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没有明天,能真实拥住的只有这一时、这一刻、这分分与秒秒,在彼此怀里寻求存在的证明。
于是,爱火凶猛,欲念癫狂,毫无道德和顾忌,原始的需求被无限放大,只管深深埋进、紧紧圈围,任何一种姿态都行,多么下流变态也无所谓,彻夜地沉醉,在一波波翻腾的高潮中尝到近乎死亡的滋味。
然后,倾泄了、满足了、松弛了,两具汗湿的光滑身子仍深深交缠,舍不得分离,安详地栖息在秘密而湿润的温暖之地,静静地摩掌温存。
体力耗尽,晕晕然像直想睡去,这一次,谭星亚睡得极沈,来到一个全然无梦的境地,感到安全与归属。
当她再次掀开眼睫时,窗外透进冷青色的天光,微微亮。
黎明将至。
男人卷卷的细软胸毛搔得她有些发痒,嫩颊下意识轻蹭了蹭,下意识地扬睫,这才发觉醒来的不止她一个,那双近得离她只有一个呼吸距离的漂亮棕眼,正若有所思地觑着她。
“我你你回来了?”唉唉,瞧她问了什么笨问题。
不明白男人那样的目光究竟有何意味,谭星亚被他盯得心跳加速、血液蠢动,刚消退不久的红潮在肌肤底下酝酿着。
他离开整整十天,自他们吵过架嗯,不是的,那不算吵架,但他确实发了一顿好大的脾气,两眼都怒红了,血丝尽现,而原本就冷峻的轮廓加倍凌厉,尖锐且火爆。
他从未存心伤害她。
他总是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带领着她前进,为她圆了无数的梦想。而她信任这个男人,全心全意。
只是,尽管知道他那一天头也不回地离开,是怕会失控伤害到她,这几天每每回想,心脏总还是揪紧再揪紧,泛疼。
她不让自己掉泪,日常生活和工作仍得继续,没有他在身旁,她以为就跟这两年多以来的相聚和分离一样,结果证明,这一次大大不同,她的心魂彷佛也被他带走,整个人空空的、虚虚的,有点游不到岸的错觉。
“我回来了。”没想到,钟爵倒挺郑重地回应了。
谭星亚微征,淡淡扬唇。
“我以为你归队加强训练去了,又要三、四个月才能回来。”他的世界巡回赛好像还没结束,她没料到他会回来,昨夜他坐在床边,她一度以为那是梦,是她强烈思念下产生的幻影,用来抚慰自己
“我飞去美国,那里有一场车展,老游也在。”胸膛随着他低沉嗓音而鼓动。
她忍不住笑叹。“游叔最喜欢逛车展啦!”因为辣妹很多,更重要的是,那些美眉身上的布料都很不多。
“好玩吗?”她轻问。
“替赞助厂商站台,不就是那样吗?无所谓好不好玩。”
“诶”幽柔低笑,她趴回那片性感又温暖的胸膛。
没有丝毫火气,仅余淡淡然的温柔,像是那天的不愉快从来未曾发生。
没有她的茫然若失,没有他的激怒暴走,一切的一切像是再寻常不过,而他能察觉到的,只有她昨夜从梦中醒来的泪,它们泉涌着,止也难止,几乎烫伤他的掌与心。
钟爵内心流荡着说不出的滋味,环住她后腰的臂膀微缩,静了好几秒终于出声。
“你作了恶梦,所以哭了?”而他也在她的恶梦里吗?
那些梦,已许久没来惊扰她了。谭星亚暗自苦笑。
昨夜“它们”又来拜访,她也不晓得为什么,但能确定的是,梦境的最后是好的,而感情是真的。是真的啊!
“不是全部都是恶梦,也有好的部分,我只是突然想哭而已”刹那间,不禁感到羞赧,因为对他坦承想哭的念头。咬咬唇,她忙又补充说明。“但我没有真的要哭,只是只是想而已,醒来脸就湿湿的了”
“很湿。”
“嗄?”小脸抬起,双手撑着男人结实的胸,她再次望入他的眼。
“而且,你哭很久。”钟爵一脸严肃。
那些温烫泪珠沁进他唇间,不管她因何而流,都有绞痛他心脏的本事。
将她带在身边的那些年,尤其是前两、三年,她时常在睡梦里哭泣,不断、不断地流泪,像只落入猎人陷阱的小野兽,发出微弱又压抑的呻吟,她很痛、很害怕,却怎么也走不出那场恶梦,无法清醒过来,总要他又拍又摇又晃的,甚至还泼过她冰水,才能强制地将她拖离那个迷境。
那些旧时的恶梦依然纠缠着她吗?
她已经好多年不曾作那些梦了,不是吗?
抑或是她因他而有了新的梦魇?
最后的假想让他浑身泛寒,齿关微颤,所有的知觉充满排斥。
凝注近在咫尺的秀容片刻,钟爵脑子里思绪百转,忽然说:“我不知道全部是不是十七个。”
“什么?”有听没有懂。
“兔女郎。”嗓音渗入几丝暗哑,像是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别咬牙切齿。“或许入镜的有十七个,但实际上更多。我当晚被下葯,不是很清楚。”
下、下葯?!谭星亚瞠圆杏眼,满脸不可置信。她惊得挣脱他的怀抱爬起来,跪坐在脚跟上,把被单扯在胸前,一瞬也不瞬地望住他。
“是谁做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除了被拍照外,你、你没有受伤吧?”
钟爵摇摇头,也跟着撑起身躯,上半身靠着床头。
“整件事的既得利益者再清楚不过,是那家八卦杂志社搞的鬼。之前ouzo在德国第六战积分最高,车队包下饭店酒吧开派对,杂志社的狗仔乘机混进来,不只我受害,几位个人名次较前的赛车手全遭了殃。”只是他人气最高,封面照自然就落在他身上。
“那些兔女郎是他们特意找来的?”硬是从干涩的喉中挤出声音。
“嗯。”他领首,表情好古怪,惯然的阴郁理似乎多出一抹委屈。
“老天”头好晕,她恼火得头晕。“那些人他们、他们好可恶!”不习惯恶言伤人,嚅到最后也只会这款不具杀伤力的骂法,但通红的脸蛋和急促的呼吸已充分表达出内心的激动。
微弱的清光中,彷佛能瞥见男人嘴角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弩弧。
他朝她伸出大掌,谭星亚先是一怔,但对眼前这个男人,她身体的反应永远比思绪迅捷,在她尚未意会过来时,自个儿的小手已乖乖放进他等待的巨掌中。
收拢五指握紧,钟爵将甜美的小女人扯了过来,牢牢搂住。
他不说话,只是霸气地强搂着她,下颚抵着她的头顶。
忽然
“对不起”细哑的女声轻得几难听取。
他听到了,真真切切地传进耳中,震得他浑身一凛。
双手环着男人的腰,不必他询问,谭星亚咬咬唇又说:“你遇上这种事,被下葯、被偷拍,我还拿出来开玩笑,我其实不是真想知道是不是十七个。”只是想用玩笑的方式蒙混过去,觉得心里会比较好过。
钟爵难以自制地吻吻她的发心,深沉的眼注视着迤逦而进的薄扁,好一会儿才出声。“对不起。”
“咦?”他、他他说什么?有没有听错?
大掌把那颗妄动的小脑袋瓜压回胸膛,抚着她的发,他迟疑着,最后仍说:“我不是好相处的人,你知道的。我孤僻、好强、骄傲、不爱理人、以自我为中心,遇到不顺心的事会大发脾气那天在休息站动手推人,我让你很难堪。”大闹一场后,他大不了一走了之,却从未站在她的角度设想过。
她定居在这里两年,认识了一群朋友、有一份与兴趣相结合的工作,她有自己的生活圈,享受着那种安定感,而他则像长在她背上的一根芒刺,似乎每次出现,都在破坏她平静的日子。
越想,心越惊,那种变态的波动再次在体内鼓噪,理智要他思考清楚,欲念却强大得掌控了心魂。他低喘,两条粗铁般的臂膀突然紧搂住女性娇躯,恨不得把她揉进血肉中似的。
“爵?”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谭星亚勉强腾出一只手,抚着他冒出点点胡髭的面颊,忧心地问:“你怎么了?”
下一瞬,她听见自己轻呼,人已躺平在他身下。
男人修长又强壮的身躯覆盖着她,底下热如烙铁的部分隔着薄薄的被单亲密地抵着她,他的棕眼着火了,生气勃勃,能量强烈,既巅狂又野蛮,直勾勾盯紧她的方式,彷佛害怕她下一秒会突然消失似的。
谭星亚胸口怦怦跳,脸蛋酡红,试着想给他一抹笑。“没事的,我后来跟阮主任和李师傅解释过,也道了歉,他们人很好,已经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没事啦!只要你下次别再那么凶”
丰软的炽唇俯下,他略野蛮地吮吻那张轻嚅的小嘴,一手已扯掉夹在中间碍事的薄被单,两人肌肤相贴,四肢交缠,欲望来势汹汹,围绕在四周的空气膨胀再膨胀,热得几乎要引起气爆。
谭星亚被吻得快要不能呼吸,晕眩感再次席卷而来,让她只能凭藉本能攀住眼前的男人,跟随着他,敞开自己完全交付。
男人的动作称不上温柔,最噪动的部分被她潮湿的身子包裹了,狂野的频率震得床嘎嘎作响,在她体内点燃熊熊野火。
她昏昏然地睁开密睫,不知道是不是过度迷醉,眼前刷过一道道七彩缤纷的色泽,如烟火般灿烂激爆,好亮、好多、好美
“我属于你一辈子属于你”泪水直淌,她红着脸,哭得迷迷糊糊,心强烈悸动,像要胀破她的胸。
他是她人生中最奇异、最美的色调,她想珍惜,永远珍惜
钟爵搭上当天中午的班机,飞西班牙,巡回赛第七战即将开跑。
秘密出现,再秘密离去,中间掀起的波浪只有当事人自知,像夜半那缕素馨香气,神秘费解,缠绵在心头。
费解啊对谭星亚而言,那男人原先是怒不可遏、掉头就走,他大可参加完车展后就直奔西班牙,毕竟时间已如此紧迫,可是他却还特意绕回来这儿,跟她说“对不起”
隐约感觉到,他似乎藏着许多话要说,想说,却不知从何启口,又或者还没做过周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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