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到叶枫直进直出柳明秀的大帐更加怒不可遏。
“他是什么人物?他怎么可以未经通报就直进你的大帐?”崔舒翰穿好衣服,瞪大眼睛指着门口逼问柳明秀。
“他是叶枫,原来是大公府的秘书,现在做了城守。”柳明秀看着崔舒翰愤怒的眼睛,心里有些慌,她小心地说:“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
“秘书?城守?哼哼,是你一手提拔的吧?”崔舒翰的语气里醋味儿十足。
“不是。”柳明秀说这话时底气不足。因为这句话里有一半是真有一半是假。叶枫从一个普通的小职员到大公府的秘书是柳明秀一手提拔的。但从秘书到副署长到署长再到城守却是她父亲提拔的。
“不是?”崔舒翰一脸的不相信,他听出了柳明秀的心虚,他本来就怀疑叶枫青云直上靠的不是才能和品德。现在他明白了,如果不是柳明秀,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十八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坐到这大公国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位置?柳明秀为什么如此眷顾他?是不是因为他有一张年青英俊的小白脸?是不是因为柳明秀跟他有了私情?
崔舒翰的脸被嫉妒和愤怒扭曲了,他像一只发狂的狮子一样盯着柳明秀。
“你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柳明秀一脸委屈地说:“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真的!他的城守之职是我父亲任命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不要骗我了,公爵大人怎么可能把一城人的命运交给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儿戏的事情来!”
由于柳明秀半年未见到崔舒翰,再加上刚才自己同意软禁崔舒翰,总觉得心中有愧。所以对崔舒翰一再隐忍,但没想到崔舒翰咄咄逼人,无端地猜疑她。柳明秀是个心地坦荡的人,她跟叶枫清清白白,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都没有,却没想到崔舒翰如此冤枉自己。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怒道:“我干嘛要骗你!我犯得着骗你吗?这个叶枫就算是我提拔的,你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崔舒翰。你别欺人太甚!你不要觉得天下有本事的人只有你一个!我问你!卢龙城被敌人围困的时候你在哪里?敌人打到大公府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说啊!”“哼!”崔舒翰怒目圆睁,双拳紧握,狠狠地盯着柳明秀。他咬着牙努力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转身掀开门帘,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柳明秀伤心欲绝地坐在椅子上,她越想越委曲,最后竟忍不住痛哭起来。
叶枫从大帐出来之后就在门口等着求见柳明秀。他急于向柳明秀嘱咐由大公府统一发饭的问题,然后好早些回黑虎岭筹粮。
崔舒翰走出大帐的时候,叶枫为了表达刚才的歉意,上前给崔舒翰行礼道:“崔将军,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叶枫的话还没说完,愤怒的崔舒翰上前大叫一声“走开!”然后一把就将叶枫推倒在地上。崔舒翰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正憋得难受呢,如今有个现成的出气筒子送上门来,他怎么可能不发作呢。
叶枫毫无心理准备,就是他有心理准备又怎能抵御得了崔舒翰愤怒的一推呢,再加上他的脚下正好有一个小坡,他摔了一跤之后又在地上滚了几滚,最后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十分狼狈。
柳明秀大帐外的卫兵看到他们的城守遭袭,立刻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
崔舒翰本能地招架,但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这些卫兵又都是百里挑一的格斗高手,而崔舒翰又是赤手空拳。所以只拆了几招崔舒翰就被卫兵用刀抵住了脖子,只好束手就擒。
有几个卫兵上前来想扶起躺在地上的叶枫,但被叶枫拒绝了。他中午被一块石头砸晕了,现在在地上滚了几滚,头突然又晕了起来。他自己忍着痛慢慢从地上费力地坐了起来,一边坐在那里定神一边在心里嘀咕:“今天是个什么破日子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中午挨砸,下午又挨摔!不行,我得回去看看黄历,今天可能不宜出行,我最好躺在被窝里不出来。”这时他看到柳明秀从大帐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心里灵机一动,赶忙一仰身又翻倒在地,装出一副身负重伤痛苦不堪的样子在地上扭动。
当听到打斗声从屋里跑出来的柳明秀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顿时傻了眼。她看了看被卫兵捆绑了手脚摁住了头的崔舒翰,又看了看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叶枫,急得大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兵的一个小队长说:“启禀大人,此人袭击城守大人,已被我等拿下。”
柳明秀想痛斥崔舒翰,他闹得也太不像话了。可看到崔舒翰被卫兵捆住了胳膊,将头摁得都快弯到地了,还在努力挣扎的狼狈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忍。训斥的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柳明秀知道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她不知道现在应该先扶起满地打滚的叶枫还是应该命令卫兵放了崔舒翰。一城之守岂能想打就打,还有没有王法了?就这么释放崔舒翰是明显的循私情,难以服众,断不可行。如果自己急切地跑去扶受伤的叶枫,崔舒翰会怎么想?自己今后还怎么能解释得清楚?
柳明秀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巡警署署长江石在大帐外等得不耐烦正在不远处的池塘边溜达呢。他突然发现这里打起架来了,赶忙带着身边的几个巡警跑了过来。
江石偷偷看了一眼神情焦虑的柳明秀,赶紧跑过去扶起痛苦不堪的叶枫,嘴里忙不迭地说:“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城守大人。”这崔舒翰是他看管的人,崔舒翰真要是把叶枫打出个好歹来,他这个署长怎么脱得了干系。而叶枫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怎么能不惶恐。
叶枫看年纪比自己大一倍的江署长亲自来搀扶自己,就不好意思再赖在地上不起来了。他扶着江石的肩艰难地站了起来,又揉了揉受伤的胳膊腿。
江石给柳明秀找了一个台阶下。
柳明秀赶忙走过来安慰叶枫。当她看到叶枫额头上肿起的大包时,心里一惊,以为这也是崔舒翰打的呢。刚才叶枫进来的时候,柳明秀的视线被崔舒翰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没有看清叶枫脸上的伤。
“怎么样?伤的重吗?”柳明秀问。
叶枫装出一副强忍疼痛的神情,微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我这么强壮”
柳明秀心中对叶枫产生了一种愧疚感,她觉得叶枫挨打是由自己造成的。
叶枫在江石的搀扶下,绕开柳明秀来到被擒住的崔舒翰身前。叶枫知道让柳明秀来处理这件事会令她很为难,还不如自己主动来处理。
崔舒翰的胳膊被扭得连身子都像虾儿一样弯曲了,他努力抬起涨红的脸来怒视着叶枫低吼道:“你这个虚伪小人!你真能装!”
叶枫说:“崔将军,我一直对你很尊敬,可你为什么总是欺侮我啊?打第一次见面你就欺侮我,你今后能不能不再欺侮我啊?”
崔舒翰嘿嘿笑道:“不行!我就欺侮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叶枫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然后吩咐卫兵:“给崔将军松绑。”
站在一旁的柳明秀松了口气,高兴地偷偷看了一眼叶枫。叶枫如此以德报怨地处理这件事,正合柳明秀的心思。她不想看到崔舒翰和叶枫势不两立的情况出现。
崔舒翰获得自由之后并不领情,而是怒视着叶枫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叶枫语气诚恳地说:“我不需要你感激我。你对我有意见咱们可以谈,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
“你是什么狗屁君子!你有什么本事?你充其量也只是个靠着女人往上爬的小白脸儿!”崔舒翰说完看了一眼柳明秀愤愤不平地走了。
巡警署署长江石领着几个警员追在崔舒翰身后大声说:“崔舒翰,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打架闹事,我就要囚禁你了”
崔舒翰仿佛没听见,大步流星地向巡警署所在的方向走去。
崔舒翰的最后一句话把叶枫说愣了,他转过身来不怀好意地问柳明秀:“他说我靠着女人往上爬?这个女人是谁呢?是你吗?”
“不是,不是。”柳明秀欲盖弥彰,她说完两个“不是”之后脸就红了。
“那能是谁呢?”叶枫站在那里装傻,心里却想:“这个女人不是你又是谁呢?原来这个崔将军是个大醋坛子,竟吃起我的醋来啦。是不是柳明秀大人在他面前表露出对我的爱慕啦?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嫉恨我呢?若真是这样,那我可就当仁不让啦!哈哈哈。”
他的心里乐开了花。
柳明秀看到叶枫一脸诡异的笑,忙问道:“你笑什么呢?”
“没笑什么。”叶枫赶紧严肃起来,但他眼睛里还是藏着笑。
“我告诉你,不许你胡思乱想?”柳明秀板起了脸,神情严肃地说。
“是!柳明秀大人,我保证不胡思乱想。”叶枫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我心里怎么想,你也要管啊?你也太霸道了吧!”
叶枫得意的时间很短暂,他心里很清楚,这颗还能得意的脑袋长得不是很牢固。如果一个月之内筹不到粮食,它就有可能永远得意不起来了。
叶枫将今天中午发生在物资仓库门口的骚乱向柳明秀汇报了。同时将老百姓心中的怨言告诉了柳明秀,以引起柳明秀的重视。最后他对柳明秀说:“你一定要抓好三百个发饭点的工作,在放粮方面一定要公正公平。否则,就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就回黑虎岭,现在最紧迫的就是要搞到粮食。”
柳明秀点点头说:“我保证这里不会再发生类似的骚乱。我这里还有四万多市民自卫队,你若是需要随时都可以抽调,毕竟眼下粮食是最紧迫的问题。你放心去吧,我会支持你的。”
叶枫看着柳明秀美丽的容颜,动情地说:“其实崔将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没有你,我叶枫怎么可能当上这个城守呢。你对我的这份恩情我叶枫没齿难忘。为了你,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粮食弄来!”叶枫说完,慌慌张张地转身躲到一丈之外,他好像怕柳明秀动手打他。
听到这番“半隐半现”的情话,柳明秀的脸蓦地红了。她皱着眉头,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嗔怪道:“我告诉你,叶枫。不是我想让你当城守的!你可不许胡思乱想!听到没有!?”
叶枫笑道:“哈哈,我可没有胡思乱想啊。事实就是如此啊。”
“你,你”柳明秀红着脸想追上叶枫,把这事儿说清楚,可她又有些犹豫,这事儿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呢?
叶枫向柳明秀摆摆手说:“柳明秀大人,别送了。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一转身就跑了。
“谁要送你啦!臭美!”柳明秀嘟囔了一句,低着头向大帐方向走去,她的心里很乱,她也搞不清自己是不是想让叶枫当城守。是不是在叶枫当城守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在崔舒翰提出质疑之前,她从来没觉得叶枫当城守有什么不对,她一直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
叶枫离开柳明秀之后,就带着邵仲威等人连夜赶往了黑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