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视自己的心情.
“我无法不担心,你一个柔弱女子单独守着铺子,双亲又都不在,万一要是有歹徒入侵,你要怎么应付?”这是最现实的问题,他有义务帮她解决。
“没问题,我能应付!”歹徒算什么,毒打一顿就好啦!
“什么?”闵斯珣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以为自己听错了。
“呃,不。”好险,差点露馅。“我是说,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才对”想到自己还在假扮中,古云媚连忙揽起手帕压住胸口,跟西施比美。
“盗匪说来就来,这事儿谁也说不准,还是小心为上策。”说此话时,闵斯珣的脑海里免不了想起那个不知名的夜贼,哪里料得到“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装出一脸温驯的表情。
“公子说得有理。”她不怕盗匪,反倒比较伯他,和他莫名其妙的热络。
“我想来想去,怎么也放心不下你。”闵斯珣决定道。“这样子好了,在令尊和令堂回来之前,你先住到闵府,免得我成天担心你的安危,古姑娘意下如何?”
如果说天在这个时候塌下来,古云媚也不会更惊讶,这是什么鬼提议?
“不用了闵公子。”她快快拒绝,避免夜长梦多。“我不想给您添麻烦”
“如果你是害怕我会对你有所企图,这你大可放心。我还有个年纪与你相仿的妹妹可以与你作伴,她不会容许我越雷池半步。”他相信琳儿一定很乐意扮演守护者的角色,她最喜欢与他作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诚心诚意邀请你住到我家,请古姑娘不要拒绝。”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写满了真诚,让她既头痛,又心动,同时还兼胃痛。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她一点都不想深入敌人的巢穴啊“古姑娘”
“多、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
闵斯珣原本是想进一步打探她的意向,没想到这时候她的小嘴却突然冒出这么两句诗来,教他大大愣住。
“古姑娘”
“蜡、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她决定用诗词打发他,一方面也可以展现自己的修养,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是、这是晚唐著名诗人杜牧之的七言绝句“赠别”当初是用来赠与他喜爱的歌伎,她竟然会用这首诗婉转的表达她的心意,真是太绝妙了。
只是古云媚万万没想到她竟弄巧成拙,正中闵斯珣的下怀。
“古姑娘,在下明白你的意思了。”多情却似总无情,男女之间不就是这个样子?
闵斯珣欣喜万分。
“真的?”太好了,她这次总算吟对诗,漂漂亮亮地摆脱他了。
“在下不,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对诗词的造诣这么高,不愧是深具教养又尚风雅的淑女。”原本闵斯珣就已经非常喜欢古云媚,得知她对诗词也很有一套,他更欢快了,对她更加倾慕。
“呃,闵公子客气了,小女子只是”她会背的诗词只有几首,而且都是云中姐教她的
“古姑娘,你别再说了,我真的明白你的心意。”让一个女孩家透过诗词表达心意,本已经是太过分,他不忍心再为难她。
“那太好了。”呼,谢天谢地,她还以为得解释到天黑呢!
“就这么决定了。”什么都不必说,他懂。“古姑娘,你赶紧去收拾行李,随我回府吧!”
“好,我去收拾行李什么?!”听清楚他的话后古云媚瞪大眼睛,不怎么文雅的惊叫,稍稍让闵斯珣皱了一下眉头,觉得不太得体。
“我实在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再继续待在这里,你现在马上跟我走。”应该是偶然的吧?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大声了。
“可是,咳咳。”古云媚也发现自己的举止不妥,连忙降低音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是我真的不方便去贵府打搅”
“没有方便与否的问题,古姑娘你想太多了,还是赶紧回房收拾行李吧!”闵斯珣相当坚持,霸道的口气,让古云媚回想起十年前的他,当时他就这么讨厌。
“我还是觉得不妥”只不过当日霸道是为了展现个人神气,今天是为了关心她,方向和感觉都不一样。
“古姑娘,你真的别同我客气。”闵斯珣进一步说服她。“你方才那首‘赠别’,已经表明你的心意,我不会那么不解风情。”
既然解风情,就该滚蛋啊,还杵在她的面前做什么?
“需不需要我派女仆帮忙你整理行李?”他不滚蛋便罢,还想派出她最怕的女仆,吓得她花容失色。
“不必,我自己整理。”其实她最怕的是大夫,但女仆她也怕,守得她打气不敢喘一个,累死人了。
“那么,我就在这里等你。”闵斯珣铁了心跟她耗到底,耗得古云媚都快虚脱。
怎么办才好,事情怎么会越弄越糟?
迸云媚在房里拖到不能拖,才拎着一个小包袱,缓缓步出店门,马上就遭到劫持的命运。
“等一下!”她还在挣扎。“我、我还要去一个地方。”她要去找云中姐想办法,说不定她能够救她。
“什么地方?”他很好奇,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水云斋,我有重要的东西寄放在哪里,非去拿不可。”她绽开一个心虚的笑容,不过闵斯珣看不出来,只觉得她的笑容很美。
“好,我陪你去。”
就如同古家的锁铺,上官云中经营的水云斋,外表也是一间不起眼的小店,若没特别注意,很容易就会从店门口走过。
“请闵公子在外头稍等,我们姐妹淘有几句贴己话想私下聊,一会儿就好。”马车方停妥,古云媚马上迫下及待的跳下马车,找救援去。
闵斯珣还来不及下车搀扶古云媚,她就一溜烟不见,他愣了一下,纳闷地看着她的背影,不晓得她在急什么。
“云中姐!”她照例一面跑一面喊人,就怕上官云中来不及救她。
“媚儿,你行李都收拾好了?”上官云中好奇打量古云媚空空如也的双手,那儿最起码该拎着个包袱的。
“我是收拾好啦,但不在我的手上,在那儿!”她手指向停在店门口的马车,赤色锦织的布帘上绣了个大大的“闵”字,她的行李就被扣留在里面。
“事情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她是叫她回去拿行李,可没叫她跟男人走啊,上官云中部被弄糊涂了。
“云中姐,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古云媚哀号。“我才听你的话回家拿行李,就在门口遇见闵斯珣,他坚持我一定得住到他家,说什么担心我的安危,你觉不觉得他很鸡婆?”
确实很鸡婆,只是鸡婆得不讨人厌,恐怕他是对媚儿产生了男女之间的好感,想藉此机会拐回家培养感情,也算他手段高明。
“你没拒绝他?”上官云中问。
“怎么可能没有!”用脚想也知道有。“我还吟了一首诗婉转表达我的谢意,哪知道他听完以后,一直强调他懂得我的心意,叫我收拾行李跟他走。”
到底怎么回事?“哇!云中姐,你一定要帮帮我,小妹我在劫难逃啦!”
迸云媚卯起来大哭特哭,上官云中则是百思莫解,媚儿会的诗词也不过那几首,到底是哪一首引起误会?
“你吟了哪首诗?”上官云中又问。
“赠别多情却似总无情那首,我恨死杜牧之了!”
真糟糕,杜牧之的“赠别”总共两首,无论哪一首都不适合用在当下的情况,难怪闵斯珣会搞错她的意思。
“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有个‘别’字,就可以甩掉人吧!”上官云中哭笑不得地问古云媚,古云媚点头。
“不然呢?”难道还有其它解释?
上官云中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不用功的下场。
“这首诗,是杜枚之用来赠与他喜欢的歌伎,虽名为离别,其中其实隐含了浓浓的不舍之情,难怪闵斯珣会要你跟他走,你根本是藉诗表白嘛!”她真服了媚儿那颗脑袋,直接说要来她这儿住不就好了,干嘛特地层诗情,弄巧成拙?
“我、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古云媚总算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却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没有,但现在被你这么一搞,就变成有了,你就认命吧!”自作孽不可活,她也救不了她,只好请她自求多福。
“云中姐!”她不依啦!呜
“别哭哭啼啼。”说不定这是件好事,她还挺乐观的。“不过你进来这么久没关系吗?我看闵斯珣都等得不耐烦了。”
上官云中下巴扬向马车的方向,古云媚这才发现,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下车,这会儿已经往店里瞧。
“糟糕!我跟他说有重要的东西放在你这里,他才肯让我来的。”拜托拜托,可千万别挑这个时候闯进来啊!
“重要的东西?”上官云中稍稍瞄了闵斯珣一眼,嗯,一表人才,英俊挺拔,看来这次媚儿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了。
“你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借我充数?比如说玉环之类的”
“我这儿只是一家小小的裱画店,哪来这么贵重的东西?”上官云中好笑地看着古云媚慌张的表情,她还是挺在意他的嘛!连句随意掰的谎话都要实现。
“那、那”
“哪,拿着。”上官云中从书架上拿起几本书塞进古云媚的手里。
“诗、诗经?!”拿这个给她做什么,这算贵重的东西吗?
“没办法,谁教你姐姐是个穷鬼。”忍着点吧!“对了,别忘了翻一翻,多背几首诗,你会用得上。”她有预感她会用到这几本书,说不定还不够,应该连楚辞一并送她。
“可是、可是!”“快点走了,闵斯珣已经朝这儿来了。”
“可是、可是”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走啊!
“走了走了!”
在上官云中的催促下,古云媚只得抱着书,步出水云斋,闷闷地朝闵斯珣走去。
闵斯珣见到她手中的书本,脸色大喜。
“原来你所谓的‘重要的东西’是指书本啊,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区区一名锁匠的女儿,居然有如此渊博的学问,怎能不令人心醉。
“啊?”她拿开压在胸前的书,看着书愣了一下,这样胡搞也行?
“我们走吧!”闵斯珣越来越有信心,他们一定能相处得很好,成为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美眷,一起吟诗作对,共赴良辰美景。
“是是。”古云媚抱着头发疼,心想她怎么又弄砸了,这个姓闵的家伙,根本是个怪胎。
马车喀啦喀啦地走,迎着夕阳定向闵府。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咦,又吟错诗、用错时机啦?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