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美龙口,我轻轻出了一口长气,现出一个愉快笑容,军中大将,怎么也得保持尊严。不过心头再回忆一下刚才的情景,禁不住后怕,心里念叨:“大难不死,必然后福。”
环顾一下手下众兵将,除了淳于铸露出沉思默的样子之外,个个都是坚毅沉着,神色如常。呀,露怯了!怎么大家都比我强啊?
我把手里的铁枪和淳于铸的金银戟换过来,问他:“什么呢?感觉如何?”
淳于铸道:“真不到那四名骑手配合那么好,我使出十二倒手枪,本是以步对骑的最佳应法,但没到他们配合起来速度那么快,攻击的范围那么广,逼得我竟然只能换过两口真气,若非飞大哥,我连三招都抵挡不住。下次不能这么傻站那儿跟他们硬拼了。”
我点头道:“没错。以寡敌众,千万不能硬来,要跟他们游斗,杀得一个就少一个。实在不行咱就逃,咱就跑,那也不丢人。”说着话,瞅瞅公孙箭。
公孙箭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体力大见恢复,精神好了许多,见我看他,忙道:“是,公孙箭知错了。”
我道:“嗯,下面不知道还碰到谁,现在天不早了,大家辛苦些,边赶路边进食吧。”
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已赶回了后营。
远远一看,还好,营寨正常,我的飞字帅旗仍然静静地飘摇在风中,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我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公孙箭引数十骑在前开路,行至离大营里许时,忽然停马,大喝一声:“大家站住。”
他声音极响,前后左右全都听见了。这近二百名骑士全是他本部人马,对他素来信服,当下前军急忙都把马勒住,中后军队伍只轻微地骚动一下,便都停了下来。
我扬声道:“公孙兄,怎么了?”让淳于铸控住全军,自己催马上前。
公孙箭命随行士卒严密戒备。见我上来,指指营寨,道:“飞帅,你看我军营房,旗帜不展,金鼓未闻,寨门前居然没有一个守护士卒,岂非古怪?”
我的后营左依山,右傍水,处于一个天然隘口位置,所处的地势比周围都要略高。我仔细瞧了瞧,果然发现问题,真是奇怪,怎么这么静啊?死气沉沉的,几乎可以说是鸦雀无声,跟都睡着了似的。
现在军营里还有四百多虎豹骑将士和两千多民伕,就算虎豹骑训练有素,严守军纪,那些民伕也不可能这么老实。
我轻内息,四下倾听观望,没发觉别的什么,但心里悬乎乎的,总觉得气氛不是很对。
难道徐庶他们真的出了问题,让敌人给包了馅子,然后敌人设下埋伏,专门等我们回来?
“我过去看看。”公孙箭一撒疆绳,便要前行。
我急忙拦住:“让别的人先去吧。”万一中伏,你不是白白牺牲?
公孙箭摇摇头:“临阵先行,撤军断后。是末将的战场原则,现在我为先锋,自不能让他人替我冒险。飞帅,您是一军主将,请退回中军指挥。”说罢,摘下九环大刀,率十余骑缓步而行。
我知他说得有,拨马回转中军,命令左右:“菱形阵,弓箭准备。”
自八月初返回许都,我闲暇日多,只得研兵书阵法,以遣无聊。中间到不懂的地方,就偷偷去问池早。他一得意,便口沫横飞,胡说一通,虽说多半远远跑题,但也能使我收之桑榆,近两个月来进步明显,对阵法的解已非官渡时那么无知。然后我就拿我和公孙箭、赵玉的本部军演练心得,现在他们的阵法,有近十种之多,变化起来足以单独形成战斗力,不像在官渡,需借助各种外部形势来补充不足。而公孙箭擅长弓箭,平日对部下亦多有指点,他的本部骑兵都是极好的马上射手。所以我根据他们的特点,下达了适合的命令。
当下诸军全都弓上弦,箭出囊,以我为中心,列为一个可攻可守的横向菱形阵势。
公孙箭行至营前十余丈处时,营内仍然悄无声息。他仰头凝目看去,只看到营门上悬挂着一个巨型铜鼓,红黄相间的鼓穗随风而动,发出轻微的刷刷声。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任何人或物,声或影。
他虽然见多识广,胆大包天,也不禁心中发慌,这情景实在太诡异了。
他左手一挥,所有人都停住马。
便在这时,营中忽然“嗖”一声响,一口短刀飞射了出来,直奔公孙箭的前心。
公孙箭眼力奇佳,左手一揽,已接住短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一招,率众转身纵马而回。
我取过他手里的短刀,不觉一愣,仔细一看,再一摸,认出来,却是曹丕送我的三匕首之一,名为清刚。
临行前,曹丕送了我七口刀、五口剑和三支匕首。
这些兵器中,素质刀归了公孙箭,含章刀给了刘纲,徐庶选去流彩剑。
至于那三支匕首,最贵重的扬匕给池早吞没了,最珍异的露陌刀被我送了给张凤,还剩下一支,就是这清刚匕。
对这些东西,我没刘纲那么熟悉,但这只清刚匕的特点,我还是很清楚,因为太古怪。它“形如三棱,似坚冰”外表形状是锐三角的锥形,匕身有三道开刃的棱边,上面的纹路也是怪怪的,摸起来跟坚硬的冰块似的。当时看到我就,这东西把玩可以,平时连削削水果都不好用,更不用说用它防身保命了。
清刚匕上有朱砂写成的两个小字:回攻。
公孙箭问道:“飞帅,怎么办?”
我看着那血样的字迹,详细询问了一儿,沉默片刻,低声问他:“大家身上,带了多少干粮?”
公孙箭低低道:“三天。”
我心中一宽,收起匕首,道:“既然如此,便依元直吩咐吧。”
公孙箭愣住,道:“徐先生吩咐?”
我在他耳旁说了两句。
公孙箭目光闪动,原来如此。立刻从鞍前取出一面黑色令旗,吼喝一声,挥舞两下,发出指令。
骑士们应命,一起重压马腹,轻勒疆绳,胯下战马步伐齐,呼地齐齐原地左转一百八十度,这下动作十分迅速,瞬间已是前军变后军,后军成前军。然后众人聚散不定,各走其道,队型再变时,已变成惯熟的锥形冲锋之阵,同时弓箭收起,大刀长矛取了出来,缓步前行,上了一个高地。
我目光扫视,果然发现远方隐约飞扬的尘土。徐庶所料不错,这帮黄巾兵,跑得真是不慢啊!
淳于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轻轻一笑,道:“再和上淮子焉、赵颖这两位漂亮女士打个招呼,你觉得如何?”
淳于铸摇摇头:“看见她们我心里就毛毛的,再漂亮也不看。”
我嘿嘿笑道:“你这家伙,真是不解风情可惜啊,现在不是我们说了算。”
公孙箭扬起九环刀,豪迈道:“飞帅,现在是我们说了算。”
这句话激起我心中无限的斗志,我哈哈大笑,逼运内力,吐气扬声,对众人说出一句变种的后世经典名言:“正是,我要战,便作战!弟兄们,谁擒了赵颖、上淮子焉,就把她二人赏赐给谁。”
这一声却也有些技巧,乃是黏音迷意中的激字诀。希望手下虎豹骑的弟兄们到赵颖、上淮子焉的美貌,士气自然大振。
众人齐声高呼:“我要战,便作战!”烈烈肃杀之气,骤然在军中升腾起来。
蓦然身后一声巨响,震天动地。却是营门处那高悬的巨鼓忽然响了。
隆隆巨鼓声中,池早坏坏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你还活着跑回来了?”
赵颖、赵椴等人,率领一千黄巾军,尾随曹军而来。
一路上,赵椴拼命催促,见到那个士卒跑得稍微慢点,立刻蹿过去就是一马鞭,不住口地叫道:“快走,快走,你们这帮笨蛋,早晨没给你们喂饱啊?”
挨打的军士不敢还口,只得努力快跑,心:“你骑在马上,当然耀武扬威,有本事你也下来跑跑看。”
四勇士在旁边,看得不满起来,道:“早饭是吃了,可你看看天没有,现在已经中午了。”为首一个勇士名叫张庆,催马行到赵颖身边,对她道:“颖督大人,焉帅让我们配合张帅,尾随着他们,等他们乱了营,再上去夹击。现在已是午时,是不是先让弟兄们吃了午饭再继续赶路啊?”
赵颖皱皱眉,张庆说得有道。旁边被赵椴听见了,大骂着冲将过来,喊道:“兵贵神速,你他妈知道不知道?等吃完了午饭,敌人早跑没影了。”挥起马鞭,举手就要打张庆。
赵颖急忙一马,隔开两人,一把攥住赵椴的鞭鞘,斥道:“椴弟不得无礼。”回头对张庆道:“不过也是,兵贵神速。不如大家辛苦些,等攻破了敌军后营之后,在大寨里面喝庆功酒,四位觉得如何?”
她这么一说,四勇士都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唯唯而应,心:“你是主帅,当然听你的。”
又死命奔了一刻钟,赵颖招来向导官。向导官道:“还有五里。”
赵颖传令放缓速度,准备攻击。
精疲力竭的黄巾军徒众如蒙大赦,立刻停下了脚步,擦汗的擦汗,喘息的喘息,互相间你给我捶捶腿,我给你揉揉腰。
赵颖沉下脸。这队黄巾是上淮子焉暂交给她统率的鲁山一系的当地人马,不是她从河北带来的黑山军精锐。她原本上淮子焉善于治军,军纪一定很好,不到这些人的素质这么差,让他们缓缓步子,居然自动就停下来不走了。
赵椴又开始咆哮,四勇士心疼地看看部下们,也不他,吩咐大家赶紧喝些水,吃点干东西。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响亮的鼓声,远远传来。
赵颖、四勇士都是一愣,赵椴转转脑子,兴奋地道:“张大哥动手了,我们冲吧!”
张庆一边吃着干粮,一边道:“这跟焉帅和张帅约定的信号可太不一样,情况未明,暂缓一缓吧?”
赵颖本来也在狐疑,但听张庆说到这个“缓一缓”心里不禁生气,:“对你们,不能用缓字。”道:“战机不可失,椴弟,传令下去,立刻突击,冲垮阿飞的大营。”
赵椴大声道:“是。”拨马大喝道:“弟兄们,给我上。”匹马先冲了出去。
四勇士和黄巾们只好胡乱吃了两口,拿起武器跟着冲。
刚冲出几百步,就见对面黑压压军阵如同一个大铁锥,迎头敲了过来。为首一将,红盔红甲,手握大刀,战马疾驰中,刀环“卜啷啷”直响。
赵椴一看,正是公孙箭。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钢牙一咬,挺矛而上:“公孙箭过来受死。”
公孙箭见是他,心我是这虎豹骑大铁锥的锥尖,哪儿来功夫跟你耗着。抬眼没瞧见赵伟,心中更定,就你这花花草草,也敢跟我叫板?现在没了你哥保驾,看我怎么收拾你!恶狠狠暗中运足功力,定招式,要一刀把赵椴砍成两段。
四勇士其中有个叫祝臂,四勇士就他跟着赵椴抢先冲了过来。他兄弟祝膀死在公孙箭刀下,见到公孙箭也是非常愤怒,紧催战马,抢在赵椴前面,两脚踏稳,站立起来,两膀使劲,抡斧向公孙箭劈去。
公孙箭大吼一声,挥刀斜展,刀势奇妙地划了三道小圆弧,先磕飞了祝臂的大斧,接着一刀将他从左肩至右肋,斩为两块。刀势未绝,余力轻抹,祝臂胯下坐骑的尾巴自根而断,从此成为秃尾巴马。
尸体的上半截应声落地,立刻被飞驰的铁骑踏为肉浆。坐马察觉主人身亡,自己屁股上又一阵火辣辣的痛,长嘶一声,驮着半截尸体惊窜而去。
公孙箭目射神光,斜瞪赵椴一眼,心:“算你小子命大。”率领铁骑,如一群饥虎饿豹,锥入尚未列好队伍的黄巾阵中。他左右观察了一下形势,喝道:“六士破军阵,第三变化。”众虎豹骑心领神,以六人为一小组,各自冲击。便如一个大铁锥忽然分出数十个小锥,仙女散花般爆裂开来。
黄巾顿时大乱。
六士破军阵是当日我在官渡开设训练班时压箱底的两大阵法之一,另一阵名叫九曜星阵。我初创的时候根本不懂什么阵法,全是受了池早启示后的一通瞎指挥。后来典满和宋亮各自钻研,却把这两门阵法发扬光大,创造出无数的变化来。
步兵迎战骑兵,最好的战法是车步弓合作,以战车阵列在前,步卒持数丈长矛排于其后,以抵御骑兵的冲击,最后面是隐伏弓箭手射杀敌骑;其次是以拒马枪为屏障;最差也要以长矛手列方阵在前拒敌。公孙箭今日施展的六士破军阵第三变化,是典满的研究成果,专门用于混战时对付步兵。各小组长枪手在前冲击,刀盾手在侧护卫,箭手不时冷箭支援,本身已有极强的独立作战能力。附近几个小组分进合击,互相为援,更可照顾一个较大的区域,使自己人不致因寡不敌众而溃亡,却又能搅断敌人的联络,使其无法排出矛箭之阵,先分而混乱之,进围而攻歼之。
张庆等三勇士拼命大喊:“不要慌乱,集结起来!集结起来!”一面带了自己的亲兵围拢起来,合力抵抗。
赵颖在后面一看这情况,心知曹军锐气正盛,自己一方却赶了这么长的路,实难抵挡,她可不在乎这支鲁山军的胜败,只着:“椴弟陷入敌军之中,我得先把他救出来。其他的,等军师、燕哥一发动,曹军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挥动铁矛,左右开弓,矛出如电,挑落两个杀至近前的曹军凶悍伍长,率领二十来骑亲信部曲,冲进战阵,四处寻找赵椴。
淳于铸随军杀入敌人营里,抖擞精神,龙头铁枪翻飞,敌军碰着死,沾上亡,打了一儿就觉得没意思了,眼光四扫,看有没有值得一战的将领级人物,最好能碰上赵伟,试试他的枪法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这么冲了一阵,忽然瞧见一个眼熟的,那不是赵椴吗?嘿,找不着哥哥,弟弟也将就了。
赵椴自目睹公孙箭那一刀三斩的威力,当时就傻了。他可没到几个时辰前还被自己杀得狼狈不堪的手下败将,居然有如此绝妙的刀法,要不是祝臂先当了替死鬼,那现下身首异处,死于非命的就是自己了。摸摸脑袋,脑子里一片混乱,止不住道:“难道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全是伟哥保护着我?我不光比不过伟哥,连这公孙箭的武艺,也远在我之上?我竟然差得这么远?不可能,不可能!”
在今日之前,他一直毫不动摇地认为,自己是赵家这一代中最强的高手,别说哥哥,就算是颖姐,也远不及自己。和公孙箭一战是他首次经历大战阵,虽然发觉哥哥枪法威力很强,以前比试中可能意犹未尽。但心里仍然觉得,自己不比他差。被阿飞打败,纯粹是中了奸计。公孙箭更不过玩一下冷箭伤人,也不是真本事。
但现在,眼看着这血淋淋的现实,生死不过是一线之隔,他终于怀疑起来:“我是不是真的很差?”一边随手招架着曹军的刀枪,一边脑筋混乱地着。
骤然眼前冲来一将,喝道:“赵椴,试试我淳于家的枪法。”一股锐风,扑面而来。
赵椴一惊,急忙举矛一架。“当”地一声,勉强招架开去。定睛一看,认识,刚才斗四勇士的那个小将。顿时大怒:“你这小子,居然也敢来欺负我。”抖动铁矛,唰唰唰就是几矛。
淳于铸全都轻易接住,心道:“我初入军营,还没有军功,这家伙功夫不怎么样,身份看样子还不低,先捉了去见飞帅。”道:“你这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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