蓝的眼眸。突然之间,她知道那张正面朝下的是什么牌了。
“红心a。”她礼貌地低语。
兰妲眼中闪过一抹像是意外又像是兴奋的光彩。她伸手翻开纸牌。“答对了,葛小姐,正是红心a。”
“侥幸猜中。”爱玛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再试一次。”兰妲迅速重新洗牌。“辛旺,再给大家倒些我的特制茶。”
“遵命,夫人。”守在一旁的辛旺拿起银制大茶壶。
戴欣霞“性”趣盎然地注视着替她倒茶的男仆。“兰妲,你从哪里找来辛旺的?”她当男仆不存在地问。“他真的很令人感兴趣。我喜欢大块头的男人,你呢?”
辛旺瑟缩一下,但坚强地继续倒茶。尽管自身问题多多,爱玛还是忍不住替他难过。
“他在社交季开始时来为我工作。”兰妲扬起道黑眉。“我向你保证,家里有他真的非常方便。”
“我相信。”欣霞低语。“你愿意考虑把他借给我一、两天吗?我只想确定他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期望中那样大。我发誓,这年头想找到各方面都大得令人满意的男人真的很不容易。”
那句充满性暗示的话引来几个贵妇的笑声。辛旺满脸通红地停在爱玛身旁,她注意到他手中的茶壶抖得厉害。她担心他会把茶洒出来而引起更多的嘲笑和兰妲的怒气。
“不,谢谢,我够了。”爱玛连忙说。
“但我坚持。”兰妲厉声道。“这茶可是极品。”
“那当然。”爱玛突然想到引起她身体不适的可能就是这特制茶。她偷偷打量周遭,但其他人都毫无身体不适的迹象。
“替葛小姐倒茶,辛旺。”兰妲粗声恶气地命令。
“老实说,我很喜欢辛旺的制服紧绷在身上的样子。雅碧,你觉得呢?”欣霞用大家都听得到的低声说。“把他的优点全突显出来了。从背后看尤其有趣。”
热茶泼到爱玛的手指上。她瑟缩一下,急忙抽手闪躲。她听到辛旺低声惊叫。
“笨手笨脚的蠢货!”兰妲斥骂。“你把茶倒在葛小姐的手上了,辛旺。”辛旺吓得浑身僵直。
爱玛努力打起精神。“别怪他,梅夫人。是我自己不好,在他开始倒茶时移动了杯子。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反正我刚才正要告退。”
辛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你要去哪里?”兰妲问,马上忘了生气。“我们才刚开始玩。”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回房休息了。”爱玛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她如释重负地发现只要把动作放得很慢很慢,她就可以应付晕眩。“非常谢谢你让我参加你们的娱乐活动,但不知何故,我这会儿有点不舒服。”
蕾蒂关心地蹙眉。“爱玛,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扶着椅背虚弱地微笑。“只是头痛。”
“天啊!”兰妲露出冷冰冰的笑容。“我想我们把可怜的葛小姐累坏了,她不习惯参加我们上流圈子的社交娱乐。是不是那样,葛小姐?”
爱玛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是的。”
她缓缓地转身走出书房。位在走廊另一头的楼梯看来遥不可及,她咬牙朝楼梯走去。好不容易爬到三楼时,她觉得好一点了,但还是渴望躺下,直到茶的不良影响完全消退。
走廊上空无一人。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她心想。三楼的这侧厢房只住了她一个人,别的小房间似乎都被用来储藏杂物和床单。
她用钥匙开门进入房间。简陋的斗室里只有小床、脸盆架和窄窗。唯一稍有暖意的装饰是脸盆架上方墙壁上挂的刺绣。
爱玛拿掉眼镜,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她调整脑后的枕头,注视着装在木框里的刺绣。上面的图案是花园景致。可能是康莎莉的作品,她心想。宝莉说过莎莉总是在刺绣。爱玛心不在焉地思索着倒霉的康小姐为什么没有带走这幅刺绣。几分钟后,她开始打瞌睡。
她突然被一个女子的害怕叫声惊醒。
“求求你,柯先生,不要这样。我就要结婚了。”
“那么你更应该感谢我传授你一些闺房乐趣的知识,对不对?”
“不,求求你,不可以这样。我是好女孩,先生。求求你别伤害我。”
“闭嘴。如果有人闻声上来察看,你就会被解雇,而且拿不到推荐信。上一个跟我在储藏室里相好的女人就是这样。”
宝莉走投无路的惊惧尖叫突兀地中断。
怒火窜上爱玛心头。她毫不迟疑地跳下床,庆幸自己不再头晕。她抓起沉重的铁制长柄暖床炉,冲出房门时正好看到不远处的一扇房门关上。一顶白色女仆帽躺在走廊地板上。
她拎起裙摆往前冲,抵达那扇房门时听到重物落地的闷响。她一手紧握暖床炉,伸出另一手扭动门把。古老的铁制门把在她手中轻易转动。她深吸口气,准备尽可能安静地推开房门。她必须拿捏好时机,让那个淫虫来不及反应。
听到另一声闷响和宝莉绝望的呻吟时,她用力推动房门。房门悄悄开启,光线透过一扇小小的天窗照进狭小昏暗的储藏室。柯契敦背对着爱玛。他已经把宝莉压在地板上,正在解她的裤带。他似乎没有听到爱玛进入储藏室。
她往前移动,高举起手中的暖床炉。
“不识抬举的小贱人。”柯契敦气息粗浊地说,亢奋使他声音紧张。“你应该高兴有贵族愿意费事撩起你的裙子。”
宝莉的视线射向爱玛的脸,她的眼中充满惊恐和绝望。爱玛很清楚她的感受。脱困很可能意味着失业,在女性工作机会短缺的当前社会,失业的命运就跟被强奸一样悲惨。
“很高兴看到你还能反抗。”柯契敦开始解开自己的裤裆。“那样才来劲。”
“我想你会发现这个同样来劲。”爱玛喃喃道。
她把暖床炉往他的后脑勺用力敲去。锵地一声闷响。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然后连一声惊呼或呻吟也没有,柯契敦就无声无息地倒下。
“天啊!你把他打死了。”宝莉低语。
爱玛忐忑不安地看着柯契敦动也不动的身体。“你真的认为他死了吗?”
“哦,我敢肯定。”宝莉从柯契敦的身体下面爬出来。她眼中的如释重负旋即变成魂飞魄散的惊恐。“这下该怎么办?他们一定会吊死我们两个的。”
“打他的人是我。”爱玛指出。
“他们也会怪罪于我。我知道他们会。”宝莉呜咽。
她说的没错。爱玛努力摆脱使她无法动弹的惊慌。“让我想想,一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宝莉六神无主地问。“哦,葛小姐,我们两个死定了。”
“我拒绝因那个淫虫而被吊死,他不值得。”爱玛毅然决然地弯腰抓住柯契敦的脚踝。“帮我把他拖到楼梯口去。”
“那样有什么用?”但宝莉还是倾身抓住柯契敦的手腕。
“我们把他的尸体推下楼梯,然后说他是自己绊倒跌下去的。”
宝莉脸色一亮。“那样行得通吗?”
“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爱玛拉扯柯契敦的脚踝。“天啊!他还真重。”
“跟我爸爸上星期在市场买的肥猪一样重。”宝莉使劲推着柯契敦的身体。
她们只把尸体朝门口拖动了几寸。
“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爱玛抓紧柯契敦的脚踝,使出全力拖拉。
“两位小姐需要帮忙吗?”施迪生在门口漫不经心地问。
“先生!”宝莉大叫一声抛下柯契敦的手腕。她退后一步,伸手按住胸口。泪水涌上她的眼眶。“我们死定了。”
爱玛愣在原地,但没有放开柯契敦的脚踝。惊慌也来不及了,她告诉自己。如果施迪生打算把她扭送法办,她已经死了。
她回头望向他。他的眼神神秘莫测。当他瞥向暖床炉时,她知道他已明白事情的经过。他显然不太把法律放在心上,否则他也不会爬窗户、躲衣橱、跟她这种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订定协议。
“是的,施先生,我们需要帮忙。”她说。“柯先生企图强奸宝莉,我不得不用暖床炉打他。看来我下手太重了些。”
“她把他打死了。”宝莉呻吟道。
“你们确定他死了吗?”迪生问。
“他突然就瘫了下来,先生。”宝莉呜咽道。
“他摸起来的确毫无生气。”爱玛附和。
“虽然他是死有余辜,但在仓促地把他扔下楼梯之前,让我们先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迪生说。他关上房门,走到柯契敦身旁蹲下,把两根手指按在他苍白的颈侧。
“脉搏很强。”迪生望向爱玛。“头一定也很硬。他死不了的。”
“真的吗?”爱玛放开柯契敦的脚踝。“你确定?”
“非常确定。”
“哦,葛小姐。”宝莉的脸上希望乍现。“我们有救了。”希望在下一秒钟又消失了。“但他恢复知觉时一定会报警。他会说你用暖床炉攻击他,葛小姐。”
“没有人会报警,尤其是柯契敦。”迪生冷静地说。“你们俩个饱受惊吓又用了那么多力气,一定累坏了。就让我来收拾残局吧!”
爱玛眨眨眼。“你打算怎么收拾,先生?”
“我发现最简单的说词向来最有效,尤其是对头脑简单的人。”
“我不懂。”爱玛说。“你要怎么做?”
迪生弯下腰,轻而易举地把昏迷的柯契敦扛上肩膀。
“把他扛回他的卧室,”他说。“等他清醒时告诉他他出了意外。根据我的经验,被打昏的人,无论昏迷的时间有多短,十之八九在清醒后都不记得他是怎么昏过去的。他不得不相信我的说法。”
爱玛噘起嘴唇。“虽然他被打昏前没有看到我,但他一定会记得他把宝莉硬拉进来,正要欺负她时出了这个意外。他极可能知道我的房间在这一层,也许他会猜到是我”
“不会有事的,”迪生镇定地说。“一切交给我。你和宝莉现在只需要对这里发生的事守口如瓶。”
宝莉打个哆嗦。“我不会说的。万一让杰克知道,我担心他不会放过柯先生。”
“但是把他扛下楼梯一定会引起注意。”爱玛皱眉道。
迪生看来一点也不担心。“我走后楼梯。”
爱玛这才如释重负。“有句话我非说不可。你这样做非常了不起,施先生。”
迪生扬起眉毛,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是很了不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