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诸英为人谨慎,这趟镖又十分重要,本还有些犹豫,诸文这一抢先答应,他倒不好推辞了。
“也罢,既然任少侠不弃,那咱们就一起上路好了。任少侠,我们现在已经是同伴了,就请令妹过来同桌而食吧,小老儿痴长你们几岁,这顿饭就由我做东如何?”
小生心中大喜,忙连声道谢,招呼卢英过来,与诸家父子同桌而食。
原来他与卢英到了九神界后,却始终没有探听到邪勿风行动的消息。
邪勿风要做那般大事,是不可能无声无息地,他们没有任何线索,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邪勿风还未行动。
虽然万象祖师已将计划拟定,可一切都要依邪勿风之动而动。
小生早已从万象祖师那里知道,以邪勿风的秉性,要展开行动,必然会选择九神界中最富裕强大的晋国,但此时邪勿风蛰伏不出,他也是无从下手,因此这段时间来,只能在晋国四处游走,探听消息。
正欲前往晋国都城,却无巧不巧地在这个小小茶棚中遇到了诸英父子。
小生当日为寻图匙,足迹几乎踏遍了大半个宙界,不知见识过多少个文明,多少个世界,自然对镖局不陌生,知道走镖之人见识广博,消息也最是灵通,这才动了与诸英同行之意,或者能从诸英父子口中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三人边饮边谈,小生是何等见识阅历?比起他来,诸英简直就是个小学生了,小生随便搬出几件自己在宙界所遇的奇事,便听得诸英连连拜服。
至于那秉性风流的诸文,与曾有乐土大陆第一狗少之称的小生,简直是相见恨晚,两人舞弄起风月来,小生随手拈出几句什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等从地球上学来的前人佳句,就令诸文佩服地五体投地。
若不是顾忌老父在旁,只怕早就嚷着要与小生点香插烛结拜为生死兄弟了。
比起高谈阔论的三人来,卢英倒是极为安静,只顾低下螓首,与桌上的馒头酱肉搏命。
说来也怪,她如今功力越来越高,按说本不需烟火之食了,可是只要见到面食与肉类,便控制不住自己,吃起来没完没了。
看看日头已从中天移转,天气凉爽了许多,诸英等这才起行,让出了一匹马给小生和卢英乘坐,一行人并不进柳河镇,而是一路向北转去,直奔京师鲁城的方向。
行了不过盏茶时分,还未绕过柳河镇,忽见数匹骏马从后面泼喇喇冲了过来,马上骑士看来似有急事在身,看也没看镖队一眼,便奋马扬鞭越过镖局众人,径投北方去了。
诸文被他们带起的尘土呛得一阵咳嗽,忍不住骂道:“俗物、俗物,真是无礼之辈!岂有此理。”
小生听了只是笑笑,心道:“这位三公子没什么真本事,脾气倒是大得很,如果他独自行走江湖,那还不被人打成猪头么?”
诸英瞪了诸文一眼,道:“我说过多少遍了,咱们走镖的,最要紧地就是多交朋友,少树敌人,否则你就是武功天下第一,也是寸步难行。你再这样口没遮拦,只怕到不了京师,就要替我惹下无数麻烦了。”
诸文大是不服,争辩道:“本来就是他们无礼?”说了一半,忽然住口不言,却见那数名骑士策马回转,掉头向自己而来。
诸英一愣,心中不免有气。
自己刚才只是为了教训儿子,才借题发挥而已,此事其实原是这几名骑士不懂规矩,太过无礼。想不到他们竟掉头而来,看样子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诸英不由冷笑,自己遇事忍让,可不是真怕了什么人。这些人若是逼人太甚,说不得也只好一战了。
那几名骑士眼看到了近前,当先一名灰衫紫脸膛的中年汉子越众而出,纵声长笑道:“敢问一声,贵局总镖头,诸英诸老哥可在么?”
诸英见他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曾在哪里见到过他,不由有些迟疑,问道:“老朽就是诸英,阁下是?”
那中年汉子呵呵笑道:“二十多年没见,诸老哥就忘记了小弟么?难道诸老哥忘记了当年在芦水一战时,与你并肩作战的老朋友了不成?”
诸英被他一言提醒,恍然大悟,拍着额头道:“哎呀呀,我可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记了裴源老弟,呵呵,当年你还只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如今却也老了。”
“可不是老了么?”裴源笑道:“这可真是巧了,竟让我在这里遇到了老哥哥,如今有了老哥哥在,我也不用跑上几百里路去请救兵了。”
“请救兵?”诸英一愣,道:“怎么?莫非裴老弟在这小小的柳河镇还能遇到什么麻烦不成?”
裴源本是黑道大豪,说起来也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当年立窑西山,可是当地的一块天。
二十多年前,诸英押镖走至西山三百里外的芦水河旁,被芦水有名的水盗倪家三兄弟拦住,这三人也是过份,不但将手伸到了陆路,且行事不按江湖规矩,任凭诸英如何低声下气地商量,仍是铁了心非要劫镖不成。
诸英无奈之下,只得动手,终因寡不敌众失了手。
诸英在江湖上人面极广,与裴源也有段见面之情,当即找到了西山寨。裴源闻言大怒,一来要教训倪家兄弟不该伸手到陆路上讨吃食,二来也是抹不开诸英的面子,当下便带领人马与诸英去寻倪家兄弟的晦气。
一战之下,斩杀倪老大和老二,捣了他们的水寨,说起来,诸英倒还欠了他个人情。
只是诸英一时想不明白,以裴源在江湖上的身分人望,柳河镇能有什么角色会令他如此紧张,竟说出要到几百里外请救兵的话,这才发问。
裴源苦笑道:“老哥有所不知,兄弟倒不是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这次只是替人出头,无奈那对头却是个难缠的主。”
诸英皱眉道:“那会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难缠?”能让裴源头痛的人,必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了,诸英也不禁动容。
“夜半寒灯路人啼,百里长哭处处坟。”
裴源摇了摇头,缓缓吟出一段歌谣来:“就是这个主儿了。”
“是他!”
诸英顿时面色大变:“孤灯剑窦成?”
“可不就是他么?”裴源惨笑道:“如今老哥总该知道我为什么要不远百里,去求救兵了罢?”
“数十年来,孤灯剑窦成是江湖上不败的传说啊。”诸英倒吸一口凉气:“听说此人得过异人传授,精擅炼气之术,能御剑飞行百里,几十里外就可飞剑取人首级,这样的人物,已非你我这等**凡胎可敌。老弟你那位朋友是谁?怎么会惹上他了?”
裴源叹道:“这事说来话长,老哥哥,不如我们到我那位朋友家中再谈如何?”
诸英不由有些犹豫,镖局中人最忌插手江湖恩怨,如果自己答应了裴源,到了他那位朋友家中,只怕再难置身事外。可自己若不答应,岂非扫了裴源的面子?一时有些左右为难,沉吟不语。
他正在犹豫,诸文诸大少爷却抢先道:“爹爹这还有什么好想的,裴叔叔既然有麻烦,咱们江湖中人义气为先,自然是要挺身而出了。”
他武功不值一提,却是个好事之人,这一路走来正嫌气闷,如今见有了热闹,哪里还肯放过?
裴源听得哈哈大笑,挑起大拇指道:“诸老哥,这位可就是令郎罢,果然是少年英雄,好生的了得。老哥哥,我们这就起行罢,呵呵,这次有了老哥哥相助,咱们的胜算可又多了几分。”
诸文被人称赞,一脸得意表情,低声道:“爹爹,我这次可没给您老人家丢人罢?江湖朋友义气为先,为朋友两肋插刀可是您教我的。”
诸英肚里暗叹,也懒得理他,回头对小生道:“任少侠,只怕您也听到了,如今老朽的朋友有了麻烦,老朽说不得要拔刀相助,只怕是不能陪同少侠兄妹前往鲁京了,咱们就此别过了罢。”
小生笑道:“老英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既然已经是同伴了,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有了麻烦,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嘿嘿,这混水小子淌了。”
诸英忙道:“少侠万勿冲动,那孤灯剑窦成可是炼气之人,擅用飞剑取人性命,出道以来,还不曾有过败绩,少侠?”
小生冷笑道:“他是炼气士中人么?那就更要见识见识才行了。”
嘴上如此说着,小生心中却道:“能御剑杀人于数十里外,就算是炼气中人了么?难道当年的九神一脉真变得这么差劲了?
夫差那个老风骚如果在这里的话,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了。
“也罢,老子就会会这位孤灯剑,如果能就此联系上当年的九神一脉,或许还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些邪勿风的消息呢。”
诸英听他这样说,心中不由暗喜。
他早就看出小生不凡,只是还摸不清小生的功力修为究竟如何,如今见他对大名鼎鼎的孤灯剑窦成竟毫无惧色,想来绝非庸手,自己有了这样一个高手帮助,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诸英当下将小生“兄妹”引见给了裴源。
裴源倒未显得如何兴奋,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感谢的场面话,便带领诸人掉转马头,朝柳河镇的方向而去。
时近中午,日头高挂中天。
一**热浪自天而降,席卷大地。
在这样的高温下,人就是坐着不动,也能出一身透汗,老天真是不让人活了。
一辆四轮马车,顶着火辣辣的日头,晃晃悠悠地自官道上行来,渐渐已临近柳河镇西门。
赶车的人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生得眉清目秀,身材瘦小。
在这样的大热天里,他居然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衫,头上还戴了顶蓝色头巾,脸上却不见有半滴汗水,怎么看也不像个地道的赶车人。
小伙子抬头看看前方官道,忽然将马止住,面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一个清越悠扬,透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道:“小寇子,怎么不走了?是追丢了不成?”
竹帘一挑,一个青年从马车上探头出来。
好人才。
任谁只怕也想不到,这车上的青年竟是如此一个俊俏人物。
明眸皓齿,乌发如漆,一头油亮的黑发被梳理地整整齐齐,罩在一顶金丝镂线,上嵌无数明珠的宝冠之下,一根翠色玉簪自冠中穿过,翠波流转,映得他一张玉面更显光泽润致,俊美绝伦。
他身穿一袭明黄色丝质薄衫,衣服虽然轻薄透风,但在这大热天里,额头上也是隐现汗水,反不如赶车的小寇子从容。
此时他一面用手中折扇轻轻煽着风,一面有些疑惑地道:“难道真是追丢了?”
小寇子脸一红,转身回道:“公子,顺丰镖局的马蹄印自此而断,只怕是入了柳河镇?”
青年转头望向柳河镇方向,这柳河镇虽然不大,却是十分富庶,镇中道路尽是青石铺成,就连镇门外百米处,也是青石道路。
马走在这样的路上,自然是不会留下蹄印了。
想了想,他点点头道:“看来是没错了。娘老子的,姓诸的老杆子这是发了什么疯,好好的镖不走,跑到镇里去做什么?
“小寇子,难道是本公子所托非人,看错了这老家伙?”
小寇子陪笑道:“公子怎么会看错人呢?顺丰镖局的名头这么大,这位诸老爷子应该也不是浪得虚名,以小的估算,他放着正经的镖路不走,突然转向了镇里,多半是另有原因。要不,咱们召唤晋宁铁谍的人问问如何?”
青年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立即发三百里快讯,召唤晋宁铁谍中的高手来此聚集,本公子与你先行入镇探查一番。
“嘿嘿,早就听人说南方多佳丽,本公子看这柳河镇也算灵秀,想必美女是不少的,本公子可要见识一番才行了。”
小寇子陪着他干笑了两声,心里却是暗暗打鼓。
这位公子爷什么都好,就是这个留恋美色的毛病不好,老天保佑,这次他老人家可别惹出什么乱子来,误了大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