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果品、零嘴等,叫了人上来,一起乘凉。
葛大夫回家了,周道子是个闲云野鹤,早已把药铺当家,辛夷也专门在侧院给他安排了一个清幽的住处。
起初叫他,他还不肯来,因为二楼除了孩子只有妇人。
后来在辛夷的再三邀请下,老爷子这才拉下面子,上来赏月。
凉风习习,银月如钩,几盏风灯,映入河里。
“……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好一幅月下美景呀。”
周道子捋胡子叹一声夜色,看了看木台上的人,皱了皱眉头。
“怎么差了一个?”
三个孩子坐在地板上,正在玩辛夷让木匠帮他们凿的积木,闻言,二念抬起头来,嘻嘻地笑。
“胡娘子被三妹妹吓坏了,不肯出来。”
“才没有。”三念翘起唇角,“胡娘子说她要养肚子里的宝宝,不能随意走动。”
今天晚上吃饭,胡曼也没有出来,一直到餐后人都走完了,她才小心翼翼出来吃了一点。
基本上,她和当初住地下室时的作息没有什么区别,白天见不到人,行事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看见……
“唉。”周道子道:“胡娘子是个可怜人。”
辛夷道:“等她临盆,见着了自己的孩子,便会慢慢好起来的。”
周道子点点头,问她道:“娘子做的那些,那些……护肤的脂膏,便是专门为胡娘子准备的?还是有什么别的用处?”
护肤这个词,是周道子从辛夷那里学来的。
辛夷听着,不由会心一笑。
“为了赚钱。”
“赚钱?”周道子挑了挑眉,觉得这小娘子的心真大。
如今辛夷药铺名冠汴京,银子就像流水一样往里流入,她竟然还要卖什么膏脂,周道子觉得她有点不务正业了。
“我以为娘子做药研所,是为研药。”
他就差没有直接说,要她一心一意救傅九衢了。
辛夷知道周道子留在药铺的真正原因,浅浅一笑。
“慢慢来,我们的药研所还需完善,这些脂膏也是药物,可以为我们累积制药的经验,又能让小娘子们变得娇艳美丽,那也是大功一件呀。周先生说,是不是?”
周道子轻轻叹息。
安娘子却是十分赞同,摸着自己的脸道:“用了咱们自家药铺的脂膏,我这脸都白了,滑了,年轻了好多呢。”
辛夷笑道:“你本就不老。”
安娘子莞尔一笑,突然直勾勾地盯着辛夷。
“我觉得娘子一定是仙女下凡。”
辛夷啊一声,被她说得愣住,转瞬笑开,不停地摆手。
“不要不要,仙女下凡是要历劫的。我只要一直平平顺顺就好,我不想历劫,也不当仙女。”
三念站了起来,“不,娘就是仙女,娘比仙女还好看。”
二念道:“三妹妹又拍马屁。你见过仙女吗?你怎么知道仙女不如娘好看?”
三念:“我就知道。天底下,娘第一个好看,最最好看。”
二念:“你呢?”
三念愣了愣,“我第二好看。”
看着小孩子较真,辛夷哈哈大笑。
木台上的笑声传出五丈河,与隔壁酒肆瓦子里连天的丝竹调笑连成一片,汇成了汴京城如梦如幻的繁华夜景……
辛夷白日里累坏了,晚上睡得格外的沉,但做的却是噩梦。一晚上都在忙着绣香草包,针扎入手指头,满手都是血……
那血滴着滴着,慢慢便染红了手掌。
待她满头是汗地惊醒,发现天已经蒙蒙亮。
“娘子!娘子,快醒醒——”
安娘子在外面敲门,听声音有些急促。
辛夷哈欠打一半便僵住,匆匆趿着鞋子过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的安娘子满脸苍白,目光满是惧意。
“我早起洒扫,发现咱们的药堂门楣上有血……”
“血?哪来的血?”辛夷沉眉,“走,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