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心过头的康介颐根本没把她的拒绝听进去。
“啊,对了!那边有卖冰淇淋,很好吃喔!”他伸手摸摸口袋,正好还有一些零钱,立即兴致勃勃地起身,笑得像个孩子。“我去买两支冰淇淋来。”
说完,他随即转身朝公园旁的冰淇淋小店奔去。
望着他宽阔的肩,以及奔跑时修长的腿,阳光洒落在他飞扬的短发上闇儿又不自觉瞇起了眼。
你在想什么?!当她警觉到自己又出了神,立即拉回远扬的思绪,再度用冰霜封起自己的小脸。
康介颐跑到公园旁的商店向老板买了两支冰淇淋,然后转身走回公园的人行步道,准备回到闇儿身边。
这时,一名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从步道的另一头快速冲来。
年轻人远远看见康介颐,身子一扭骑向另一边,痹篇了他。
闇儿看见了,嘴角勾起诡谲的笑容。她倒要看看,康介颐是否真是个不会生气的人。
她定定直视那名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暗中施以法力,让原本可以轻松痹篇的年轻人,突然控制不住自行车的把手,身体失衡,歪扭几下后往旁边倒去,正好扑向康介颐。
“啊!”两人惨叫一声,同时跌倒在地。
霎时间,一阵天旋地转,康介颐下意识护住想给闇儿的草莓口味冰淇淋,而另一边的就
“啊!我的冰淇淋”
他睁开眼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冰淇淋连同脆饼筒一起黏在对方的衣服上,顿时心疼地大叫。
“哇!我的衣服”年轻人爬起来一看,气得大吼:“你在搞什么鬼?看看你把我的衣服弄成什么样子?!”
康介颐客气地对他解释:“对不起!可是我想这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不小心打滑,连带撞倒我,才会发生这种意外”他没跟他要求赔偿一支冰淇淋就算客气了。
“你说什么?!”年轻人以为嗓门大就会赢,面红脖子粗地大吼:“明明是你不对,还敢怪我?”
“我没有怪你,只是把事实说清楚”康介颐试着对他讲道理,但就是有人想靠声音大来吵架。
“你明明就是在指责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赔偿我的衣服,我绝对跟你没完没了。”年轻人气焰嚣张地高嚷。
“这算了!这件衣服值多少钱,我赔给你好了。”一件衣服没多少钱,如果可以免去一场争执,那也算值得。
“还有我的自行车!罢才那一跤,可能害我的自行车摔坏了。”
“唉,好吧!”康介颐实在不喜欢跟人吵架,正打算赔偿他修车费,息事宁人的时候,闇儿走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假装不知情地问。
“噢,没什么!只是我”康介颐为难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向她解释刚才的小意外。
他没告状,年轻人倒是迫不及待想跟闇儿攀谈。男子态度轻浮地靠近闇儿,意图调戏她。
“你是谁?他的女朋友?还满漂亮的嘛!苞着这只软脚虾太可惜了,不如跟我去”
“对不起,请你不要这样。”康介颐连忙挡在闇儿面前。
“你敢挡我的路?你忘了是你害我跌倒,还毁了我的衣服?!”年轻人对他又是一阵咆哮。
“那和闇儿是两回事!而且我说了,那其实不是我的错”
于是两人又开始争辩起来,见对方竟想打闇儿的主意,康介颐一时动了气,而年轻人也愈来愈凶悍,两人险些失控地打起来。
闇儿只是想试试他是否真的不会生气,并不想害他和别人打架,于是赶忙指着不远处的告示牌问:“那个图样是什么意思?”
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转过头,一看到那个告示牌,立即一个大笑、一个无言。
那是一个红色的大圆圈,里头画上一辆脚踏车,上头一条红色斜线横亘图面,就算不认得字,光看图也知道意思,那就是:脚踏车禁入。
“喔,明明就是你不对嘛!这里根本禁止脚踏车进入,你不但把车骑进来,撞到人还敢怪别人,你要是再不道歉,我就叫警察来,看看谁有理?”康介颐难得板起脸教训人。
“对对不起。”年轻人自知理亏,摸摸鼻子牵起脚踏车,飞快溜走了。
“谢谢你,闇儿!多亏你有看到那个标志,否则我真的得赔他一件衣服和修车费了。”
回到原来的草地上,康介颐坐下来,笑嘻嘻地向她道谢。
“你是笨蛋吗?”闇儿生气地骂他。
“欸?闇儿”
“明明是他自己来撞你,任何人一看就知道是对方的错,你为什么要答应赔偿他?”闇儿生气地质问。
“啊,那是因为我不喜欢跟别人吵架,只是一件衣服,没有多少钱,不值得脸红脖子粗地互相叫骂。”
“那叫姑息养奸!因为你的息事宁人,让他根本不认为自己犯了错,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我知道!但我是认为,如果社会上的每个人都想占上风,都只想讨便宜,没有人肯吃亏,那么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实在不喜欢纷乱吵杂的世界,所以宁愿自己吃点亏,好换取包多的和平。
“在那种时候,你连自己都顾不了,还想顾别人?”她真不敢相信,他以为自己是伟大的救世主吗?
“我只是想,自己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何乐而不为?”这是他的人生哲学。
“你”真是气死人!他到底是没脾气还是少根筋?
“好了,别气别气!冰淇猎旗融化了,你赶紧尝尝味道如何?”他连忙将冰淇淋递给闇儿,希望她消消气。
“这是什么?”闇儿怀疑地瞪着脆饼筒顶端的粉红色球状物体,上头还隐隐冒着白烟,有些部分开始融化了,几滴粉红色的液体沿着脆饼筒缓缓流下。
自从品尝过可怕的鲜奶之后,她就不太敢再相信他递来的东西了。
“草莓冰淇淋。这是用草莓做的,酸酸甜甜的,女孩子都很喜欢。”康介颐解释道。
“草莓?”是水果吗?应该不可能比鲜奶还恶心吧?
她盯着那颗逐渐融化的圆球,再度提出疑问:“这要怎么吃?”
“这是冰淇淋啊,当然是用舌头舔。”哈哈,难不成还用抹的吗?
“用舌头舔?”闇儿抬起头,正好看到远方有条黑色土狗,伸出红色的大舌头舔食水漥里的雨水,冷艳的小脸顿时黑了半边。
他要她像狗一样用舌头舔东西吃?
“你怎么不吃呢?冰淇淋真的快融化了。”康介颐眼看着融化的草莓冰淇淋,已经沿着脆饼筒滴落在她手上,急忙催促道。
“这到底要怎么吃?我不要吃。”她发起脾气,把冰淇淋塞回给他。
“哎,就这样吃嘛!”他按着她的手硬将冰淇淋推回她面前,心一急,干脆低下头,将流下来的冰淇淋舔掉。
慌乱之间,他温热的舌头不小心舔过闇儿的手指。她倏然一震,像被电流贯穿全身,急忙抽回手指。
康介颐浑然不觉自己刚才在慌忙间轻薄了她,依然毫无邪念地笑着道:“来,就像这样子,快吃吧!”
“嗯”闇儿无法抑止脸颊莫名升起的灼热感,思绪紊乱地接回冰淇淋,凑近嘴边舔食,却全然不知道冰淇淋融化在嘴里的滋味。
那是什么感觉?触电吗?好奇怪闇儿活了二十年,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欸,你怎么了?脸好红喔!不过脸红才好,这样很漂亮。”迟钝的康介颐笑呵呵地道。
“你”闇儿的脸庞霎时更加火红,娇艳欲滴。她小嘴一咬,火气上来,把冰淇淋甜筒往他手里一塞,接着扭头就走。“我不想吃了。”
“欸,闇儿!闇儿等等我啊!”康介颐捧着冰淇淋甜筒在后头追着,还得手忙脚乱地舔掉滴个不停的冰淇淋,模样狼狈不已。
老天,他是哪里招惹到她了?
夜晚,康介颐写作告一段落走出书房,却发现客厅一片漆黑,原本开着的电视关掉了,闇儿也不见人影,只有落地窗打开着。
“闇儿?”他顿时大惊,以为她走了。“闇儿”
他慌忙奔过去,一绕过沙发却急忙煞住脚步,因为她并没有走,而是坐在敞开的落地窗前,望着天空发怔。
“闇儿噢,老天,我以为你走了!你怎么不看电视却坐在这里发呆呢?”
为了怕她会闷,他进书房写稿前还特地替她开了电视让她解闷,谁知道一转眼她就关掉了。
闇儿淡淡地道:“我不喜欢看电视。”
不是嬉笑吵闹的综艺节目,就是荒谬透顶的时代大悲剧,她看了都觉得无聊。
“你在看天上的月亮?”康介颐顺着她的视线仰视天际,看见了一轮明月。“今晚的月色真美,又大又明亮,是不是让你想起自己的故乡?”
“故乡?”哼!她岂会怀念那种地方?“那个地方看不到月亮。”
“你的故乡看不到月亮?”康介颐诧异不已。
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岂不是所有的夜晚都漆黑如墨,看不见美丽的月色吗?真可怕呀!
“那么,我陪你看。”他放柔语调,在她身旁坐下。
他一偎近,淡淡的男性气息便传到她的鼻端,她抬头望向他,镜片下那双深褐色的瞳眸,像是一湖温柔的池水,要将她吸入其中
又出现白天在公园时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了!
她立即移动身体,往一旁闪去。
康介颐当然不会明白她敏感的心思,只是感到奇怪
“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怪了!是他身上有怪味吗?
“你别理我。”她窘迫着小脸将头转开,心想只要离他远一点就没事。
只要不看他的眼睛,那种让她胸口涨痛、心跳加速的怪异感就会不见。
“你在生我的气吗?”康介颐将大脸凑得更近。
“走开。”更浓烈的男性气息迎面袭来,闇儿心口猛地一震,气恼地用力推开他。
他一时不小心,竟被她推得差点倒栽葱。“哇”
她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要去睡了。”闇儿一跃而起,径自扭头走进客房,然后用力关上房门。
“欸?到底怎么回事呀?”康介颐莫名其妙地搔搔头,喃喃自语。“我到底又哪里惹她生气了?”
这时,一片又黑又大的乌云突然从天边卷来,很快地覆盖住皎洁的明月,而且瞬间刮起强风,飞沙走石,天地变色。
“哇!怎么突然变得星月无光,而且又”康介颐瑟缩了一下,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好冷,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他赶紧关上落地窗,然后搓着手走回卧房。
窗外的天际,隐约传来几声闷雷,那雷声像是有人用粗哑的嗓子呼唤着。
“闇儿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