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辈分,那是乱来不得的呀……”
那内侍嘿嘿一笑,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推了回去。
“别说那周娘子还不是郡王的侧妃,就算是……”
他拖着嗓子,意有所指地道:“这次恐怕也要让郡王受委屈了。”
长公主微微一窒。
虽然哥哥在女色上荒唐,但贵为帝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赵祯不至于跟外甥抢女人。
长公主眼皮一跳,觉得此事有些不同寻常。
“公公何意?本宫为何听不明白?”
内侍目光一烁,嘴角挂着笑。
“有些事情,小的不便多说。总归……不是坏事。长公主身边的人得宠,那便是长公主府得宠,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长公主还是赶紧回去等好消息吧。”
赵玉卿喉头一哽。
她尚未出嫁前便在这座宫殿里长大,深知这座深宫里的一切。
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
她十分疼爱周忆柳,不愿意她从此深陷宫中,但更知道官家威仪触犯不得。
事已至此,她再说什么也都晚了……
赵玉卿长叹一声,拖着疲惫的身子转头坐上舆轿,心神不宁。
风雪里,一行人突然迎头拦了上来,最前面的女子头发凌乱,走得跌跌撞撞,后面几个宫女扶着她,不停在劝着什么。
“是张娘子?”钱婆婆朝长公主看一眼,“殿下……”
赵玉卿微微抿唇,看着张雪亦那模样就知道来者不善。
“停轿!”
“长公主殿下!”张雪亦长裙上沾染了雪水,那怒目圆瞪的样子,说不出来的狼狈,但她大抵是真的被气得失心疯了,浑然不顾刚刚被赵祯斥责,竟然挡在了当朝长公主的面前。
一开口便是出言不逊。
“妾身听说长公主今夜给官家送了个大美人,害得官家上元夜宴都不及享用,便急巴巴地去享用美人了?”
赵玉卿气得喉头一阵腥甜。
王公大臣,包括宫里的嫔妃都会私自收养一些“养女”,然后委婉地献给官家,以此固宠。
赵玉卿很清楚,她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今夜一过,所有人都知道她为儿子能官复原职,洗清罪责,特地在上元夜给亲哥哥送了美人……
否认是没有用的。
赵玉卿咽下喉头那灼烧一般的疼痛,冷冷淡淡地一笑。
“雪下大了,本宫不便久留,张娘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烦请让开路来……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想得美!”张雪亦凶巴巴地吼完,居然一抹脸颊,哭了。
“妾身一向敬重长公主姿仪,没承想长公主也是这样的人……”
赵玉卿眉目不动,慢声道:“这后宫中从不缺美人,张娘子为何独独就对这一个如此介怀?”
“那不一样。”张雪亦恼恨地道,越哭越悲凉。
官家从未因别的女子而失去仪态,更不会因为别的嫔妃而让她下不来台。
今夜官家不仅丢下上元夜宴的满堂皇亲大臣,甚至在她找上门的时候,让人让她轰了出来……
堂堂贵妃,被两个内侍戏谑一般从漫天大雪里拖出去,还让那么多宫人瞧见,张雪亦觉得自己从此再没有脸面见人了。
而这一切,全拜长公主所赐。
“长公主殿下,妾身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吧?为何要跟我做对?”
赵玉卿早已烦透,脑子里糟乱一片,根本不想跟哥哥的宠妃在雪中做泼妇拉扯……
“张娘子——”
“张娘子真是健忘。”
一个冰冷带笑的声音压住赵玉卿的话,传入耳朵。
赵玉卿心下一窒,顿感不妙,转头就看到站在飞雪中面色苍白,眼眸却格外幽深黑亮的儿子。
“原来是你……好你个广陵郡王!”张雪亦的目光当即转到傅九衢的身上,一脸愤恨咬牙切齿,将今晚所受的屈辱全都怪罪到了他的身上。
“来,你来说道说道,妾身一个深宫妇人,是如何得罪你的?”
傅九衢淡淡一笑:“张娘子当众拦驾长公主,口不择言辱骂官家行事,实在罪不恶极……”
顿了顿,他侧目一凝。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官家后宫之事……孙怀,去请圣人!”
“你胡说八道!我何曾辱骂官家?”张雪亦气苦不已,正要为自己申辩几句,便听见风雪中传来一声唱诺。
“圣人凤驾到……前方何人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