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都太吃惊这样的反应,而太年轻的他们还不知如何掩藏各自的反应。
陆秀廷一吻之后猛地离开了她的唇,用迷茫惊骇的目光注视着那张并无任何改变,却让他如遭雷殛的红唇。
梅蕊同样震惊得喘不过气来,可是当陆秀廷迅速离开她的唇时,她的心里竟有种失落感,双手不试曝制地攀上了他的肩,用力拉着他,似乎要将他抓回来继续刚刚忽然中断的动作。
“秀廷”她念着他的名字,瞪着水灵灵的眼睛搜寻着他的目光。
看着那宛若枝头花蕾般的嫣红小嘴,陆秀廷心跳如鼓。
此刻无须言语,她眼里的渴望具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牵引着他的嘴重新回到她柔软的唇上。
而这次他不再是轻轻地吻,他的手用力搂抱着她,他的唇坚定地覆盖了她,而梅蕊也丝毫不逊色地回应着他,他们紧紧抱着彼此,仿佛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对方似的。
第一次经历激情的他们浑身燃烧着一团火,那火焰促使他们急于与对方融化在一起,仿佛只有紧紧抓住对方、贴近对方,才能释放心里不断高涨的热情。
缺乏经验的他们紧闭着双唇亲吻着对方,却不懂该如何换气,以至于两人很快就被窒息感逼到虚弱无比,最后还是肇事的陆秀廷先抽开了嘴,两人才得到大口喘气的机会。
迅速恢复力气的陆秀廷抱着梅蕊坐进桌子前的宽大椅子里,带着不甚稳定的呼吸说:“来吧,坐下来慢慢看。”
“看?看什么?”梅蕊喘着气,无力又茫然地问。她此刻的所有感觉和意识都还停留在刚才那个惊心动魄的亲吻上。
“随便你。”陆秀廷抱着她,将脸凑近她,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嘴说:“不管你是要亲还是要看,我都很乐意配合。”
意乱情迷的梅蕊被他说中了心事,神志醒了几分,也更加羞红了脸。她本能地用手将他的脸推开,娇声道:“不要,我宁愿看你做的坯子。”
“你不要可是有别人要喔。”陆秀廷喜欢看她此刻娇羞的模样,故意激她,可他的话让梅蕊的脸色忽地刷白了。
“你不能亲其他女人!”她眼里又盈满了眼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怎么泪水特别发达。
而她委屈的神态刺痛了陆秀廷的心,他揽她入怀,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不会有其他女人。”
“跟朝汐也不可以!”
“朝汐?”这下陆秀廷好奇了,拉起她问:“怎么扯到朝汐去了?”
梅蕊更委屈了。“今早我看见你跟她很亲热,她的手还在你身上”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陆秀廷正张着双惊讶的眼睛看着她,于是她把脸藏进他怀里。嫉妒本不是她做得来的事,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蕊儿,你这个小傻瓜!”陆秀廷知道她在吃醋,竟开心得想大笑,原来有人为自己吃醋是这么令人开心的一件事!
他托起深藏在自己怀里的小脸,用力在她唇上、眼睛上亲了几下,认真地说:“你可不能吃那种飞醋,我跟朝汐什么事都没有,她有时会来帮我们做些缝缝补补的事,我很感激她。”
梅蕊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心里高兴,但嘴里还是很不服气地嘀咕。“那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乱吃飞醋。”
而她的言语和神态换来了陆秀廷愉快的笑声。在他的笑声中,梅蕊又是一阵心跳,她羞赧地想离开他的怀抱,但被他抱得更紧,她只好低垂着头,不敢再看他。此生中,她从来不曾如此困惑与慌乱过。
幸好陆秀廷没有再笑话她,也没有再逗她,转而很正经地对她说:“以后我们都不许乱误会对方,要记住今晚你的承诺,我们的婚约是一辈子的!”
梅蕊没看他,但她脸上的笑容和表情给了陆秀廷所想要的答案。
他满意地笑道:“那现在你是要回去睡觉呢,还是想留在这里陪我?”
“我、我睡不着。”
她的答覆绝对让陆秀廷满意,于是他轻轻抚摩着她的手,在她头顶亲了一下,将她抱坐到身边的椅子上。“那好,你就坐在这里陪我吧。”
他的抚摩让梅蕊浑身酥软,还好是坐在椅子上,否则她真害怕自己会瘫倒。
陆秀廷看看她安静乖巧的模样,心里又在蠢蠢欲动,可是想到她亲口承诺的一辈子,他心里充满了快乐和满足。
是的,他们有一辈子,他会好好珍惜她!
几天来的烦躁全没了,他坐回桌前,安心地继续被打断的工作。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灯芯“滋滋”作响和刮刀、瓷坯碰撞发出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拘谨和羞涩慢慢褪去,梅蕊终于有勇气靠近他。现在,吸引着她的不仅是陆秀廷,他正在做的事同样吸引了她。
趁陆秀廷把瓷坯放在桌上起身去找东西时,她趴在桌子上,凑近在灯下看那件已经完成的瓷坯。
那是一只以腊梅枝杆为图案、采用贴花和点浆技艺完成的梅花壶,看得出来他是用压模方式将梅花贴上枝头的,虽说这样梅枝与整个坯子浑然形成一体,构图巧妙、富有生活气息,但她还是觉得欠缺了什么。
想都没想,她就坐在了陆秀廷的座位上,极其自然地从身旁的石钵里取来一团瓷土,迅速捏出一朵梅花,然后将其堆贴在他已经压好的梅枝上,大半边花瓣与陆秀廷早先贴上的梅花重叠。
“好!这样看起来好极了!”身后传来陆秀廷的赞叹。
当看到她沉思着坐在他的位置上并取土捏梅花时,他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于是他安静地站在她身后不打搅她,直到看见她把那朵新捏成的梅花堆贴在他的瓷坯上时,才惊叹出声。
梅蕊回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个匣钵,正注视着她刚刚贴上的梅花。她急忙站起来,将座位还给他。
陆秀廷没有推辞,马上坐了下来,一手托起瓷坯,一手挽住正想退后的她。
“蕊儿,你果真不简单!”他兴奋地看着那个坯子,连声称赞。“你是怎么弄的?真奇怪,都是浮雕,为何你塑的就比我的看起来要更生动一些呢?”
见他喜欢,梅蕊心里也很高兴,她扭动身子想脱出他的手臂,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但陆秀廷哪会让她走?
“别走开,坐下!”他稍稍用力一带,她被迫坐在他的腿上。
重新坐在他怀里,梅蕊有点不自在,可是心里却很甜蜜,她乖巧地依偎着他。
安稳地圈住她后,陆秀廷将那个坯子举到灯火下仔细转动观赏着,慢慢地看出了窍门。“哦,你是用贴花和堆花并举的方式,对吗?这样的方式我从来没见过,以前我们多用堆贴,后来为了加深瓷器成形后梅花的轮廓,我试过用浮雕加压模的方式制坯,可是烧成后,梅花的轮廓还是不很清晰。”
梅蕊靠近他解释道:“烧瓷的事我是不知,不过我听老瓷工说过,瓷土在烧制时会缩水,所以我想那生坯上的贴花一缩水后肯定会与瓷胎黏在一起。”
“没错,是会缩水。”陆秀廷思考着她的话,想着自己以前从师傅们那里获得的经验和知识。
梅蕊指着那个瓷坯。“你说的没错,我是采用贴花和堆花并举的方式来塑这朵梅花。因为我觉得用这样的方法,在烧制后就算瓷土变化,仍能保留花朵的每一条纹路,使得轮廓清晰,这样就很生动。”
“是这样吗?”听着她的解释,陆秀廷再次转动瓷坯,确实觉得经她堆贴后,这只梅花杯上的图案看起来很像浮雕,生动不已。
“你以前教过别人这样的方法吗?”他若有所思地问。
梅蕊摇摇头。
“为什么?”
梅蕊淡淡一笑。“每家大窑都有自己的技术和风格,我不过是得了虚名、应人之邀前去帮忙画梅花而已,怎可坏了人家的规矩?”
这话让陆秀廷很惊讶,他放下手中的瓷坯,将她的身子扳向他,平视着她的眼睛说:“我一直以为你很傲慢,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一点都不傲慢。而且”他略微顿了顿,开心地说:“我很高兴你没有教别人,如今,把你的绝活都带到陆家来吧!以后我们一起烧制最好的梅花杯。你想要什么样的梅花就画出来,我们有最好的瓷土,最好的大窑和最好的窑工,一定可以烧制成。我们还要留几件传世佳作给我们的后人。”
他热情的话语,热忱的注视相对未来的展望,无不带给梅蕊新的感动,尤其是他在规画未来时没有把她排除在外,这点让她倍觉欣慰。
她看着他闪亮的眸子,仿佛着了魔似地仰着脸靠近他。靠近他嗅着他的气息,感觉着他的体温,让她心跳激狂的同时也有一种渴望,期待以更亲昵的方式表达对他的感情。
陆秀廷没有让她失望,他放下瓷坯,俯身给了她一个她所渴望的吻,而这次,聪明的他已经学会张开嘴让自己也让她换气了。
同时他也诱导着她回应他,这样更加亲近的动作带给他们更加甜蜜的幸福感,他们都知道,这样做是对的,也是他们期待已久的。
“你的梅花瓶呢?做好了吗?”就在梅蕊被吻得心神涣散时,陆秀廷在她唇边轻声问。
“没有。”她微闭着眼睛摇摇头,仰着脸追寻着陆秀廷移动的嘴。
“怎么啦?”陆秀廷关切地问。可是梅蕊没有回答,她的眼睛已经张开,那氤氲的眸光闪动着毫无掩饰的激情。
陆秀廷的心同样是热呼呼的,他很高兴她不是那种冷冰冰的人,可是现在他得先帮她圆梦。
于是他快速地亲了她一下,揉揉她的面颊,将她推离一点点,笑道:“蕊儿,嫁给我后,我们有一辈子时间可以亲热呢,现在先告诉我,为什么没做好?是瓷土不好吗?”
他的话唤醒了梅蕊,她眨眨眼。“不是,瓷土很好,可是我做不了瓶身。”
然后她把自己遇到的不顺告诉了他。在梦中,梅花瓶是长颈的,可是她每次塑到一定长度时坯子就断了,无法形成她梦中的那个式样,因而让她无法继续。
“断坯?”陆秀廷想了想,问她:“你现在困吗?”
梅蕊摇摇头。经过这番激情拥吻,她现在只有亢奋,怎么会觉得困?
“那我们去看看你的瓷坯,也许我能替你做点什么。”
“真的吗?”梅蕊欣喜地问。
“当然。”
梅蕊立即从他腿上跳下来。“行,我去取来给你。”
“慢着。”陆秀廷一把拉住她。“等我带上灯陪你去。”
“不用你陪,外面有月亮。”
“不行,外面现在一定很黑,我得陪你去。”陆秀廷坚持。
梅蕊不再争辩,陆秀廷点起一盏灯笼,拉着她的手出了门。
一出门,梅蕊发现他是对的,夜深了,月光转到楼西,屋檐、树木在院子里形成大大小小的阴影,加上清风习习,是有点让人害怕。
有人影在附近晃动,梅蕊本能地抓紧了陆秀廷的手。
“没事,那是护院,是保护我们的。”
他说的没错,就在他话音刚落,一道人影迅速出现在他们面前。
“四少爷,有事吗?”那人轻声问,而跟在陆秀廷身边的梅蕊则急速甩开他的手,藏在他的身后。
陆秀廷微愣,但还是镇静地对护院说:“没事,你去忙吧。”
等护院消失在围墙那头后,陆秀廷拉出身后的梅蕊。“干嘛要躲?”
“让人看见我们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在一起,多丢人?”梅蕊探头看看四周,小声地说。
陆秀廷发出轻笑,抓回她的手握着。“你现在才担心这个不觉得太迟吗?”
想到今夜是自己先去找他的,梅蕊的脸发烧了。好在夜色正浓,她只需微微低下头就能将羞窘掩藏住。
“用不着害羞。”总能看穿她的陆秀廷捏捏她的手,凑在她耳边打趣道:“你以后是这里的主人,没有人会对你说三道四的,更不会有人对你不敬。”
他的呼吸把她的耳朵弄得痒痒的,他的话让她的心暖暖的,而他牵着她的手,呵护着她走在暗黑的路上让她的感觉甜甜的。
如今,她真正感受到成为陆秀廷的妻子并不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