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严肃又显得心事重重的语气而变得谨慎起来,于是便收敛了眼底放肆的笑意,认真的点点头。“当然。”
“所以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向你坦白。”她凝重的脸色,惹来了他的高度关注。
“你说吧!”
“我”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被单,忽然觉得房间里的冷气似乎开得太强,身子竟不住颤抖,真没想到原来坦白也是件这么困难的事。
“我我昨天可能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一直到现在都很介意,所以我很想问你”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毕少爵不由得皱起了眉,她这么不坦率的样子实在太过奇怪,何况还发生在他们新婚的第一天。
“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你应该对我有话直说,不要有所隐瞒,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你把事情隐藏在心里。”他尽量让自己口气柔和,但他的脸色已经也黯沉起来。
“少爵,你和蝶云以前是恋人吗?你会娶我,是不是为了让她可以顺利的嫁给你弟弟?是不是因为想要让她得到幸福,所以才娶我的呢?”白孅雅屏住呼吸,飞快地将话全说了出来,生怕一个停顿,她就失去了追问的勇气。
毕少爵的脸色霎时冷硬,他终于明白所谓“听到不该听的话”是指哪些,也知道她的心里在转着怎样的念头。
“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他的口气突然变得很冷漠。
白孅雅楞了下,这算什么问话?当然是说实话,可是为何他的脸色却在刹那间变得如此恐怖?
“我我只想听真话,因为不愿胡乱猜测,所以想要听你亲口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你一直隐瞒和她的关系,为什么你知道我和她成为好朋友,却还要继续的隐瞒下去?”她绝对有权利知道真相啊,毕竟他是她的丈夫不是吗?
“我并不是有心隐瞒,而是觉得你没有知道的必要。”他压低语调,想要好好与她沟通,即使这些事是他极度不愿去提起的。“我和她已经是过去的事,你知道了又如何?”
“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白孅雅从昨天开始就不断累积的负面情绪,突然间全体爆发出来。“你要我对你坦白,而你对我却完全没有做到。你知道吗?自从昨天我知道这些事以后,我有多么的绝望和伤心,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甚至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我记得婚前我有好好的说给你听过。”毕少爵厉声打断她的话,心底怒气开始升腾。
“但那些不够。”她低下头去,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现在想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就连求婚的时候也没有。”
“有些人并不喜欢把爱挂在嘴边。”他冷冷的回答。
“但是你有对她说过吧?”
“你没必要知道。”他眼里冷光一闪,不喜欢她像现在这样纠缠不清的小孩子模样。“我既然娶了你,就等于已经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结婚誓言难道是说假的吗?如果你够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是个绝对遵守诺言的人。”
“那你也对方蝶云许下过承诺吧?她不是背弃了你们的诺言吗?你怎么还对她那么好,即便是她背叛了你,你还要期望她幸福!”她的语气满是醋意,因为他昨天看着方蝶云的目光是那么温柔,也因为他竟隐瞒了她这么久!
“你现在很不理智。”毕少爵愤怒的站了起来。“我们以后再谈。”
“我不要,我要现在就谈。”她固执的喊了一句。
“你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怎么可以如此任性?”
“你觉得我很任性?”她瞠大双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难道不是吗?我都已经说了那是过去的事,而且我从来没有问过你过去是小是交过男朋友,有过什么样的恋情”
“因为你是我的初恋,所以我当然没有过去。”泪水开始在眼里打转,他的态度让她觉得心寒,在他们新婚的第一个早上,他难道就不能哄她一下,只要他说他现在爱的人是她,她就什么也不会追究了。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说出那个字,说“爱”有那么困难吗?要不然就是他根本不爱她!
这个想法一进入她脑子里,白孅雅的泪水就开始哗啦啦猛掉。
毕少爵无奈地闭了下眼睛,开始觉得疲惫万分,她根本没搞懂他话里的意思。夫妻间的信任,是两人相处的基本之道,她这么不信任他,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先下楼去,你整理一下,赶紧下来吃早饭吧。”他此刻的声音异常冷硬,然后疾步往门口走士。
“你打算就这么把我撇下?”她的心好痛,那种疼痛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不是把你撇下,我先下楼而已。”
“好,你觉得你过去的恋情和我无关,那和我有关的部分呢?”她不想放弃,还是想再努力探听。“你不结婚的话,毕少卿就无法娶方蝶云为妻,这种事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毕少爵将手放在门把上,他的眉心打结。“知道了又如何?”
她突然感到泄气,一颗心也因为他这样冷酷的语气而变得完全冰凉。
“我知道的话,应该就不会选择嫁给你了,应该会好好考虑我们的婚姻。我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是建立在别人的条件上,更不想让我的婚姻牵扯到其他人的幸福。”是负气还是绝望?白孅雅完全说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好难过,胸口仿佛有块大石头狠狠的压过。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打开房门,很快的走了出去。
其实理由很简单,他不告诉她,自然是不希望她胡思乱想,她太过单纯,所以他更不想让她卷入他们家族的纷争里。
只是没想到他的好意竟然被她扭曲,她不体谅也就算了,竟还说出什么不会嫁给他之类的话?!
毕少爵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争,即使是知道方蝶云背叛他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
这种愤怒是混合著失望、疲倦,以及无力感和心痛,他感受到自己的软弱,而这种软弱反而更让他愤怒。
他走下楼梯,感到深深的挫败。
今天明明是他新婚后的第一个早晨哪,为什么他竟是这样度过的?
八月的东京应该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
可是自从白孅雅与毕少爵来到东京以后,每天就一直下着恼人的雨,阴沉沉的天空,湿漉漉的味道,连带人的心情都跟着发霉起来。
对白孅雅来说,她的蜜月也好像那灰沉沉的天空一样,满布着乌云,丝毫不见太阳。
他们抵达东京已经四天了,然而在这四天里,除了第一天她和他一起出去吃过晚饭之后,他就将她一个人留在毕烟蓝和伊藤浩司家中,这里也是“火川会”的总部。
白孅雅感到自己快要疯了,这里可是黑社会的总部啊!虽然有烟蓝陪着她,可是她好歹是来度蜜月的,老公看不到,反倒看见许多黑社会份子进进出出,害得她欲哭无泪。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毕烟蓝可以忍受住在这样的地方,也许因为她是“火川会”会长的夫人,那些人自然很尊敬她。
那自己这样算什么?会长夫人哥哥的妻子,多么尴尬的身分啊,而且还是在新婚蜜月旅行时,被自己的老公就这样抛下。
“烟蓝,给你哥哥打个电话,问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此刻,她和毕烟蓝一起从表参道购物回来,现在已经是夜晚时分,却还是不见毕少爵的身影。
“二嫂,你心里是不是有些埋怨哥哥?”毕烟蓝长得十分惹人怜爱,应该很像她的亲生母亲。“他和浩司有公事要谈,虽然在蜜月期间这样做很不对,可是有些事他必须要瞒着家里人进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你体谅他一下吧!”
白孅雅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身在日本的毕烟蓝竟也对毕家的状况了若指掌,显然并不是置身事外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浩司吗?不是因为我爱他,而是他可以帮助哥哥。”毕烟蓝眨了眨纤长的睫毛,继续说道:“哥哥一定要成为鼎盛集团的主席,不但为了死去的母亲,也为了我们兄妹俩。”
白孅雅突然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这些话竟从毕烟蓝的嘴里说出,用她那样温柔和善的语调,不但让人感到无比真实,甚至令人觉得可怕。
“我不懂,烟蓝,为什么他们兄弟一定要争夺这个位置?为什么明明是亲人,却必须要这样排挤呢?我不是很明白还有,你知道他和方蝶云的事吗?你可以告诉我吗?”她抓住了小泵的手,神情急切地看着毕烟蓝。
她太想融入毕少爵的生活里,因为她发现,原来在他们交往的那些日子里,她其实根本就不了解他,包括他的家庭!
他对她隐瞒了太多事,即使告诉她那些,也可能只说了十分之一。
毕烟蓝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她望着白孅雅,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他和蝶云的事,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