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当定寻吧。
穿越第一要务就是随遇而安。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小学背这首诗的时候,我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深切体会一把山寺桃花。
虽然桃花开得那样妖娆,可是既然开在峨眉山上,开在赫赫峨嵋派总坛普贤寺中,那么它注定只能寂寞开无主。
师父很严肃,成日都不笑,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内分泌失调。
峨眉山上上下下,除了几个粗使的弟子,就没其它男人,一帮几百号老的中的少的甚至还有小的女人,成天连帅哥都见不到一枚,能不内分泌失调吗?可她们一心一意只惦着练功,只想成为当世女侠。
“拳不接手,枪不走圈,剑不行尾,方是峨眉。”
连年仅三岁的小师妹定逸,都能琅琅背诵峨嵋总诀。身为三师姐的我,对拳法掌法剑法统统一无所知。
师父怜惜我,说我一场大病,几乎死去,所以武功尽失。
她督促我从头练起,可一看到武功心法,我就直打瞌睡。
师父很失望,说我是练武的一等一好根苗,希望我不要就此废了。她亲自教导我,传我心法,据说是本门秘笈,原本出自少林的“九阳真经”
看金庸小说时津津有味,热血沸腾,九阳真经,举世闻名的内功绝学。
谁知学起来那么惨,简直比英文原版的动物营养基础还要枯燥无味一万倍,我一看到那本秘笈上的字,马上要打瞌睡。
既然回不去,我也只得一天天混着,跟着师父,也算是慢慢学了三脚猫的功夫。
我会用轻功提气,爬上树去摘松子解馋。
定玄说我炒的松子最香。
那当然,咱穿越前是堂堂的营养学博士在读,研究方向是食物资源开发与利用。吃是我毕生最大的兴趣。当年我做的小菜,号称医大第二。
第一名是临床心理学的某师兄,传说他炒的菜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有幸品尝过的老师同学无不时刻垂涎想再吃上一回。
可惜我这专业在古代一无是处,根本派不上半分用场。
当初发现自己穿越后的处境,我曾认真考虑过,如果万一混不下去,被师父赶下山去的话,不如去京城大都考御膳房的公务员,弄个御厨干干,马马虎虎也算是专业对口。可一想到那些蒙古人只会大块烤肉,哪里能欣赏我这种讲究科学营养的精心烹调?
所以目前只能老老实实,力争不被逐出师门。
山中岁月长,日长多无聊。
乘着师父下山,我偷偷溜到后山去。
后山有条清澈的小溪,穿崖破石,蜿蜒流入寺中的白水池,据师妹说溪中应该有不少青蛙。
确切点说应该是石蛙,普贤寺的石蛙是非常有名的,等过了几百年后的明朝,这间白水普贤寺会改名叫作万年寺,万年寺白水池里的弹琴蛙久负胜名,据说击掌它就会发出弹琴一样的蛙鸣,当年游玩峨眉山听导游这么吹嘘之后,我可是傻乎乎站在水池边拍了半天的巴掌,也没听见半只蛙弹琴。当然现在我顾不得它是青蛙还是石蛙了,对它能不能弹琴也不感兴趣,我只想像它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喷香扑鼻。
吞了一口口水,我卷起裤腿,下水了。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峨嵋派诸女侠的日常穿着。大家千万别被杨佩佩版倚天屠龙记给骗了,那里面的峨嵋派一色的白色衬绯底纱衣,风一吹衣袂飘飘若仙,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事实上,痛心疾首的事实是,真正的峨嵋派穿的都是灰布道袍,样式难看,布料粗得可以磨破皮肤。从剪、裁、缝都是师妹们自己动手,我身上这件就是定玄替我做的。
她手艺据说是最好的,针脚细密,可是跟现代的缝纫机缝出来的,还是有着天壤之别。而且长袍大袖,人人穿着都没有了身材,活脱脱像一群灰耗子
二八的姑娘一枝花,可那也是有条件的,不信你把刘亦菲套上这么件布袍试试,担保她天仙不起来。
所以,当我挽起裤腿下水时,一点都没有赵灵儿或是小龙女出浴的惊艳啊动人啊绝色啊虽然我长得并不漂亮,但我决定将这不漂亮大部分归咎于这身土得掉渣的道袍。
我之所以再三强调这个场面不够惊艳的责任不在我,是因为我竟然会遇见一个帅哥。
在峨眉山这种地方,遇见帅哥的机率比你在北京任何一条大马路上遇见黄晓明的机率要小一万倍。
不,十万倍。
所以当一枚比黄晓明还要帅的帅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目瞪口呆,很没形象的大张着嘴,直直的瞪着他。
他也穿灰色,可是衣料柔软而熨贴,让我顿时想起顶级名牌所谓的“高级灰”他一手抚住左胸,立在溪边大石畔,风吹起他的衣袖,那袖底有暗纹花样,飘然若举。见着我高挽着裤脚站在水里的傻样子,微微牵起唇角,仿佛是笑了。
我觉得如被电击。
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可以毫不吹牛的说,眼界是不低的。我们医大的帅哥也是赫赫有名的,可是当他的眼睛望住我,从眼底那种光一点点泛开,我觉得真的有种触电的感觉。
很冷,很冷,就像是一下子掉到冰窟里,可是又很热很热,一颗心扑嗵扑嗵乱跳。
就在我冰火交织浑浑噩噩陷入花痴忘我境界不能自拔的时刻,谁知这帅哥身子晃了一晃,没等我反应过来,竟然倒下去了。
他掉进溪里,水花四溅。
我扑过去抢救帅哥,手忙脚乱的想扶起他。以我的浅薄内力,使劲拖起了他,却弄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
“喂!喂喂!”
不管我怎么叫唤,帅哥还是一动不动的浸在水里,不管我怎么折腾,就是没反应,原来竟然晕死过去了。
我可以向黄晓明发誓,这帅哥绝不是被我傻乎乎的样子吓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