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女子秀目圆睁,粉面含嗔,冲婉兮道:“我不答应!我养猪养狗也不养他,白吃白住,想得美,要么去帮齐伯劈柴,要么就趁早滚出去!哼哼”说完瞟了一眼我比羊脂还要白皙的手,一丝不忍从眼中闪过,银牙一咬,仅存的一点怜悯也被莫名的怒意所代替。
婉兮冲我嫣然一笑,歉然道:“先生莫怪,如果伤势未好,多住几日倒也无妨。”
我根本无处可去,便决定在此住了下来。
使我感到十分遗憾的是,婉兮始终不肯睁开她的眼睛
婉兮的全名叫清婉兮,那个恨得我牙根痒痒的女子有一个十分有趣的名字——嫜菲。
尽管她表面恨我入骨,当她气呼呼地拉着清婉兮夺门而出时,分明流露出了兴奋、好奇的神情。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亦不晓得自己是谁,在体内莫名真气的影响下,我似乎对一切都淡泊起来,狭小的院落像井一样把我围在中间,每天仰首望着同一片天空
井口大的天空中漂泊着不定的云,我总是呆立在院子正中,痴痴地仰望
辽阔的天宇在我脑海中逐渐地扩大,头上的一片也只成了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角,在变幻莫测的风与云彩中,似乎包容着无穷的深意,值得我去体味探索
它们深深地吸引着我,几乎使我忘却了自身的存在,时光不停地流逝。日出日落,我石化了一般沉浸在对天地深刻的感受当中,仿佛我从未真正地了解过其中的真意。
一晃七日过去,我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是在院子里的发呆中度过,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身边的人就像一个和谐的大家庭,除了劈柴的齐伯终日不语,其他人俱是谈笑风声,没有丝毫芥蒂,整个院子都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当中。
灵觉散布到院落的每一个角落,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如此的清晰。
整个院落除我外共有五位成员:清婉兮、嫜菲、成天劈柴的齐伯、清理杂务的王妈,还有爱脸红的小姑娘清虹——她是清婉兮的妹妹。
清婉兮始终吝惜地闭着她的秀目,她是这么的热爱生活,始终微笑着迎接一切
嫜菲一见到我不是冷哼就是白眼,赌气似的不给我好脸色,可是一旦跑出我的视线就开始偷瞄我,偶尔接触到我清澈的目光,先是浑身一震,然后白眼一翻道:“井底之蛙。”就慌忙闪开。我总是笑而不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看齐伯劈柴,有时候竟然可以看得入神起来,听着极有节奏的空空之声,总会泛起一丝奇妙的感觉,就像风云一样无法琢磨。
清虹总是爱脸红,每次看到我的时候都会脸红,每天她都将饭端进我的房间,然后脸红着离开。
这七天中,王妈只出过一次门,记得当王妈出去的时候,院中的气氛一下沉重了下来,好象要面临着什么生离死别一样,然后被王妈和蔼的微笑轻轻化解,看到王妈安然无恙归来之后,众人才放下紧张的心情,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他们好象共同保持着某种默契般,将某种悲伤掩盖在欢快的气氛之下。
我无法解释,但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从醒来以后我总能感觉到一些眼睛看不见的东西。
身体已经不再疼痛,听她们说将我救起时受了很重的伤,为什么现在连伤口都看不见那股在我体内流淌的真气从何而来,还有我到底是谁
面对这些无从入手的事情,我索性将它们抛到一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空阔的天宇便呈现在我眼前,风吹拂着万物,云变幻着形态,这就是自然么?我突然觉得只有自然才称得上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清婉兮呢?她的微笑恐怕也是吧。
第八日。
今天王妈又要出门了,食物总有吃光的时候。
和上一次一样,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我依旧仰望着苍穹,耳畔传来空空的劈柴之声,安然而平和。
夜了,王妈仍没有回来。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好象王妈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敲门声起,清虹忙从屋中跳了出来,飞快地向门口冲去,接着传来一声尖叫。
王妈终于回来了,可是她再也不会说话了,因为死人是永远都不会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