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标牵过一匹高头骏马,递缰绳给我手上,我叹一口气,静立片刻,翻身上马,打马上前两步,竟觉得不舍,再回头看这屋子。
木屋静静矗立,白色的纸门被木条架成格子,好像无言凝视着地眼睛。
他有心躲我,是不会见我的。就算此时,也是同样。
我隐约知道。
“二师兄,我走了。”心中轻轻一声“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
叹一口气,一拧眉,扭身断喝:“驾!”下定决心打马直奔前去。
寒风飒飒,急匆匆赶路,风吹得人的脸都麻木僵硬,身后一群人马蹄声呼啦啦响,风卷残云般掠过山野平地,正急急忙忙打马越过了山道,眼看皇城在望。但就在转过弯道的时候,对面不远,一朵红云冉冉而来,忽地映入人的眼帘,刹那之间就烧得我的双目刺痛。
那云朵飘的很急,那人长大身子在马背上随着马蹄起伏而微微抖动,他双眸深蓝,双眉微蹙,脸上带着若喜若忧的表情,正向前方,当忽然之间眼光流转,对上我地双眼之时,他的脸色蓦地变了。
而在那双蓝眼睛笼罩之下,我的眼前,一刹那天地万物化为乌有,只见一个他。
他赶得着急,我催马而行,四目相投,恍恍惚惚忘却所有,就在刹那之间双双就要擦身而过,我浑身一抖,这才下意识地紧紧拉住马缰绳。
他亦反应过来,用力一拉马缰,双方地坐骑齐齐发出了不满的嘶鸣。
我地白马向前踱步,被我拽地太狠,扭着不舒服的脖子打了个圈儿,他地黑马斜斜地向着旁边进进退退,他用力拉住僵硬,手的指骨勒的节节如竹,似乎发出细微声响。
双马靠的很近,而马上的我望紧了他,他亦看定了我。目光纠缠一起,水跟火的缠绵,顷刻之间再也扯不开分毫。
两两无语,连风都好像停了吹过。
身后似一阵低低喧哗,我不在意。
正在心神凌乱,忘乎所以不知所措,耳畔传来一声咳嗽,有个声音清越响起:“这不是锦乡侯爷吗?侯爷这是去哪里?”
我脑中忽地一个激灵,速速收敛心神,急急忙忙垂下眼皮。
而锦乡侯亦如梦初醒般,终慢慢开口:“呃本侯,是有一点事出城。没想到、能在此遇上玉营首真是”
他咬着嘴里的词,眼睛却望向我。
阴差阳错晚了一步吗?
他似乎在问。
嗯我心头微微一酸。他的眼神,我竟能懂得。
而望着这熟悉的样子,我忽然怔住。
脑中好像想到什么紧要的事情,一道光速度而过,我捉不住。
当下只好调整语调,平静地开口接话:“下官亦没想到会遇到侯爷,嗯真是好巧。”嘴角一扯,露出笑容,极平淡说“既然如此,下官就不打扰侯爷行程了,下官即刻要赶回皇城。”
现在彼此都有了“身份”必须有“担待”的说话,是吧,少司。
他隐约咬了咬唇,双眸却看定我,末了眉头轻轻一皱,好像春风吹绉的湖水,才也淡淡说一个:“好”我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不能再对上了,就好像他的眸子有吸力一样,对上的话,连话都说不出。方才幸亏史英标出言,否则的话,这身后的百多人,众目睽睽之下,便要欣赏我跟他无言兜圈子的壮烈景象。
真是叫人窘迫的状况啊。
我望着手上挽着的缰绳,眼睛一眨,说道:“下官、改天再去拜会侯爷。”
“嗯”他的声音终于也慢慢地稳下来,嘴角缓缓地露出了笑,明朗声音清晰地响起,神清气爽地“本侯等着。”
“嗯再会了,侯爷。”我心一跳,呐呐答应,双手握拳做一个揖,顺势鼓足勇气飞快再看他一眼,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印在心底,这才重新挽住马缰绳“驾!”大喝一声,再次纵马向前。
他驻马停在那里,凝眸静静的,似乎是送别的样子,动也不动。
擦身而过的瞬间,打马前行的动作激起空中的风动,吹起他肩头的长发,他的飘摇长袖,隐隐地向着我的方向招摇过来,似乎温柔的手,无声地触摸。
我心头一窒,咬住嘴唇,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带领那一群人,嘈杂声中,浩浩荡荡地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