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国材。古时候的景德镇与别处重儒轻商不同,在过去,我们景德镇瓷工的子女读书后,大多都不习儒业,而是为窑利所夺。
这弹指听音看似平常,其实这是景德镇工人通过几百年的劳动实践而总结出地。它绝不仅仅是简单的一托、一弹、一旋、一听那么容易。就这一手弹指听音的功夫如果没有长年累月练就的特有尖巧指头,是不可能在轻薄的坯胎上弹出美妙地声音来,更无法知其奥妙。”
唐俊地这种说法,季凡倒是颇为认同。作为自己在景德镇制瓷所要倚重的唐俊,季凡暗地里曾对他进行过详细地调查。唐俊这个人由于家学渊源的关系,他从小就在瓷厂长大,天赋极高的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被父亲送进了景德镇工艺美术少年班跟随名师学习,长大以后,他以优异的成绩从中国美术学院本科班毕业,回到景德镇就加入了瓷器作坊,两年后,他所制作的一件青花瓷器作品一举拿下了陶瓷节大奖赛的一等奖。只是随着父母的早逝,他这才有些自暴自弃,沉迷于赌博和美色。
“季先生,这边请。”薜金良带领二人来到了画坊,并请季凡在瓷坯上作画。季凡凝思苦想片刻,欣然提起画笔,在这件玉壶春瓶形制的瓷坯上进行绘画,不一会儿功夫,一幅漂亮的水墨山水画已经跃然瓷坯上。
看到季凡动作飞快地在瓷坯上完成了画作,薜金良不由一愣,随即恢复了常态,告诉手下人马上把这件青花瓷坯送到窑上去烧制,然后和季凡唐俊回到办公室闲聊了起来,季凡本来想到窑上去看看,可是主人没表态,他只好陪着有一搭无一搭地和薜金良闲扯着。
等到季凡亲手书画的那件青花瓷瓶烧制好,从窑里取出送到他面前时,季凡不由大为吃惊。“白釉青花一火成,花从釉里透分明,可参造化先天妙,无极由来太极生。”这是古人对青花瓷器的称赞,望着放在眼前同一窑产出的两件青花瓷器,一件青花釉色艳丽,而他所作的画在另一件瓷器上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影子,毫无青花瓷器的神韵“怎么会这样啊?”季凡不解地问道。
唐俊微微一笑说道:“景德镇烧制青花瓷的历史由来已久,在我们景德镇的青花史上,能工巧匠辈出,但是有王者之风的却是凤毛麟角。古往今来,每一件瓷器都要经过繁多的工艺精心加工而成,而青花瓷器的工序尤为复杂。不但要精选上好的高岭土和青花料,而且还要有精湛的画工。青花瓷绘画不是画墨,而是画料,这青花料是由矿物质构成的,在坯胎上作画,通过上色的薄厚来表现浓淡,必须要多次描绘才能有一定的厚度,厚度不够色彩就出不来。”
季凡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也真正领略到在瓷器上作画的难度所在。他拿起另一件瓷器仔细观赏着,这件青花瓷器画工还算可以,只是显得火气太重,层次感不一,而且视觉过亮,离真正的青花精品相距太远。
季凡满脸失望之色地放下这件青花瓷器“薜老板,请恕我直言,你这件瓷器为何没有那种古瓷所特有的那种温润之感啊!”薜金良一听不由讪讪地笑了“季老板一语中的,说到点子上了。瓷器此物,泥做火烧,关键在窑。烧窑成功与否是瓷器质量优劣的重要环节,而瓷窑的种类尤其关键。
象古时候我们景德镇采用的都是镇窑,它具有独特的窑炉结构设计,因为它是以大量松柴作为燃料,因此我们习惯管它称之为柴窑。由于松柴油脂含量高,易燃烧,但是热量低,因此燃烧速度缓慢,持续时间久,烧制出的瓷器呈现出温润如玉和色彩班澜的意境,具有极佳的艺术效果。
但是柴窑材料消耗过大,并且造价过于昂贵,因此这些年已经逐渐被我们窑厂这种煤气窑而取代了。煤气窑热值高,烧得急,时间周期短,而且炉温容易得到控制,但是它最大的缺点是烧制出的瓷器表面不够细腻柔和,而是闪闪发亮,贼光四溢。”
季凡这下终于明白薜金良的瓷窑烧制出的瓷器为何没有古瓷的那种韵味了,闲扯了几句,季凡二人和薜金良告辞离去。
“老唐,你帮我拿个主意,你说我们瓷业公司首先应该从何处开始入手。”回到宾馆以后,季凡劈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