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夏天时他再一次离开,对自己说,那会是最后一次从她身旁走离,这样来来去去、跟着车队流浪的日子,他确实厌烦了。
他喜欢驰骋和驾驭的快感,但应该能找到另一种方式,让他在享受乐趣的同时,不必担心媒体带来的纷优,也不必勉强自己去参加某些无聊透顶的派对或酒会。
忙碌好几个月,没把手边工作和事务完全了结,他不许自己回到这个城市,怕又要像上回那样,引来狗仔队的跟拍和窥探,把她的宁静生活再毁一次。
比赛结束,他打定退出赛车坛的主意,而应付“ouzo”高层疲劳式轰炸的“关切”和其他国际车队挖角的麻烦事,大部分由游东飞帮他挡着,心想该没他的事了,能早早闪人的滋味真好,结果老游竟把pda里的行事历调出来现给他看,告知已代他接下三支广告!
“一支是轮胎、一支是防摔衣、一支是绢豆腐,三支广告价码都很不赖,又有新货可以免费使用,所以全接啦!”一副“有好康千万不能错过”的语气。
很努力才稳住呼吸。“我不晓得绢豆腐和一个二轮赛车手有什么关系?”
“是没今关系啦!不过你挺爱吃豆类制品,所以帮你接了!”
便告已接下,不拍得赔偿大笔违约金,所以他臭着脸上场,还好“轮胎”和“防摔衣”的广告走酷酷风,他脸臭得很好,越臭越显性格,两天就搞定。
至于“绢豆腐”广告,简直是一场终极灾难,惨到他现在想起豆类制品,胃就一阵翻搅。
而据说身兼他经纪人的那位风流游先生,竟然早他好几天休大假去,跑得不见人影,跟着在昨晚打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给他
“该回去看看星亚,你把她丢在那里,让她承受孤独寂寞,她一个弱女子要扛起一整个家,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语气和说词都相当洒狗血。
不能早些回去她身边,难道是他的错吗?!
在他抓着手机正要咆哮时,对方已切断通话,差点气得他内伤。
他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事发生,特别是飞机在河内机场降落后,他刚走出空桥竟就接到星亚的来电。
听到她的细柔嗓音,他躁乱的心绪虽稳定许多,但想立即见到她的渴望却急遽增加,让他心脏跳得更响、更快,面泛潮红。
她说,她想念他,很想、很想他。
她还说,她有话要告诉他。
她要告诉他告诉他
我怀孕了
眼前无尽的闇黑变成漩涡,徐缓的旋转把所有黑雾全部吃尽,钟爵很确定自己曾经晕厥过去。
他现在人倒在棉被上,床头柜上的台灯亮着,像棉花糖般柔柔软软的小女人跪在他身畔,薄荷油既呛又凉的气味在鼻腔扩散。
谭星亚揉着他的人中,轻垂的刘海底下是一张担忧的脸容。
“爵,怎么样?头是不是还很昏?”
“我晕过去多久?”他握住她按揉的手,感觉她指尖略凉,指腹不禁摩掌着她的,试着爬坐起来。
“差不多三分钟你真的没事吗?”另一手摸摸他的脸。
钟爵由着她抚摩,因为他所有的目光、一切的专注力,全都着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一瞬也不瞬,略带风霜的峻脸看起来如此震惊、不敢置信。
“你不要又晕了。”谭星亚抚着他微张的唇。
“我、我没要晕,没有,我不晕我只是我、我你怀孕了。”很没想像力和建设性的一句。
“是呀。”她有些羞涩地笑。原先还忧虑着不知该怎么对他坦承这件事,现在看来好像也没多困难。
“上次我回来我们好几次都没避孕,我没再戴保险套,而且都是在你里面”他声音干涩,强调着。“好几次。”
她面颊绽着玫瑰般的红颜色,被他过分郑重又严肃的表情盯得全身发烫,细声嚅道:“所以才会受孕啊”为什么讨论到这边来了?
“对。我让你受孕,所以你怀孕,肚子变大了。”语调依然认真。
谭星亚忍着没笑出声,第一次见他变得傻愣愣的,像个好听话的小学生,会按着老师给的指示,仔细找出答案。
“你要摸摸看吗?”她忽然问。
钟爵呼吸一凛,棕眼迅速瞧了她一眼,又落回到她突出的腹部。
“我怕伤到孩子。”
“不会。”她给了他一抹鼓励的笑,暖而软,沁着甜味,跟着不等他反应,小手己拉住他的,让那只有着许多硬茧的大掌贴在她肚子上。
她水丝材质的睡衫亲密地服贴着她的身躯,饱满的胸脯,微突的两点乳尖,然后随着她腹部隆起,清楚勾勒出动人的形状。
钟爵双肩微震,另一手也贴抚过来,感觉某种奇异的电流刺疼他掌心,钻进血肉与每一根细微神经里,让心脏瑟缩再瑟缩。他喜欢这样的疼,五官变得朦胧,彷佛所有的棱角在瞬间软化,只有那双眼烁着金铜色的辉芒。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说?”他努力稳住声音,双掌近乎迷恋地抚摩,那迷恋神态也近乎变态。
“我没要隐瞒的,好几次想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在电话里说出口。我也很想告诉你,真的。”谭星亚叹气。“你那时回车队,我在饭店又住了一阵子,之后重新搬回来这儿,某晚从店里回家,经过街角那家大型葯妆店,我只是进去买洗发精和沐浴乳,听到有女顾客向店员小姐询问特价卫生棉摆放的地方,然后我就突然想起,好像有些时候没用棉棉了”二话不说,当场又买了盒验孕棒。
房中沈静下来。
钟爵没有说话,他似乎有某部分的神魂仍处在极度惊愕中,每个细胞都隐约发颤,可能是过度兴奋混合着过度悸动所造成。
谭星亚见他不语,咬咬唇又说:“其实我可以应付的,虽然是第一次有宝宝,但香妹姨和休息站里几位卖名产的阿姨们都有生孩子的经验,有问题问她们准没错。小菱和蜜卡也陪我去产检过,医生很好,护士小姐也很亲切,我没事的”
没有他,她也能处理得很好吗?有他、无他,日子照样平顺度过,对她而言没什么差别吗?钟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掌狠狠把握,抓得血筋激爆似的,痛得他快要浑身痉挛。
即便如此,他和她之间又有更深一层的连系,他们共同孕育一条生命,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虔诚祈求,那孩子全然如她。
“你怀孕了”说来说去,还是这一句。低吐、徐叹,从心的最深处逸出,夹带胸中那份剧疼,他俯身亲吻她的肚子。
“爵?”她的手揉进他密浓的棕发里。
“你怀孕了”声音嘶哑。
谭星亚开始有些担忧了,不晓得眼前的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像是受到太大刺激般,一时半刻很难回复神智。
她怀孕了,他怎么“吓”成这模样?
突然间,搁在她肚子上的两只大手撩高她的水丝衫摆,钻进睡衫里。
“啊!”她轻呼了声,身躯斜倒,感觉他灼热的掌心正密密与她的肌肤相触,来回爱抚她隆起的肚皮,粗糙拇指甚至逗着她变得加倍敏感的肚脐,惹得她忍不住哼出细碎呻吟。
他跟着她一起躺下,她知道他腰间的浴巾掉了,此时,他正赤身裸体从后头拥住她,双手在她睡衫底下游移。
他以一种她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的力道抱住她,除了那隆起的半圆,他也爱难释手地揉搓她饱满的胸脯,让她娇喘不已,脸蛋缺氧般红通通。
他没有试图进入她体内,但勃发的男性欲望隔着她薄薄的底裤,紧抵着她的臀,两具身躯交缠摩掌,分享气息和体热。
然后,他一手探向她下腹压住,把她的臀压向自己,另一只臂膀则横过她胸房捧着,他的脸埋在她细润的颈侧和那头轻软的秀发里。
好半晌,温热的湿意漫开,似有若无地刺着她颈侧的皮肤,谭星亚这才意识到那是泪,男人的眼泪。
他抱着她,两臂发颤,整个身躯都在颤抖,那张脸藏在她无法瞧见的角度,抵着她的肌肤在流泪。
他他在哭?
老天!
他在哭啊!
“爵”心惊,像被狠狠打了一鞭,她也跟着浑身发颤。
急着想看清他此时的表情,她在他臂弯里扭动,但身后的男人不愿她转身,固执的双手不肯放。
胸房更痛,眼眶也热了,细细喘息,只能抱住他的臂膀,陪他一块儿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