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假僧人纷纷登上漕船,岸上浓雾里站着几排持械的禁军。
高明楼量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挟持着赵如念又观望四周。在相国寺桥头,是一个茶坊,他曾来小坐过,知道有临河的木窗。
高明楼不敢保证此时那几扇木窗后面,有没有弓箭手的箭尖正对着他的人头,但他料定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一是雾气太浓,三丈外看不清人。
二是福康公主在手,他们必会投鼠忌器。
“走吧。”高明楼淡声吩咐,又嘲弄般笑看一眼满脸恐惧的福康公主,“不要留恋了。既然你的父皇又有了别的公主,那你也该放心同我南去……”
“呜…………呜…………”
赵如念哽咽不止。
高明楼却没有耐心听她哭嚎,即便她是个公主。
他看一眼狭窄的船舱和这艘分明是刚上过新漆的漕船,吩咐下属四处查看一番,不见有异。
“开船。”
··
这种漕船的船头和船尾都有甲板,船身悬空虚架出去搭成了拱形的棚子,窗户少,舒适度较差,但方便防守。
高明楼安排好戒备的人手,便将赵如念推入客舱里。
船徐徐前行,没有人追过来。
赵如念一直在哭,哭得高明楼心烦,便让人将她捆了,嘴巴里塞了一块破布,终于清静。
高明楼双手撑在船舱的小木窗上,看着浓雾中的夜色和两岸的房舍,眉头紧锁,眼里锋芒激烈。
“少主。船出东水门了,无人阻挡。”
高明楼缓缓眯眼:“皇城司极是阴诡,不要掉以轻心。”
“是。”
越是没有动静,越是让高明楼害怕。
他拔出腰刀,慢慢坐到赵如念的身侧,平静地坐下来,仿佛在等一个结果。
宫里丢了公主,这个时候想必已经闹翻天了。
傅九衢要如何跟他的皇帝舅舅交代?
方才在大相国寺,高明楼没有当众说出和傅九衢私下的那些事情,除了顾及公主府的辛夷,还有一个就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他相信,傅九衢肯定会追上来。
出了城,河道更宽了,天快亮开时,浓雾渐散。做生意的,运货的,一艘艘船只在河面上往来,渐渐增多。
高明楼猜测着傅九衢会躲在哪一艘船里,眼睛半刻也不敢眨。
赵如念大概是累极了,挂着眼泪的脸庞歪在一侧,倒在船舱中睡着了。
安静的船舱里,那船只驶过水面的拍浆声,有一种格外诡异的冷冽。
高明楼眉头紧锁,正要转头吩咐下属注意戒备,船身突然一晃,接着传来尖利的号笛声,高明楼掀窗一望,只见几艘没有挂旗的漕船,正迅速往他们这艘船挤过来。
直接撞船?这就是傅九衢的手段?
高明楼冷笑一声,二话不说将睡得不太安稳的赵如念拎了起来,押上甲板。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几艘漕船已然从各个方位撞上来,将他们围在中间。
“少主,皇城司的人追上来了。”
高明楼纹丝不动地站立着,看到傅九衢出现在对面漕船的甲板上,“你果然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他刀身一横,赵如念便哭起来。
“表哥……表哥我害怕………”
傅九衢道:“我说过,带着公主,你走不了。我也不会让你走。”
高明楼:“你是不是以为我脾气很好?不会杀她?”
傅九衢道:“我知道你敢下手,但不到万不得已,你不会选择玉石俱焚……有活路,谁愿意去死呢?”
“活路?”高明楼冷笑一声:“你看我还有别的活路吗?”
傅九衢:“有。”
他上前一路,无惧对面的甲板上的匪徒,就那么挺直脊背站到最前,平静地道:
“我容你离开汴京城,一路尾随到汴河才来截道,便是为了给你最后的活路。”
汴京城那么大,稍稍发生点什么事情,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但汴河上却是不同。
此时漕船驶入河心,几艘漕船一围,外面的船只根本挤不进来,最多以为他们是船只碰撞发生口角,并不会知道船上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
但高明楼当然不会这样天真,以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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