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是这么简单。赵云这次去长安,明显是被人说动的,临时起意。
可是什么事能打动他这样个性坚定的人呢?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我吩咐阿风,立刻回信洛阳分部,让阿西立刻去彻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阿风应命而去。
我皱皱眉,侧头看向睡帐的左侧一角:“老哥你来了?何不直接进来说话呢?”
那个角落的帐布略略闪了闪亮。似乎露出一道缝隙。
下一刻,日光消失,大袖清癯的淳于宾站在我面前。
我点点头:“我与国师,虽然有恩有仇,难以细说好歹,但我这儿还不至于非要害死你吧?所以,下次请你走大门进来,好么?”
淳于宾冷笑一声:“李成那厮。刚被飞帅劲箭穿胸。现在还死活不知。若论与飞帅的仇怨,老夫犹在他上。又岂敢怠慢?”
老家伙心里门儿清啊!
我耸耸肩膀:“国师是为李掌门喊冤么?不过,国师觉得,你处在我的地位,当如何对他?”
淳于宾愣了一下,大概是换位思索了片刻,脸色缓和下来。
“以他五花门与飞帅的深仇大怨,若是老夫能如此重伤于他,当然他就再也跑不掉了。”
我瞥瞥他,笑:“可是有皇甫钟和段琅在。”
淳于宾道:“哼,当场不留情。那种情景下,失手击毙才是正常的结局吧。”
“国师请坐。”我笑了,淳于宾这话说的实诚。看看周围,没找着坐秤,便从榻上抄起一个备用坐垫,随手扔给他“军中简陋,国师谅解则个。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上好的蜜水,请慢用。”
淳于宾也不介意,左脚定住坐垫,右腿已经直接跪上去,跽坐在我对面。
“老夫此来,并非口渴。”
跽坐,就是身体挺拔的正襟危坐!是标准的客人礼节,嗯,不太熟的客人。
看到他腰背挺直地这么跪坐着,我自觉膝盖都替他疼,苦笑一声:“咱们能不能别这么正规客套?怎么着以前也算是忘年旧交。”
淳于宾沉默片刻,说道:“老夫知道,其实是我欠你太多。”
他一抬手,制止我的发言:“你不用为我遮掩,没有意义。背叛就是背叛,老夫如今孤独一枝,和那李成也差不了多少。”
我心下琢磨他此来的用意,看来,他是见到皇甫钟及其带回去的重伤李成了。淳于家的弟子远远少于五花门,但个个都颇为不凡,现在至少还有在我帐下的淳于铸和陷入爱恋状态的张凤二人。
要说孤独一枝,李成是真的,淳于宾则并不尽然。
不过,因为垂死的李成,淳于宾显然已是大生感触,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还是心生戒惧别有所图?
我微微警惕起来。
上次相遇,那么好的机会,反复思量最后没能动了杀机,反而让我心头一下放松下来,再没想过如何杀掉这个老儿。
但是,这个老儿,却依旧是为数不多、正面交手也可能灭杀我的超级高手。
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心定了下来。
自从有了这枚空间宝戒“东汉”原本戴在中指上的那枚纯银戒指就被我取下,也让小珍收藏起来。不是喜新厌旧东汉戒远没杜似兰送我的银戒有卖相,而是我这人喜欢简洁方便,手指上套个戒指已经觉得有些不适,再套一个,实在是嫌太过累赘。小珍帮我收着,也可以放心,不会遗失。
“国师此来,有何见教?”
“听说你得到了李成的金腰带?”
“一件战利品而已。”
“老夫愿以重宝相换。”
“国师你来晚了点,我已经赏给部下了,不宜索回。”再说我对你说的重宝兴趣不大。
淳于宾道:“飞帅好生慷慨!”
“弟兄们不畏生死地跟随于我,区区一些物什,不值当什么。”
淳于宾冲我翻个白眼。对我的大方,他应该有很深的认知,不然,在新野那次,他也不可能满载而归。
“好吧,此事先不谈。”沉吟数息,淳于宾说道“四月间,飞帅曾发布一道法令”
“不是法令,是军令。”我随口解释一句,忽然间脑际震动,醒悟过来,这个老家伙,可是关中有名的大财阀,大地主啊!
“请问飞帅,两者有区别么?”淳于宾这会儿倒是光风霁月,清癯的老脸上,含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心底一时寒意大盛,难怪他这次前来,我总是感觉不妥,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心思既明,话就好说了。
“区别甚大。法令乃长期执行之令,是一国一地之纲领;军令却是临时下达,时间、地域皆有所限。”
淳于宾略一颔首:“如此说,飞帅的赏地令,仅限于江东喽?”
我摇头:“这也未必,这些事情都是镇军府中军师们策划,我尚未插手问责。只不过”我话锋一转“区区一道军令,也能劳动国师玉趾么?”
淳于宾干笑一声:“此令牵涉甚广,老夫也不得不询问清楚。”
我淡淡一笑:“此令颁布已有数月之久,也并未对江东豪杰产生丝毫影响,国师未免言过其实。”
淳于宾又沉默数秒时间,说道:“飞帅天纵之才,老夫也不拐弯抹角,请飞帅坦率告诉我:此令,日后襄阳军方是否会在江东执行?”
戏骨来了。
我亦不禁踌躇片刻,才缓缓说出八个字来。
“顺我者昌,逆我者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