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罗菲姐姐也有可能活下来。他在进地牢的路上看到有上百间牢房,这些牢房里有很多都关着犯人,也许其中就关押着他最关心的这三个人呢。除此之外,跟他一起被关进来的还有崔舒翰、柯尔纳、罗振欲、祝宏、裴绍、江石还有那位年迈的李长生。可以这么说,卢龙城的这一班人里面除了柳明秀和伊普雷之外,几乎全都被关进这座幽深的地牢里了。叶枫想起了他第一次坐牢,那座卢龙城巡警署里的牢房可没有狼关的牢房那么阴森可怕。叶枫的性格外向,感情丰富,热情爽朗,喜欢朋友,喜欢热闹,最怕的就是孤独寂寞。所以叶枫还是觉得狼关的地牢比较令他满意。有这么多人陪着他,总比一个人坐牢强得多。就是被处死,黄泉路上也能多几个伴儿。叶枫想到这里时,忍不住“咯咯咯”地乐了起来。
“真是个疯子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坐在牢房角落里的一个人冷言讥讽道。
叶枫听出是崔舒翰的声音,他又抬眼确认了一下:没错,就是这个家伙。叶枫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好心情全都不见了。他心想:怎么把我跟他关在一起了?真他妈的倒霉。
这座监牢本来是准备只关押叶枫一个人的。刚才狱卒打晕了不守规矩的叶枫,狱吏不放心,过来察看了一下,他发现叶枫的体质十分虚弱,怕他熬不过这一顿毒打,死在牢房里。于是就想找一个犯人看护他。这时崔舒翰主动请求担负看护的任务。狱吏见崔舒翰这么热情就同意了。他们哪里知道这两个人是情场上的死敌,他们要是知道就不会同意了,因为这会要了这位重要犯人的命。
崔舒翰斜着眼睛看了叶枫一眼“哼哼”冷笑了两声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跟我关押在一起很倒霉。是不是?”
“没错”叶枫承认了。
“可我的想法跟你正好相反,我感到很幸运。”崔舒翰慢慢站了起来,走到叶枫面前说“这是上天眷顾我,给了我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前你是城守,我是嫌疑犯。你有柳明秀大人撑腰,还有那么多忠于你的人保护你。除了柳明秀大人还信任我之外,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你想让你的人打我,他们就打我;让他们关我,他们就关我。我那时就是想跟你算账也算不了。现在好了,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这里也没有城守和嫌疑犯,只有囚犯。而且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地算一算账了。”
“算什么账?我跟你没什么好算的。”叶枫气极败坏地望着崔舒翰,他都被吊在半空里了,而且头脑晕晕沉沉的,哪儿有心情跟他算账。不过,他说这话时的底气并不足,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崔舒翰身上的怒气和杀气。
“这笔账当然要算,我崔舒翰做人的原则就是:我不欠人家的,人家也绝不能欠我的。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一丝一毫都不能差”
“你可真是个小心眼儿。什么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你累不累啊?我叶枫的为人是,有恩的我能报就报,有仇的我能不报就不报,只要不是深仇大恨能过去就过去吧。人在世上走一遭都不容易,何必斤斤计较呢?”
“你是你,我是我。你不能用你的那一套来要求我今天这笔账我一定要算。而且在我眼里,这些都是深仇大恨”
“好吧。”叶枫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要算,我就陪你,你说怎么个算法?”
“好。咱们先说说这夺妻之恨?”
“夺妻?你开什么玩笑,你有妻室?我怎么不知道?”
“我说的是未婚妻。”
“你说得准确点儿嘛,省得别人误会。我误会没关系,要是柳明秀大人误会了,你小子可就惨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你追求过柳明秀大人没有?”
“没错,我追求过。我不仅追求过,我为了救她的命还差一点儿被火烧死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为了追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呢。”
“你知不知道我是跟柳明秀大人定过婚约的?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知道。可是我也知道柳琛公爵大人临死前已经解除了你们的婚约。”
“他那是单方面解约,根本不算数”崔舒翰显得很ji动,ji动得连嘴c混都颤抖了。
“你说不算数就不算数啦?那时候你们崔家已经被帝国按查院抄了家。你又下落不明,大家还都以为你死了呢。难道柳琛公爵大人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守寡吗?他解除婚约有什么不对吗?”
崔舒翰气得脸色煞白,他拼命咽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说:“这笔账咱们暂且不算。”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公平吗?你说不提就可以不提,这公平吗?我知道你很勇敢,你不怕死。可我告诉你,我叶枫也绝不会怕你这笔账咱们接着算否则就什么都别算”
崔舒翰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他瞪着叶枫咬牙切齿地说:“好。我承认你有权力追求柳明秀大人。咱们接着往下算”
叶枫微笑着说:“这还差不多。你算吧,我听着。”
“我浴血沙场,九死一生,虽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吧?我回来之后,你为什么把我当成嫌疑犯软禁起来?”
“嘁”叶枫不屑地冷笑一声说“依我看,软禁你还是轻的呢。我当初真后悔没有把你当叛徒给处决了你居然还跟敌人的大汗彻夜谈什么什么兵法你那是泄露军事机密按帝国律,当斩立决灭九族除非你现在就把我杀了,你要是让我活着回去,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帝国的军事法庭告你去”
崔舒翰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气愤地指着叶枫的鼻子大声说:“你还有脸说我?你跟敌人的这个公主那个郡主勾勾搭搭,粘粘乎乎,还帮助她们出谋划策,排忧解难,她们对你亲热得像一家人一样。为了让你裤裆里的那根小玩艺儿舒服一点儿,你连脸都不要了你甚至连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勾引。这么无耻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真让我替你害臊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白脸,你把咱们帝国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叶枫听得不耐烦了,猛地大喊道:“我呸住嘴你,你,你,血口喷人”
“你喊什么?你心虚了吧?”崔舒翰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心虚?告诉你,我叶枫身正不怕影子斜。俗话说,捉贼拿脏,捉jiān拿双。你说我跟呼尔巴什族的那些女人有一腿,你有什么证据?拿出证据来啊”
“你问我要证据?我还问你要证据呢你说我是叛徒,你说我泄露军事机密,你也拿出证据来啊”
叶枫和崔舒翰两个人就像两只斗得ji烈的大公ji一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都不肯先收回那凶狠的目光。
叶枫被吊在柱子上,他要瞪崔舒翰就得把头垂得低低的,这个姿式实在太累,他决定妥协。
“好好,咱俩都没有证据,扯平了。关于这两件事情的真相,还是让帝国的检察院去调查吧。我相信,是非自有公论。”
崔舒翰也收回了凶狠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那咱们接着算下一笔。去年11月中旬,你被困在狼关,向我们求援。我奉柳明秀大人之命前来营救你。我们好不容易突破了敌人的重围打进了狼关。那时候,我想率军突围返回峰峰谷,我跟你们说,狼关太危险了,我们势单力薄,根本守不住。可是你不听啊,非要逞英雄结果呢?你也看到了,全军覆没我们全都做了敌人的俘虏,你还害得柳明秀大人做了敌人的人质这笔账,你说吧,应该怎么算?”
这番话就像漆黑如墨的天空中突然打下来的闪电,一下子就把叶枫击倒了。他脸色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他把两只眼睛缓缓地闭上了,脸上是极其痛苦的神情。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慢慢睁开眼睛,又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一句话来:
“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崔舒翰一把拉住叶枫的裤带,(他本来是想拉住叶枫的衣领的,但由于叶枫吊得太高,他只能拉住他的裤带。)咬牙切齿地说:“你没想到,我却想到了你这个混蛋你当初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你把我们大家都害惨了我真想杀了你”说到这里,崔舒翰抑制不住满腔的愤怒,轮圆了拳头,一拳打在了叶枫的肚子上。
叶枫痛得一阵痉挛,一股白沫从嘴角潽了出来,白沫里还掺杂着鲜红的血丝,他吃力地说:“姓崔的这笔账你不用算了。我欠你的。我也欠柳明秀大人的,欠卢龙城百姓的,欠你们所有人的。是我害了你们,你打吧使劲儿打”叶枫狠狠地喘了口气,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怪你的打打吧”
崔舒翰没想到叶枫会是这个态度,他愣了一下。
叶枫凄然一笑,对崔舒翰说:“你这个懦夫你害怕了?你不敢打死老子,是不是?”
“你说什么?”崔舒翰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的眼睛里又燃烧起愤怒的火焰。
叶枫拼出最后一丝力气说:“你最好打死我。你要是不打死我,你就不是个男人快啊来啊快动手你犹豫什么?你还瞪什么眼睛,瞧你那个熊样。太让我失望了,你可真是个孬种”
“好那我就成全你”
崔舒翰两只眼睛瞪得极大,就像一只被ji怒的狮子,他浑身的杀气都涌到了脸上。就像汹涌的浪涛在翻滚一样,一浪高过一浪。他咬了一下牙,用两只手拎起那根沉重的大铁索,他侧过身来,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几十斤重的铁链子朝叶枫的脑袋上砸去。
叶枫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
“住手”
突然一名狱卒用铁棍从背后使劲儿捅了崔舒翰一下。崔舒翰失去了重心,铁链甩歪了,重重地砸在了旁边的石墙上,直砸得火花四溅
“你们两个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都死到临头了还互相打就那么急着去阎王殿里报到吗?”这是地牢里的狱吏的声音。
叶枫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牢房的门开着,有七八名狱卒拿着铁棍站在崔舒翰身后。一名狱吏拿着一张纸问道:
“你们两个谁是叶枫?谁是崔舒翰?”
“我是。”叶枫和崔舒翰两个人几乎同时回答。不过,一个有气无力,一个中气十足。
“别急,一个一个说。”狱吏望着吊在石柱上的叶枫问道“你叫叶枫?现任官职是星月帝国的卢龙城守,对吗?”
“是的。”叶枫说。
“把他解下来。”狱吏指了一下叶枫。
有两个狱卒跑过去把叶枫从石柱上解了下来。
狱吏转过身来问崔舒翰:“那你就是崔舒翰喽?你曾任狼关守军的提督,现任女公爵柳明秀的参谋官,对吗?”
“是的。”崔舒翰点头承认。
那名狱吏合上那张纸,朝身后的狱卒一挥手说:“好了。统领大人要的就是他们两个,给他们套上铁枷。”
“是”
那八个如狼似虎的狱卒抬着两只重达五十斤重的大铁枷分别套在叶枫和崔舒翰的脖子上。
“你们要干什么?”崔舒翰愤怒地问道。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叶枫也急得喊了一声。
“去哪里?”那名狱吏嘿嘿冷笑道“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