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你还活着!”
“活着!还活着!”那年轻士兵跑到阵前来“王爷收留了我,让我跟着他打仗!打倒那该死的赵贼!给我爹娘报仇!”
老人被拦着跑不过来,却激动得呜呜地哭“老天有眼,王爷厚德,让我们张家留了后啊!”就这期间,呼亲唤友的声音由小变大,此起彼伏。
“爹——”
“大哥,我是四弟啊!”“二舅——”
“王老二,我是对门的李子啊!”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转眼成了认亲大会。是不是太夸张了!即使八竿子内皆亲戚,也不至于熟成这样吧?可是老百姓们不论有没有亲戚在军中的,无一不被现场气氛感染。手里的兵器早就丢弃在地上,不论认识不认识的,统统抱在一起。在一片“好日子来了”的宽慰声中,泪水横流。燕军轻易地将他们缓缓引离开了城门。
我望着宋子敬,宋先生挺得意地笑,说:“王爷早知道赵老头会来这招,特嘱咐我暗中部署了这么一出戏。”
萧暄坐在马上,意气风发地笑着,一挥马鞭,率领部队逼到城下。
城上已没士兵,却有一个乌紫官袍高且瘦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官员,站在最显眼处。
宋子敬压低了声音,告诉我:“这就是赵谦。”
是赵相。一切纷争战乱的源头?
赵谦朝着萧暄拱手行礼。
“臣,赵谦,特奉吾皇万岁之名,在此等候逆贼萧暄。万岁圣谕在此,逆贼还不下马受擒?”
萧暄身躯挺拔地坐于马上,面容俊朗刚硬,清癯消瘦。他从容不迫,沉稳干练,波澜不惊。他脸上带着讥讽的轻笑,微眯着眼睛望着城楼上的人。
“赵大人,聪明人不打诳语。皇上重病沉疴,被你们软禁起来不见天日,对你们怨愤交加。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圣旨,欺君枉上,愚弄天下。你以为这江山是在你们赵家股掌之间吗?”
隔得太远,看不到赵谦的表情。只见他收回了摆样子的手。他身后有人走上前,大声喊道:“萧暄!你与北辽勾结,祸国殃民,升平国土一变而为罪恶渊薮,如此乱臣贼子,当为天地所弃,为神人百姓共愤,你可知罪?”
萧暄的笑意加深了,胸膛震动,甚是愉悦,似乎对方将他赞美了一番似的。
他手一挥,宋子敬离开我,翩翩走至军前,展开手里卷轴,朗朗读了起来。
那是檄文,字字珠玑,铿锵有力,宋子敬不大也不算浑厚的声音回响在空旷战地上,被城墙折射回来,竟然给人振聋发聩的感觉。
“一是贪官污吏遍布国中,欺上惑下,结党营私,搅乱朝纲;二是赋税徭役繁重,中饱私囊,与民夺利,民不堪负担;三是世族豪门,巧取豪夺,大肆兼并,不顾民生苦困”
宋子敬洋洋洒洒念下去,赵谦在城门上,原先还沉得住气,待念到“党羽暗插各地,行谋杀暗刺之事”时,终于爆发,一掌拍在城墙石砖上。
这赵丞相看上去不像练过功夫之人,不知道这一掌拍下去,手疼不疼。
宋子敬倒很配合地停了下来。
萧暄道:“怎么了,赵大人?可还要我举例?”
赵谦浑身一震,抬头瞪着他。
萧暄说:“把她带上来!”
谁?
我好奇,望向宋子敬。可是宋子敬突然别过了脸去,没有看我。
我看到士兵分开一条道路。两个人被押了出来。
当我看清其中一张脸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住,心脏停止了跳动,周遭的声音瞬间离我远去。
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