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下了第一场春雨,之后的气温有明显上升。花园里各种花木间不断传出啾啾的鸟叫,呼应着池塘里面荷叶下的阵阵蛙鸣。新建的无论是房屋还是园林都有一股燥气,只有住过一段时间并经过精心地维护,才能渐入佳境。
我缓步走向池塘边的暖阁,今天还要接见几个客人。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我的身边还跟着仙鲤丸。我侧目望去,发觉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看到这种情况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的血统里依然是柔弱的一面占据主导。
作为第一个孩子的仙鲤丸出生时,我的环境已经很好了,对于他们的教育也是属于古今结合的那一种,只是和一般这个时代大名的继承人相比,显得有些软弱了。战国中有些武将在十一二岁时就元服上阵了,甚至有的专门还让孩子在很小时就亲手处死人犯。可我总觉得这样太残酷了,容易造成心理上的畸形。
可现实总是必须要面对的,不然在我之后他们将无法生存。在今天早上,我命令雾蝶在仙鲤丸的茶水里,偷偷放上了一些凝神、清心、镇静的药物。作为父亲,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主公到!”见到我们来到,石河贞友和樱井佐吉躬身,并从两侧拉开了屋门。
“参见主公!”正在屋里等候的三个人伏地行礼。
“大家都免礼吧!”我走到主位上坐下来,仙鲤丸挨着我左侧坐好,后藤又兵卫侍立在我右侧身后。“老师一路劳累了,身体还好吧!”我对左侧第一席上长野业正关切地问到,他身边是竹中半兵卫。
“托主公洪福,虽有贱恙尚能勉效薄力!”他抖动着业已完全雪白的眉毛和胡子回答到,与此同时脸部微微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如果仔细听的话,还会发觉他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老师一切安泰就好,公事尽可以放手一些交给年轻人!”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去年长野业正中了一次风,虽然抢救及时但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留下了些许的后遗症。昔年的马上豪杰,如今只能扶杖缓行了。我也动过要接他到我身边来的念头,可他却回信说:猛虎虽耄,替主公看守门户尚可无碍!最后只得作罢。
“多谢主公挂怀!真得是有些老了”我几句慰籍的话,竟招出了他的一番感慨。“承蒙主公不弃,托以丹波大国,本当誓死维护以报重恩,不想力不从心酿成巨变。多亏了”说到这里他抬手一指下面正对着我的那个人。“多亏了波多野亲宣大人,关键时刻深明大义,一举诛除了波多野秀治等逆党。这才使叛乱得以迅速平定,丹波一国恢复平稳。亲宣大人功不可没,请主公体察!”
“你就是波多野亲宣?这次你的功劳居首,实在是辛苦了!”随着他的手指我转移了目光,对着正前面瘦小的中年人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没什么特点的人,微微发黄的皮肤加上稀疏的头发,还留着类似老鼠一样的胡须,只是眼睛总是不停地乱转,还显得有几分生气。
“这只是下臣应该做的,殿下的夸奖令我诚惶诚恐!”他低垂下脑袋连连地叩着头,说话时微微带一点咝咝的声音。
“不必这么多礼,你毕竟是立了大功的!”我拿起小折扇轻轻扇了两下,这么作其实不是因为温度的关系,只是想赶一下一股不很明显的异味。“请你自己说明一下吧,我对于阁下的功绩可是深感兴趣的!”
“是,下臣冒昧!”波多野亲宣有些恐惧又有些得意地向前伸出手,那里放着十七个一尺半见方的黑漆盒子。“这是逆臣波多野秀治”第一个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颗栩栩如生的人头,明显经过擦拭和熏香的处理,所以味道不是很冲。
仙鲤丸的身体颤抖得更加明显,我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暗暗伸出手去在他的肩头捏了一下。他一个激灵稳定了些,可眼睛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恐惧。
“这是逆臣波多野秀尚;这是逆臣安部重泰;这是逆臣”盒子被一个接一个地打开,开始存在于波多野亲宣神情中的一丝愧疚也逐渐散去。这没有什么奇怪,这就是失败者必然的下场。
波多野秀治兄弟自打下野后,就被软禁在波多野宗高的领地里,居住的是一栋有十来间房子的小庙。旧臣念及过去的情义,所以看守不是很严,日常生活起居也都算不错。可就在一个月前,三好长逸在摄津再次挑起了动荡,这被波多野兄弟俩看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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