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口气。也是!怪都怪自己,在别的小孩只知道吃奶要变形金钢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怎么赔一个小孩玩耍,只好弄一大堆古玩玉器、残简典籍,陪他玩识字、读书、赏器以至于费日到了该上小学时,就已是一副老头模样,不但将自己书房里的藏书读了个遍,还弄得老气横秋的,根本没法跟同龄人沟通!
小学六年,可以说费日没有一天在上正常小学生该上的课,除了体育课之外,其他课程基本上都是两耳不闻老师讲,一心只读自己书。至于是什么书,天知道!天文地理、医卜星相、物理化学、宗教民俗、名著手抄连日本地下黄色杂志,绝对的少儿不宜,他也照看不误。反正每隔一段时间,慕容青在国家图书馆的特别借阅证纪录上总会冒出一堆连她都莫名其妙的书目来。这对后人研究慕容青造成了极大的困惑,而且对她的涉猎之广瞠目结舌。
不上学就不上学吧,可你一小孩整天关门呆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啊!慕容青说:“费日,那你准备做些什么?”
“读书!”
“读什么书?”
“只要奶奶把你的特别借阅证给我就可以了!”
“好吧!随你,只是那总不能读一辈子书吧!何况,奶奶这几年身体也不行了,万一奶奶过世,你怎么办?我知道奶奶留给你的财产也够你一辈子用的,但没有了特别借阅证,就现在社会上流行的那些书,能满足你吗?”
“奶奶放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好吧。”
于是,费日终于如愿以偿地借着慕容青的特别借阅证在国家图书馆里混了三年,仍是随心所欲地读书,无拘无束,无门无类,反正是想读什么读什么!
直到慕容青过世后,她的学生,国家图书馆馆长秦岭找上门来,对费日说:“费日,我知道你是慕容老师最痛爱的人,而且她临终时就是把你托付给我的。但有些事是不能光凭人情所可以解决的。例如,慕容老师在世时,你可以拿着她的特别借阅证出入国家图书馆的任何一处阅览室和藏书库,但现在不行了。按照规定,这个特别借阅证我必须收回。”
费日低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那么,是否还有别的办法可以保住这个特别借阅证?”
秦岭看着费日像小孩子对着心爱的玩具那样攥着特别借阅证,叹了一口气说:“费日,不是我不肯帮你。要知道特别借阅证必须是对图书事业有重大贡献,且在文籍的整理、训诂方面有超卓成就的公认权威才可以拥有。一旦持有此证,就可以任意出入国家图书馆的藏珍馆、书库,借阅、使用所需资料。所以,此证到目前为止,留在外面的只有两个,慕容老师一个,另一个在上海图书馆的名誉顾问李启老先生那里。连我这个国家图书馆馆长都没有,你想你能有吗?”
“那”费日毕竟还是只有十五岁,他不怕别人来硬的,就怕像秦岭这样的人,温和平静地跟他讲道理“那,还有没有别的可能让我可以出入国家图书馆藏珍馆和书库?”
秦岭摇摇头说:“不可能,除非”
费日眼中一亮,忙打蛇随棍上,说:“除非什么?”
秦岭一笑,说:“除非是藏书库的特别图书管理员。但这个职务一般要有博士学位的人才可以申请,你”费日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这么一条路子,又岂会轻易放弃?脑子转得飞快,说:“那么可不可以破格?”
“这”秦岭皱了皱眉头,说:“我倒是可以将你以慕容老师私淑弟子名分做出推荐,但要说服文物管理委员会的那些个老头,你总得拿点本事出来吧!”
“没问题!”
“没问题?”秦岭没想到费日居然一口就答应了,又追问一句:“没问题?”
费日重重地点头。当然没问题,慕容青在过世前两年,因脑血管破裂的原因,造成手脚麻痹、颤抖,根本没法做文物的修复工作,这两年中如战国古地图、东周九鼎中的荆鼎、唐太宗陵中出土的兰亭集序等重大文物的复原几乎是费日一手操办的。只是费日怕出了名会影响读书,坚持以慕容青的名义发表。否则,他在文物古玩界的声誉很可能已经进入全国前三十位。
何况,就特别图书管理员来说,这只是一个拿书库钥匙的角色。因为国家图书馆的藏珍馆和书库中堆积了历代以来数以万计的古旧书籍和一些与之相关的东西。今天的一个破纸片,可能就是明天的超级国宝。因此,要求这个角色必须具备相当的文物知识,对于一些具有较明显特征的文物尽到保管的责任。除非经文物管理委员会特别许可或给某位专家当助手,特别图书管理员是没有权力修复书籍和研读相关资料的,再加上工资低、没什么前途,很少有哪个知名的文物专家来申请这个位置。反正,费日只是要个能自由出入藏珍馆和藏书库的身份,那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