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唇,心狠狠地抽痛着。
“冷倒还好,只是觉得头有点痛。”那是种很习以为常的痛法。“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横看竖看都像医院,根据她住院的经验告诉她,她现在就置身在颇为高级的单人病房里。
“你不记得你被海浪卷走?”他轻抚着她的额,确定热度有逐渐降温的倾向,安心了不少。
“海浪?”她微挑起眉,很认真地回想。“啊,对了,我看到一个大浪打上来,回头要跑,却好像踢到什么东西跌倒了,接下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隐约只记得置身于难以忍耐的刺骨冰冷中,感觉就像初见他时,不小心掉进游泳池时一样。
“那混蛋恶意把你绊倒。”连仲衍语气突转,神情也跟着隐晦阴沉。
她想了下,大概猜到他是在说谁。“你怎么会知道?”
“你说过,海水很清澈,十公尺内的海平面都看得见,你以为我会没看见那混蛋故意往外伸的脚吗?”混蛋,要不是急着要送齐家到医院,他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那,是你救我的?”她轻抚着他的脸,想要抹去他眉间的担忧。
“我的心跳都快停了。”
她一愣,突地笑了。“听起来好像在跟我告白呢。”
“那么,就当我是在告白吧。”
“咦?”“一想到可能再也看不到你,我的心就痛得无以复加,像是要死了般的痛苦。”所谓的心折神断,就是这种绝烈的滋味吧。
齐家眨了眨眼,眨出满眶激动的泪水。
“你是说真的吗?”她哽咽道。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付出的感情能够得到回报。
“因为这件事情,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的个性会变得这么冷漠。”他总算将那一份不合理的违和感给弄明白了。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失去。”所以他才一直抗拒对人发生感情。
“害怕?”这个看起来所向无敌的男人居然也会害怕?
“小时候,看见因为失去丈夫而嚎啕大哭的妈,让我对生离死别产生很多的想法,慢慢地,我无法忍受分离,慢慢地,为了不受伤,我开始学习漠视一切”
只要不接触,就不会生情,更不会害怕分离,他就连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养成这个习惯的都不知道。
恍若那早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如此自然又合理的存在。
但,说穿了,他不过是个胆小表,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是用这么消极的方式在逃避这个世界。
当初他对她若即若离,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身体不好,感觉上好像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他才刻意不跟她太接近,以为这样子便能够逃开心痛的感觉,然而,情感似乎在他不经意间,堆积了足以撼动他心神的分量。
而眼前这件事,就是个导火线,让他明白她在他心里早占有一席之地。
否则他又怎会特别的纵容她?
“原来我在你身上发现的心墙,就是这种原因啊。”齐家轻捧着他的脸。“所以你才不哭的,对不?”
压抑那么久的情绪,一旦找到出口,肯定会失控崩溃的。
真傻,用这种方法封闭自己,怎么快乐得起来?
“没事干么哭?”他没好气道。
“可是连妈妈走了,你一定很难过吧。”虽说年代已经有点久远,但一想起他那时的背影,总是让她觉得很心酸。
那感觉不像是刻意压抑,而是一种本能反应,不管遇到什么事,他全都选择冷漠以对,把杀伤力降到最低,但实际上,他真的一点都没受伤吗?
她并不这么认为。
“哭了有用吗?”
“嗯,是不见得有用啦,但上帝赋予我们哭泣的权利,是要我们稀释悲伤的,哭过之后,应该会觉得满痛快的。”至少她是这样觉得。
“是吗?”他很怀疑。
“真的,有机会你应该要大声地哭他一场。”齐家说得慷慨激昂,失焦的大眼迸出些许光彩。
连仲衍冷眼看着她。“没事干么要哭?难道我的人生就不能一帆风顺点吗?”
吧么非得诅咒他遇到不幸?
“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嘛。”
“我不需要那种机会。”要他再尝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楚?别作梦了,那种痛,他一点也不想尝。“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能去。”
“欸?”变得这么霸道?“可是,我要工作耶。”
“那种工作不如不要,居然要你去充当工作人员。”混蛋,他一想起来就一肚火。
“哎唷,人手不足,稍微接替一下也算合理。”
“那么那家伙绊倒你,又怎么说?”
“那个是”很想告诉他,那纯属意外,只是现在这个当头这么说,肯定让他更不悦。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差?你知道医生怎么说你的吗?他说你过度疲劳,血压太低又有贫血,白血球值也太低,整个免疫系统情况都很糟。”他炽烫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融化似的。“而那些家伙还敢招惹你,信不信我会让她们在业界混不下去!”
“呃”她听得一愣一愣的。
看他为她怒发冲冠,她是挺感动的啦,但凡事要适可而止,不然她会被吓到的。
“那件事暂且不谈,依我看,你不适合再继续待在这么寒冷的国家。”
“你太夸张了,我是在日本又不是在北极。”不要说下雪,现在的温度至少都还在十度以上啊。
“问题是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就说了,一旦入冬,她的身体便会出现很多问题,平时她都掩饰太好,妆涂得那么厚,他才发现她气色糟到不行,今天她落海也让意识到他不能再事事由着她。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回去。
正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却听见有人在敲门。
“请进。”他喊着。
门打开,走进病房的是朱元瑄和宇佐美零。
“齐家。”朱元瑄冲到好友的身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怎么会这样子?我一接到消息马上从东京赶到这里。”
“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海里?”跟在后头的宇佐美零也不解地发问。
“高柳没跟你说吗?”连仲衍寒着脸。
“他说得很含糊,只说你决定要退出这一次的合作。”宇佐美零正视着他。“我想这和齐家的落海应该有关吧?”
“简单来说,只要你们决定继续采用那批模特儿,那么我就退出发表会。”连仲衍话不多说,只往重点下手。
“难不成齐家会落海是因为她们?!”朱元瑄很快便联想到了。
连仲衍懒得再多说,把目光转到齐家脸上,却见她一脸难以置信。
“没必要这样子吧,我想她们也不是故意的啊。”她们其实只是搞了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不幸倒楣遇到一个沾水就感冒发烧的她。“况且因为一个人的作为而连坐整个团队,不太公平吧?”
“不是故意的就能搞成这样,要是故意的呢?”连仲衍撇了撇嘴,一脸没得商量。“况且,有一个人这么做,而其他人却在旁看好戏,视同等罪。”
“可是”虽说他这个打算刚好符合了她的计划,但总觉得这么做不太厚道,而且会害宇佐美难做人。
“好,就这么决定。”宇佐美零话一出口,三人的目光全都定在他身上。“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
“真的好吗?”朱元瑄有些担心地问:“对公司不会有影响吗?”
“我们于理站得住脚,怕什么?先不管连先生这里,光是她们对你的好友做出这种会危及她生命的作为,我就有理由整得她们很难看,外加一笔违约金。”宇佐美零笑着,字句却充满了杀伤力。
“连先生,我这么做,应该可以吧?”他问向连仲衍。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连仲衍耸了耸肩。
“那么,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会马上着手处理。”话落,宇佐美零拉着朱元瑄就要离开。“别打搅人家。”
“齐家,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嗯,抱歉,还让你特地走这一趟。”
“三八,别这么说。”朱元瑄拍拍她的脸后才跟着男友离开。
两人一道离开,整个病房瞬间阒静得令齐家有点不知所措。
“呃,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她呵呵笑着。
“与其问我,倒不如问医生。”
“我突然觉得你很霸道。”她噘起嘴。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连仲衍俯近她,以额抵着她的。“你不是说了,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要让我爱上你?”
“咦?你的意思是说”爱上她了?
“我已经完成你第二个心愿,至于第三个,就等你身体好点再说吧。”他勾起浓浓的笑意。
“你这么说,我会很期待耶。”她漾开迷人笑花。
她以为他早把她说过的话都给忘了,想不到他还谨记在心呢。
“你可以慢慢期待。”
导火线一把烧掉他与齐家相隔的高墙,让他满腔的爱意热情地倾泻而出。
他是怎么也收不回这份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