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眼神充满着自信,仿佛对这次大赛已经胸有成竹。流夏也不甘示弱地回盯着她的眼睛,明明白白用自己的眼神告诉对方,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天才,就让这次比赛决一高下。
她不会输。一定不会输。
因为她是那么那么深爱着这门美妙的艺术。
尽管生活中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但丝毫影响不了她对于绘画的爱与热情。
这种爱,不同于男女之爱的爱,也不同于亲人之爱的爱,它是已经超越了很多爱的爱——
那是想要拼命实现自己的梦想才会产生的爱。
放学之后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时间表,发现今晚正好有玛格丽特的家教课。既然对方没有打电话要求取消,那么她就还是要照常去给伯爵小姐上课。
经历了那件绑架事情之后,玛格丽特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不快也仿佛都随着这件事消失,家教课也因此而变得轻松了许多。
三个小时的家教课很快在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了。流夏自然也没有停留太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准备离开这里。不知是不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的关系,她总觉得自己身体有些疲倦,尤其是牙齿经常隐隐作痛。
当流夏走到门口时,正好看到了伯爵的银色驶进大门。车子悄无声息地在她的身旁停了下来,缓缓摇落的车窗下露出了一张绝色的容颜,无可挑剔的五官只能用完美两字形容,深沉典雅的墨黑发色更是衬得他神秘而深不可测。
“阿方索先生,你回来了?”她也停下来打了个招呼。阿方索点了点头“对了流夏,你先不要回去,到我的书房来,我有点东西要交给你。”他的神情明明十分温和,却似乎有一种暗藏的凛冽,以及绝对不允许被抗拒的强势。
流夏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转身跟了进去。谁叫伯爵大人曾经救过她呢
伯爵的书房布置得整洁高雅,每一个细节都蕴含着保守而优雅的贵族风格。无论是墙壁上挂着的十八世纪法式铜镜,还是书架上摆放的大量欧洲古版书,都相当符合伯爵本人的高贵身份。要不是书桌上还有一台现代化的手提电脑,流夏几乎有种穿越到中世纪的错觉。
阿方索在书架上找了找,从那堆古版书里抽出了相当厚的一本递给了她“这个或许对你的绘画有帮助。”
流夏的目光掠过那封面上的字体,整颗心就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居然是文艺复兴时期关于绘画艺术的古版书!
“这个借给我?真的?不行不行!太贵重了。”她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变得有点走调。
“再贵重的书,如果不能让人阅读,无法给人知识,那么就毫无价值。”他笑了笑“当书籍沦为博物馆里的装饰品时,那才是最悲哀的时刻。”
“可是”流夏的心里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想要阅读这本书,但她更知道这样借走伯爵的书是很不妥的行为。可如果就此拂了伯爵的好意,似乎也太不给对方面子了。唉,这真是让人为难她脑袋里飞速转动着,希望赶紧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忽然之间,她的眼前一亮——有了!
“阿方索先生,真的很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把这书带回来。因为太过贵重,对我来说反而是种压力。但是正如你所说,这些书如果不能让人阅读才是最悲哀的。那么以后每次我来上课的时候,能不能允许我提前两个小时过来,在你家里阅读这些书呢?”
听她不卑不亢地说完了这些话,阿方索似乎有些许的惊讶,但很快就笑了起来“这的确是好方法。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以随时过来看这些书。”
他又指了指书架“除了这个,我这里还有许多关于绘画的书籍,像这本应该是罗马时期的古版书”
流夏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全神贯注地开始查看那些珍贵古版书的书名目录。
她的侧面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柔和,弧度优美的丹凤眼仿佛蕴含着玉石的温润光泽,美丽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比蔷薇还要柔嫩的嘴唇,时而微微弯起,时而轻轻抿住,在不经意间透着天真的诱惑,也在无形中挑逗着阿方索的每一根神经。
某种隐藏在他心底的欲望,就像是海底的暗影,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流夏赶紧拿出电话,看到来电号码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托托有什么事吗?”当听到她嘴里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阿方索的眼底冷冷闪了一下。
“流夏,现在能不能来我家?”托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嘴里像是含了什么似的模糊不清。
“托托,你喝酒了?”流夏立即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流夏,我要你过来,现在就现在!”他一反常态地提高了声调,说话也显得语无伦次,这样的他和平时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这是什么态度?流夏心里也有点气恼,没好气地回道“托托,你喝多了。我现在过来也没用,等你冷静下来我再”
没等她把话说完,对方居然喀一声挂断了电话。
流夏一时懵了,拿着手机发了好一阵子呆。直到阿方索开口说话,才让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我送你过去。”阿方索的口吻还是一贯如此,只有决定,没有询问。
流夏刚才虽然被气得够呛,但冷静下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托托并不是那种没有自控力的人,这样喝醉酒的确是有点蹊跷。就算是为他们之间的事所困扰,这也不像是托托会做出来的举动。
这个家伙还真是叫人担心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过去好了。”她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还是过去看看他好了,不然心里总像是被什么堵着不舒服。
“从这里回到市中心坐公车的话要花不少时间。”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尽管不想再欠伯爵的人情,但实在又担心托托。流夏被这种矛盾的心情所纠结,很快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又要麻烦你了,阿方索先生。”
“那么你去楼下等我,我去卧室拿件外套就下来。”阿方索说着就出了书房。
流夏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赶紧下了楼。
夜空被一片浓浓的黑色所笼罩,明月繁星似乎都已迷失在了暗幕沉沉之处。从商店橱窗里投射出的光线和街灯的灯柱交织在一起,隐约照亮了这看起来太不真实的世界。
阿方索的车子快开到西班牙广场附近的时候,天空忽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这无疑令本来就心神不宁的流夏更加不安。
雨天从来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天气。
流夏在离托托公寓还有些距离的地方下了车,向阿方索道了谢之后就匆匆往前走去。转过身去的她,已经无法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的——那抹温柔中带着冷酷的奇怪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