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军跟随大军抢救伤员。
第一次上战场时,恰是攻打舜州。守城老将赵长青算是赵皇后一个远房长辈,但不是玩弄权谋尸位素餐一族,而是一个铁骨铮铮,戎马倥偬一生的老将。赵老将军虽然不满自家堂侄儿把持政权胡作非为被贬在外,可是也无法放弃立场开门迎接萧暄由他借道。
没办法,只得一战。
这一战非常惨烈。姜是老的辣,舜州防御不比其他豆腐州城,可谓固若金汤,军士训练有素,技高胆大,老将军发号施令,底下莫敢不从。只是赵老将军一边上阵杀敌,一边泪流满面。
他不得不为之,虽然亦希望萧暄攻打过去把赵相拉下马来,但是老一辈将军的骨气让他连手下留情放人一马都做不到。我当时带着医疗小组在后方抢救伤员,到处是残缺的肢体,血流不住的伤口,痛苦的呻吟。有一个少年拉着我苦苦哀求我去救他兄长,我去了发现那年轻人早已经断了气。
战争还没结束,私下已经不知流了多少泪水,可是人前我还是得板起脸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动作敏捷地包扎缝合。我是领头人,我先崩溃了,手下那些第一次上战场见死人的姑娘们怎么办?
我那可怜的外科知识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小到止血,大到缝肚子锯手脚,无一不通。一身血污,怎么洗都洗不去那股味道。晚上轮班休息照顾伤员,眼睛一闭上,白日里各种血腥场面纷至沓来,睡了比没睡还累。我到底太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萧暄攻下舜州费时十七天,最后是赵老将军重伤不能主持大局,他的长子挥泪下令打开城门。萧暄进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老将军,但迟了一步,只见到老人悬挂在房梁上的身影。
一代良将,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心,轰轰烈烈的一生,最后却是自尽,而不是死在战场上。老将军想必是死不瞑目的吧。萧暄率领众将士长跪致敬,又隆重地办了丧事。
那夜我去找他,他独自在屋里喝酒,情绪低落。
我坐在他的身边,什么也不说。他喝完了,我就给他斟上。
萧暄极有克制力,向来饮而不醉,喝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停下了。
我轻声问:“还要吃点东西吗?”
萧暄忽然伸手把我搂进怀里抱住。我闻着他身上的酒香,听到他激烈的心跳声。
他吻吻我的额头,说:“我还有你呢。”
那一刻,我觉得很满足,很幸福。
过了平兴山,就是膏腴之地的中川平原。萧暄将军队安扎在山下,好好休整,以准备接下来的攻占平原之战。
我的十六岁生日,就是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的。
我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家常菜,招待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