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
滴答,滴答。
真是令人怀念的声音
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浮在水里。一切温暖的回忆纷至沓来,与水声交缠,又将人拖入梦中。
我是谁?
眼前水影层层叠叠,好像这个“自己”已经消失了一样。
如果“我”消失了,那和我有关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父亲。
西华。
云。
大哥。
澹台。
慕容。
一个又一个名词。又温暖又残酷。如果“我”消失了,这些还有意义吗?
梦想的荣华无非如此,一切都归于千年的尘埃。往前数一千年,都城十分崭新,天下尚未一统。往后数一千年,又是王朝更迭,花开花落枯荣。
“不!”
任桓之猛然大叫出声。
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他大脑里说话似的,他一叫出声来,立刻翻身坐起,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浮在半空中,而周身五光十色,有柔软得如同水波一样的光芒拉成丝丝缕缕,缠绕着他!
他的身体向下一落,立刻又被那些光丝拉住。那些光却能自由变幻,转瞬间又将他轻轻托了起来。
他四下一望,只见四周一片翠绿,色如翡翠,那绿意沁人心脾,见之忘忧。
“这是哪里?”
“星界。”一个声音,柔缓、温和的说,那声音十分动人,仿佛白玉铃铛在空中轻轻一撞而发出的声音一般。任桓之一生之中从未听过这样的一把声音。未见其人,只是听到声音,便让人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这是什么人?
任桓之向下一望,就见到一个——
好大一团白毛!
他目瞪口呆。
在翠玉一般的地面上,一团白毛正在发出声音:“汝要下来吗?”
这声音实在太过动人。任桓之一时失神,愣了愣才道:“嗯。”那光芒立刻牵着他,轻飘飘落到地上。
那团白毛如今与他面对面,但任桓之实在分不出它的“面”在哪里!
这是什么珍奇异兽吗?任桓之抓抓头,不料他刚刚想到这些,那“团”东西已经道:“吾非异兽。”
它竟然瞬间知道任桓之心内所想,但语气十分平淡,也没有什么生气的表示:“只是服侍吾之小仙离开多日,无人助吾整发。”
它的语气十分温柔,任桓之听得大概,心中灵光一闪:“你是仙族?”
“是。”
任桓之抓抓头,看着那一大“团”感觉仙族的自理能力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醒来之前,记忆竟是一段空白!
“我父亲怎么样了!”
“父亲?”
“任渊,他如何了!”
“吾不知汝在说什么”那团白毛语音困惑“吾今日驱动光之魂,修缮星界,却遇到星华帝姬天璇,将汝丢入光之魂中。汝身受重伤,吾已疗之。”
任桓之听到他语音文绉绉的,心感不耐,自顾自拔脚四下转了一圈。
这一圈转下来,却发现这是个十分奇异的地方!
四下虚飘飘的,走到边缘,脚下竟是云海茫茫。而这星界之上,却一片奇花异草,四处春和景明,莫非这是群山之中?
他干脆沿着那靠近云海的崖壁绕行,过了足有半个时辰,竟然绕回原地!
这“星界”莫非是悬在空中的?!
那团白毛仿佛听到他心中所想,道:“不错,星界正是悬于空中,吾尽十三年之力,方能将星界建设至如今模样。”
任桓之又望向它,心想自己曾读神怪志异,传说有种任法兽,能听人心、辨善恶,难道这团白毛就是?!
那团白毛却又听到他的心音,苦笑道:“吾非汝所想。”语音里已带了点委屈的意思。
任桓之心内无法,又急着想知道自己昏迷前后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便来到那团白毛面前,长长一揖:“我的父亲在危难之中,兄弟生死未卜,请您放我离开星界。”
那团白毛轻轻叹了口气,它叹气也叹得十分动人:“吾不必留汝,但吾此刻目不能视物,如何是好?”
任桓之看它那裹着全身的一大团白毛,心想这要能看见,的确不太靠谱,于是问:“有剪刀吗?”
“剪刀?那是何物?”
“呃”任桓之抓抓头“以前照顾你的人,用什么帮你理毛?”
那团白毛忽然伸出一只手,向空中轻轻一挥。它伸出的那只手却十分秀美,莹白如玉,肌骨温润得即使人间美女,亦不能相较。
任桓之望着那只手,略略出神,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一直看错了这团白毛。
随着那一挥,凭空出现一把玉刃,轻轻落在任桓之面前。他一伸手,玉刀就落进他掌心,触手温软,竟是上好的白玉。
玉刀一边作梳篦状,另一边却开着浅浅的口子。任桓之在手里掂了掂,心想这玩意儿颇为值钱。他从小生长在高门大户,珍奇古玩也见过不少,但像这样随随便便拿块人间少见的美玉来当梳头器的,实在难得。
他抓过那团白毛,好歹分清了正面反面,轻轻一刀划过去,就见手里那把雪白的毛发,轻飘飘飞舞起来,向空中散开。
他一抬头,立刻呆住了。
割掉前面的头发后,那人的脸上还是覆着不少毛发,看不分明,唯独一双眼已经能看出轮廓,正从发丝之间望着他。
一双美丽绝伦的眼睛。
与人间的美女不同,这双眼睛清澈得接近透明,水光莹然,就像是两颗最完美的宝石被镶嵌在了一堆白毛里一样。
任桓之暗暗吸一口气,转过半边,开始为这人清理毛发。
越清理越奇怪,他这才摸清那一团白毛,竟是这人的长发,大约多日无人打理,在他身上乱糟糟缠成一团,才有开始的误会。
这人的头发足有数丈长,好不容易理出一丝,竟能在地上拖开好远,任桓之觉得他只要一走动,恐怕又会浑身乱糟糟缠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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