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去不再看他,却也不再说话。
屋外院子中的那株梧桐边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小鸟,在树荫之下来回走了几步,四下看看这陌生的地方,忽然又一个拍翅,飞到别处去了。
房内二人均一言不发,过了许久,只听福临轻轻说道:“这件事,我确实无力完成,其实,我不能做到的,又岂止这一件事而已!”他语气中充满落寂,继道:“一国之君也不是能事事顺和心意,看似高高在上,无事不可为,实则却是有太多奈何不得的事情!”东莪冷冷回看他,嘴唇微动,像要说话,可又终究生生忍住。
福临歇了一歇,又道:“你那日说的没错,看似站在万人之巅,其实又会有几回真正的欢喜可言?”东莪轻轻道:“世人有哪个不是这样呢?倘若连你这君王都如此困惑无力,平民之辈面对重重无计可释,又要如此生存。”
福临听她说完,沉默了一会,开始看着她慢慢走近,在她身前站定,说道:“东莪,朕真是时常觉得孤独无比,以往常常困倦难当、胸中郁闷之时,总是会独自在养生圆之中徘徊,究竟在那里寻些什么,却是连自己也不敢深究可是如今朕终于明白,是如此希望有你在身旁,即使你不愿说话。这些日子以来,朕每当想到你就在这离皇宫不远的地方,也会觉得心安。”
他的目光闪闪发光,向她凝神注视,又道:“如今只有你才能为朕分解忧虑,你看你只字片言,朕已经觉得心中无比舒畅了。东莪朕自知你我的缘分只有如此,可是,朕还是想留你在身边,不论将来会有什么事,朕朕定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东莪脸色惨白,抬头看他,却见他的双眼在隔着竹帘透入的柔和日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东莪不由自主的自椅上站起,退后一步。
福临却又向前一步迈进,道:“东莪你难道不是与朕一样吗?这世上又有哪一个男子能如朕这般了解你,知道你的所想。你这一次回来,朕就已经无比后悔当年让你离开,害你我都吃这么多苦,这一回,朕绝不会重蹈覆辙。”他忽然伸手,将东莪双手紧紧握住道:“朕会为你另置一处行宫,你不是向往江南的灵秀山水么?咱们就造最好的行宫、最美的庭院水榭,倘若你想要亲身前往,朕也定会陪你南游”
东莪初时尚在挣脱他的手,可是听到后来,却渐渐不再动弹,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福临见她神色之间虽难辨喜怒,可却也未见到平日里她的冷淡表情,不由得心中一热,柔声道:“东莪,朕自小不善言谈,若不是得遇你,许多心结都无法解开。如今咱们虽相隔多年,可是朕对你的亲切之感依旧强烈之极。那一日,在宝华寺你所说的一切,朕明白确是你心中所想,你是真的明白朕的人,你刺的那一刀,朕也是甘心承受,便是那日那日真的死在你的手下,朕也绝不会怨你东莪,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与知己相守更加幸福!只要只要咱们欢喜快乐,世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他眼中流露殷切神色,注视东莪。
东莪沉默不语,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被他握着的双手,还是没有说话。福临就近看她,只觉一颗心乒乒乱跳,只看着她,就怕她轻轻摇头,或是抬起冷若冰霜的目光看他。可东莪沉默良久,却始终一动不动,福临一时间惊喜交加,不由得伸手扶肩,将她轻轻揽向怀中,只觉东莪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却伸手将他推开,退开一步道:“你果真是这么打算吗?”
福临点头答“是”东莪抬起双眼与他对视,缓缓道:“可你忘记了一件事,如你所说,此时的我,心中满是仇恨,如若不能解开这一个死结,又会有什么闲情逸致来园你这黄粱一梦呢?”福临嘴唇微动,过了半晌,才沉声道:“那你要怎样?”东莪看他一眼,却不再说话,背向他转身在窗旁原位坐下。
屋内一片死寂,许久,只听东莪轻声道:“皇上还是回宫去吧!”福临目光呆滞,只看着眼前一动不动,东莪见他没有回答,只得再说一次,这一回,却见他神色木然,转头与东莪相对,隔了一会,极轻的点头,慢慢朝外去了。东莪目送他转过院子侧角,这才收回目光。一时间她只觉全身无力,不得不斜靠在窗旁,望向屋外。
午后的艳阳高高在上,照得院内的树木、围墙都只有极小的一点倒影铺在地上,使得若大的院子看上去更加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