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铜锏自上而下,斜斜歪剁下来。
阿昌惊呼:“武王枭纣?”
锏意未停,我左臂微沉,右掌骤一抖腕,铜锏径向外侧平推而去。
阿昌更加惊震:“甘罗横行。”
:使八招。
阿昌到最后几乎直楞如鸡。开始哀号:“子胥卷楚白起翻赵爷,你怎么全啊啊啊”耳朵里实在太过嘈杂,我不耐烦继续听,随即松了架子,扔掉铜锏。
“阿昌,如何?”
阿昌愣仲许久,忽然跪地,战战兢兢:“爷,您渊博如海。深无可测。小的知道错了。”
我撇撇嘴:“武功到了你这种水准,要更上一层楼,为难地地方,其实并不在你是不是又了几种秘传绝技。掌握了几门新的心法。而在于你是否有容纳天下、收发自如的胸怀。不错,宋亮的马之道,我亦能传你七八分,但我之所以一定要你去向他。就是希望你在掌握新的武技的同时,能高心境上的修为,认识到相互切磋攻错的进步之道。”
阿昌这家伙表面呆如木鸡,一半是因为他自闭的性格。另外一半,却是因为他自负绝技,过于自大。他这个问题我早就有所察觉。不过一直没能有合适地时机点点他。今天也是被他假痴不癫的态度激得有些恼怒。干脆狠狠给他砍上一刀。
我使的几招。都是二十四法中号称不二传的厉害招数,阿昌刚才演示时一招都没用过。肯定不是临时偷他地。而且,虽然我只是随手摆个架式,但心法锏意却是清清楚楚,半分不差。阿昌自然瞧得出来,我其实也非常精通这金锏二十四法。
他这人,虽然装呆日久,但却不傻,一点都不傻。
“多谢主公指点,小的全明白了。”
阿昌伏地不敢稍动。就这么一儿,他肩膀和后背上,已经开始显出湿润的迹象。
我叹了口气。
当初甘宁把他和阿西一起送给我,我还一直不解,纵然他对阿西心有所疑,但阿昌却肯定不是怀有异心的奸细,为何要把这么一个大好苗子一起扔掉呢?后来问徐庶。徐庶也只是微微皱眉,却不肯正面回答。
现在我终于全明白了,那只是因为,阿昌地性子实在太恶劣了,与豪情满怀,热衷世事的甘宁全无一丝相合之处。虽然甘宁一直对阿昌不错,传授也毫不藏私,但对他的个性,恐怕却没有一处是很喜欢赞赏的。
“阿昌,你武天赋过人,只要一直守道心,行正途,必成栋梁大器。我今天只跟你说这一次,日后机运如何,看你自己如何把握了。”
阿昌连声称是,一时汗出如浆,滴润着身下土地。
阿昌刚被我赶出去,宋亮就溜了进来。
当然,他有很正当大方地由。
他是来汇报军情,顺便出建议的。
“飞帅,离此东二百里,有城名朗陵(今河南确山县),属汝南郡辖制。其县令田豫深通兵法,极有机智权谋,甚得汝南太守满宠的信任倚重。今宛南之敌势大,难以卒灭,许都地援军又新败怀惧,难以指望。末将以为,不如写信给田令,请他劝告满太守,倾汝南一郡兵力,急速来援,与我军两路夹击,可破河北军之围。”
“嗯,田县令相信我军地书信么?”
我襄阳军与曹军,不过是最近半年关系才热乎起来,虽说份属友军,但
豫真像宋亮吹嘘得那么生猛,心中怎么可能没有疑虑
“末将曾与他有一面之缘,彼此颇相敬服,可由末将执笔书写,写明情况,他必定深信。”
很好!
我心里越来越赞赏宋亮,先不说此策是否可行,至少他已经看出敌我双方态势,而且一直在动脑筋点子,如何能克敌制胜。
是个主意。
宋亮见我点头表示赞同,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末将已写好求援信,请飞帅过目。”
我没去接信,扭头冲帐外喝一声:“来人!”
帐帘一撩,成小虎冲了进来:“主公,请吩咐。”
我道:“这封密信,你立刻派人送去朗陵,交给田豫县令。”示意宋亮把信交给成小虎。
成小虎双手接过那卷密信。我道:“嗯,让小腚子带几个人去吧,快去快回。”
成小虎应诺。急忙转身出去。
我看看宋亮:“这事你做得很好,记你一功。”看宋亮脸上忽然微现尴尬之色,也醒悟过来“哈哈,我倒忘了,你和我现在不是一路地。这也好办,等我去到许都,见了曹相和陛下,替你讨赏便是。”
宋亮连忙施礼逊谢:“赏赐什么地末将倒也不敢居功。只是,末将问问飞帅,什么是杀手锏啊?”
我心道:“就知道你得来找我。”
不过,宋亮不稀罕曹操地奖赏。却一心得到我的指点,这事的本身,让我很是高兴。
“宋亮,以前在官渡。赵玉、小满他们经常喜欢聊些长兵短刃什么的,你却很少参与切磋。我记得,你几乎从未在我面前及任何武道中事呢!”
宋亮惭然一笑:“飞帅天下名将,赵将军、典将军都是大门高弟。末将这点乡野伎俩,哪儿敢在飞帅你们面前丢人现眼啊!”“那你今儿怎么又变了法的?”
宋亮道:“末将今天与那韩猛将军一战,竭尽全力。才侥幸未输于他。末将很不服气。一直未明白其中道。实在憋得无奈,只能来求教飞帅您了。”
“嗯。你不服气啊?”我乐了“你为什么不服气呢?照我看呢,那韩猛的槊法、力量、骑术都不在你之下呀!”
宋亮皱皱眉:“末将也不明白,反正打下来,除了觉得很累,就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很不舒坦。”
“好,那我们就说道说道。”
我开始和他一起拆招,让他把当时双方互斗的一招一式都拆散来,慢慢分析优劣得失。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宋亮明白了。
“飞帅,原来我和他的槊法,都有如此之多地破绽之处啊!”他满头都是汗珠,显然是被我这么一通分析给震撼住了。
我道:“是啊,你不服气,嘿嘿,我瞧他回去琢磨琢磨,更不服气,你露出来的破绽,一点也不比他少。”拍拍他肩“不过你不用担心,以他的境界眼光,下次他依然不可能在招数上赢了你。”
宋亮抹抹头上白毛汗,苦笑:“可是,我也一样赢不了他。我和他都是以长、拙、势三者见长,这么打下去最后只好都累死完事。”
我忍不住大笑:“你可是我的爱将,我怎么舍得让你被那么个匹夫给累死。”
宋亮双目亮闪闪地,忽然双膝跪倒:“飞帅,末将愿拜您为师,求您成全。”
我笑声一停,语气变冷:“宋亮,你叩这几个头之前可得清楚,天地君亲师,你今日拜我为师,他日若有叛上欺师行径,我可就没办法饶过你了。”
宋亮一惊,挺直身躯。
我话里有话,明里是说欺师灭祖,暗里却是警告他,我和他的主子现在虽然关系尚好,日后未必一直这样蜜里调油,今天认师容易,到时候他很麻烦,很头疼。
“飞帅,那典将军他不也是跟您的戟法?”宋亮强自镇定,拉出参照物。
“我教他之时,尚在许都,那是兄弟感情,不在此列。”我教典满戟法,那是因为他先教了我云龙刀法,而且最主要那时候我跟他都在一个军营里吃饭,还没像现在这么自立诸侯,要和曹操一样逐鹿天下呢!
宋亮两眼定定看我,过了半晌,眼里光芒渐渐减弱。他慢慢从地上起来,垂下头,向我行了一礼,转身出帐而去。
我没有阻拦,看着他出去,心头只是默默叹息一声。
我本来可以利用他急欲求胜的心,先诓了他入彀。等他拜师之后再慢慢腐蚀拉拢他。但我今日观了他劲横力狂地槊法,心中起了警惕,什么人玩什么鸟,这位宋将军看似柔顺的外表下,气性其实刚烈如火。北方男人心眼直,容易钻牛角尖。
那么干的话,很可能最后把他给逼死。
“嘿嘿,飞帅很爱惜宋将军啊!”挖苦的冷言冷语从帐外传进来。
“怎么,公瑾吃醋了?”不用看,我就知道是周瑜来了。
周瑜进来,面上似笑非笑,打量着我。
“听到你们几句对答,嘿嘿,飞帅何必如此仁慈?宋亮这种将领,若为属下,则我如虎添翼;若为敌手,那我们以后可就有得难受了。”
我注意到他口中地“我”、“我们”心下忽然一喜:“这小帅哥看来是越来越把自己当襄阳人了。”
“呵呵,正如公瑾之言,所以他才值得我们长线期待啊!”“长线期待?”周瑜愣了一下,琢磨琢磨,觉得挺有意思的。
“公瑾你来有事?”那种词儿他得半天,先问正事吧。
“哦,对,”周瑜起来“我已准备好下一步的作战方案,特来和你商讨一下。”
“和我商讨?”我真是受宠若惊,自打把指挥权交给周瑜,他就没说过要跟我讨论战略战术地。
“嗯,还有淳于铸、蒯奇二位将军和杜远校尉。他们马上就到。”
看着他嘲讽地眼神,我忽然明白过来,你不是来跟我讨论战局,而只是来分派任务地吧?
我恨恨瞪他一眼,悻悻然往旁边挪动屁股。
周瑜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上前来坐下,双手霸住那唯一的矮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