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凌芝恩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认识她两年了,她从来不知道她这个好朋友有这么爱读书上课。
“本来就是福音呀,你想想,如果不用来学校,那就见不到施佳骏了。”除非天天上凌芝恩家报到,因为他每天都会上她家。
“神经,那个湿布丁有什么好见的?”
“喂,你不要说这种让人想给你盖布袋的话哦,你能跟施佳骏做邻居是你的福气,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阿熏气愤地提着食指猛戳凌芝恩的额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回只要她不屑地提到施佳骏,她就会像保护小鸡的母鸡一样,勇敢又强势地捍卫。
“什么福不福,那是你好运,没被他给荼毒到,你就不知道他有多么地惹人”凌芝恩的话讲到一半就断了,因为她听众的注意力早已茫然地飘向窗外走廊缓缓走近的那一抹身影了。
不止是她,几乎全班女生的魂都被那抹身影给勾走了。
湿布丁!说人人到。
不过,说来真是奇怪,这湿布丁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全校女生都对他风靡成那样,还封他为学校的白马王子?
他真有那么好吗?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真的变了,从丑小鸭变成美天鹅了。
还记得从一年级入校开始,他还不是那么会跟人谈笑,常常他就是扬着一张斯文白净的脸,害羞地看着他的书、听着别人说话,而渐渐地,在一年级下半学期,他突然笑容多了起来,然后白净的脸上多了点精神;接着升二年级后,他整个人就脱胎换骨地总飞扬着他的神采奕奕,就像现在这样。
而她这才知道,原来不只女大会十八变,男大更是会八十变。
咦,这么推敲来,他好像真的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湿布丁了。望着那个似乎是走向她来的施佳骏,凌芝恩明朗的眼瞳划过一抹疑惑。
继而,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哇,他也来了!怎么两个同时出现了?”
顺着惊呼的叹息,凌芝恩转动黑眼珠移向另一个骚动来源,结果,映入她视线的人影又勾起了她另一个不解。
臭皮蛋!
爱恩高中有著名的两匹骏马,一个是白马王子施佳骏,一个是黑马王子古砚阜,很不幸地,这两匹外人眼中了不起的翩翩骏马,却是她从小就厌恶的死小孩。
搞什么,现在女生的审美观与喜好到底都是以什么做标准的?湿布丁那种文弱书生可以捧来当宝,臭皮蛋那种恶质流氓头可以尊他为神?
疯了,全是一群疯女人!
凌芝恩的思维还在混乱的不解里,原本盯着古砚阜的视线也因为脱绪而失焦中,所以当学校里著名的两匹黑白马都走到她身边时,她仍然无所觉。
最后还是阿熏私下狠狠地掐她一下,她才猛然觉醒。
“啊!”她一痛,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哪个不要命的敢掐咦,你们两个在这干嘛?”他们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
“月饼,待会放学一起去吃冰。”施佳骏温和地说着,脸上扬着浅浅的笑。
“吃冰?”两个男生身系众女生的爱戴,不约而同从不同的方向走来找她,然后就只为了找她吃冰,呃这排场会不会太大了点?
“咦,奇怪,你们俩什么时候交情这么好了?还一起吃冰哩,你们不是死敌吗?”虽然她知道他们俩打上国中后,就不像国小那样针锋相对,但,从仇人变成朋友,这变化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他有你这个大姐头罩着,谁敢与他为敌?”古砚阜调侃道。
“哦,你终于想通啦?很好很好,浪子回头三年不晚。”凌芝恩一副长者姿态地拍着古砚阜的肩,以示鼓励与支持。
“神经!你到底吃不吃冰?”
“吃呀,为什么不吃?反正有人请客嘛。”意思是,看他们俩谁要付钱。
“好,那我们下课后来接你。”
“不用了,直接在校门口等我,有你们来接,周围的空气会变得稀薄。”就像现在!“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可以滚了。”接着,她像赶烦人的苍蝇一样地推他们出教室,彷佛他们多留一刻,她就会发病暴毙。
于是两匹马又在众女生的爱戴中远去了。
“噢!老天,你到底上辈子积什么德、烧什么好香,为什么这两匹迷人的马会跟你这么好?”阿熏妒嫉又崇拜地闪着满眼星星望着她。
来不及等凌芝恩回答什么,接下来不断从四处飞来的礼物搞得她没空也没心思回答,因为又有一群女生拿了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物来请她代转给那两匹马了。
望着瞬间堆满自己桌面与抽屉的小礼物,凌芝恩再次怀疑到底是她们这群女生眼睛都瞎了,还是她真的不正常?她是真的找不出那两匹马到底哪里迷人啊“唉,幸好你是男人婆,不然,你绝对死无葬生之地。”阿熏坐在她旁边,只手撑颔道。
“嘿嘿,不只呢,也因为我是施佳骏的代理人,所以,你们谁想搭上他的都得来好好巴结我。”凌芝恩得意着。
“嘿嘿,那大姐头,明天我请你吃早餐行不行呀?”
“当然行呀,只不过就这么点小意思,恐怕连白马王子的一根头发都碰不着呀。”
“那不然你想怎样?”
“看你的诚意喽。”话落,凌芝恩“啵”一声,打开方才学妹送的冰汽水开始猛灌了起来。她最爱享受强烈的气体街上脑门的感觉,那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就是--爽。
哈!没想到这湿布丁的鬼魅力居然让她在学校白吃白喝了两年。
呵呵呵,很好很好,总算不枉她努力地治水,虽然这两年,她根本什么也没做。
* * * * * * * *
月饼布丁皮蛋这食物三人团围坐在学校旁生意最好的一家冰店里,拥挤客满的坐无虚席可以证明这里的冰真的很好吃。
而凌芝恩与施佳骏、古砚阜三人的汤匙相互地在彼此间的冰盘上游走忙碌着,更引起一票女生对“冰”的强烈渴望。
天哪!要是她们是凌芝恩该有多好!她居然可以吃到两位王子的口水噢空气又变稀薄了。凌芝恩扫了周围一眼后暗付道,尤其是她只要吃一口那两个臭男生盘子里的冰,周围就会随着一阵有默契的抽气声而瞬间抽光空气。
就这样下去,她铁定会因缺氧窒息于此,要不,也会因常期缺氧而变成白痴。
奇怪,吃他们两人的口水很了不起吗?严格来说,唾液是种很恶心的东西耶。
要不是她从小就认识他们,知道他们无不良隐疾恶病,否则要她吃,她还会怕呢。
不过话虽如此,她跟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会互吃彼此碗里的东西的?
印象中,好像是从很小就开始了吧,不知道是早在幼儿园时期还是上了国小后,反正她记得自己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会抢布丁的东西吃,而他则是一直被动地到国小五年级才开始知道要反攻的。
然后,好像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习惯这么随性的吃法了,进了冰店叫不同的冰一起享用:进了自助餐,叫不同的菜一起吃。
这样的吃法,她从来也没觉得有哪不对,反正她跟这湿布丁自然得像兄弟、像家人。
而跟臭皮蛋嘛好像也是国小就开始了,那时,他总会来偷她便当里的排骨跟鸡腿,然后,她不甘示弱地也常去回抢他的,然后,他们就养成这个习惯了。
“喂,怎么不吃,在那发呆呀?”古砚阜用汤匙的柄不客气地戳了神游的凌芝恩。
“没什么,只是想不通一件事。”她把回魂的视线移回到身旁的两个人身上,然后像是打量什么稀有动物或旷世珍宝一样地细细审视。
“什么事?”他们异口同声道。
“你们两个到底哪里长得帅啊?”凌芝恩用很认真很慎重,甚至很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她的迷惘明显地写在脸上。
“这问题我也不清楚。”施佳骏扯了一个淡淡的笑。他是觉得自己长得不难看,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群小女生疯狂地迷恋着他,他也不懂。
“可能国中少女的智商只有四十吧。”古砚阜无所谓地扯了一个足以害他被人吐口水吐到淹死的答案。
“喂,你找死呀,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反正那船上绝对不会有你。”因为这块月饼压根就不在少女之列,古砚阜想。
“你”算了,她本来就不是白痴迷恋狂一族,再反驳就是对号入座了。“好好好,随便你。不过,喂,我说你们两个,虽然我不明白你们的魅力究竟在哪,但,你们什么时候要交个女朋友来解解闷?”
“解闷?”施佳骏不懂交女朋友跟解闷有什么关系。
“解大家的闷。”凌芝恩伸出食指在空中转了一圈,指着刻意挤坐在他们周围的女生说。
“神经,哪有人叫自己男朋友去交别的女朋友的。”古砚阜指着施佳骏笑问。
“什么男朋友?你太久没被我扁了,忘了我鞋子穿几号了是不是?”凌芝恩威胁地瞅着古砚阜冷道。
“你的发育从上国中后就停了,我自然记得你穿几号鞋。再说,我说的可是实话,布丁从小就活在你爱的管辖下,你们的亲密关系全校都明白啊。”古砚阜故意加重爱那个字的语音,十足的暧昧。
“是呀,我是用爱管教他没错呀,怎么,你嫉妒呀?”哼,也不想想她当初为什么会跟布丁纠缠在一起,还不是因为他,这个始作俑者。
“嫉妒?哼!你这种独门的爱的管教方式留给他一人享用吧,我可无福享受。”
“既无福享受就安静点。”投射给古砚阜一记冷冽的杀人目光后,凌芝恩再转向施佳骏挤眉弄眼的:“喂,布丁,爱慕你的女生有一拖拉库,你有没有喜欢哪个女生,我替你去约她?”
“女生?没没没没有”施佳骏听到她的问题后急得直摇头,脸色更是被吓得惨白。
“干嘛吓成这样,女生又不会咬你。”
“你就会。”古砚阜又凉凉地插了句。
“闭嘴,我不算!”
“你不算女生,嗯,果然有自知之明。”古砚阜捉住了她的语病道。
“闭嘴!吃你的冰啦。”
“我的冰被你吃完了。”
“老板,再来一盘芒果冰。”凌芝恩举起手大声地朝老板方向喊着。然后她又把注意力移回施佳骏身上。
“布丁,你觉得白雪公主怎样?”白雪公主是他们学校公认的校花,因为皮肤又白又嫩的,大家都叫她白雪公主。
“什么怎么样?”她真的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施佳骏不敢置信。
“跟你呀,我觉得她人不错,长得漂亮、功课又好、人也亲切,她虽然喜欢你,但却不像那些花痴一样的三八,我觉得你跟她挺配的。”说话的同时,凌芝恩的视线瞄向离他们有三桌远距离的一抹纤柔身影。
“白马王子配白雪公主,你童话故事看多啦。”古砚阜不耐寂寞地又插话。
“放心,我会找一个宝嘉公主来配你这匹黑马,省得你怕寂寞地直在我耳边叫叫叫。”
“宝嘉公主?”古砚阜一脸不解。
“就是迪斯尼卡通风中奇缘里的女王角,她是酋长的女儿,长得很黑。”凌芝恩很好心地解释着。
“你要有那个美国时间,不如替自己找个蜘蛛人英雄做伴。”
凌芝恩没再开口回答,她直接抄起汤匙,挖起老板刚端来的一盘新冰,然后直接往他嘴里塞去。确定古砚阜暂时不会吵闹后,她又转向施佳骏。
“怎样,白雪公主如何?”
“月饼,你为什么要替我找女朋友?”他喜欢的只有她呀。
“哎呀,青春不留白嘛,现在的人都嘛国小就开始交了,你国二还没交女朋友,这很逊耶,你了不了呀?”
“可是我有你就好了呀。”
“噗”地一声,古砚阜闻言喷出满嘴冰。
“臭皮蛋,恶心的脏鬼,厚!我会被你给气死啦!布丁,走,我们回家再一边聊。”
被古砚阜搞得不能好好跟施佳骏专心谈,凌芝恩拉了施佳骏就步出冰店,没有细想她跟他的动作有何不妥。
“后面的付钱。”临出门前,凌芝恩对着冰店老板比后面。
古砚阜看着他们俩手牵手离去,一时间,他玩笑的脸冻结在热闹的空气里,方才老逗着凌芝恩的笑脸也如下山的太阳再不见一点光芒。
也在这时候,古砚阜才是安静的。
全校都说他们三人食物团是特殊的铁三角,是任何人都打不进的小团体,但事实上,真正的团体只有布丁跟月饼而已。
他们俩从小就是邻居,两家往来又频繁,所以他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每回,他看着他们俩之间那过于亲密的暧昧氛围,他的心就会莫名地又酸又气,并且觉得无力。
虽然以他对她的了解,他明知月饼对布丁只是哥儿们情谊,甚至是姐弟关系那样,但,他就是无法释怀。
因为他知道布丁的确对月饼心存爱意。
这无力感让他害怕与惶恐,因为他担心她永远也不会是他的。
究竟,在她的心里,他算什么?
只是众哥儿们中的一个吗?
默默地付完帐,古砚阜跟在他们后头,他看到施佳骏接过凌芝恩的书包,替她背着。接着,就是他们两人不断传来的对话。
“啊,对了,听说你妈今天晚餐做三杯鸡跟香酥芋包。”凌芝恩是听她老爸说的。厨房白痴的老爸自从十四年前的中秋与施家结缘开始,施家的每日菜单就是他们家的重要日报了,所以施家的用餐动态几乎逃不过老爸的眼与嘴。
“是呀,晚上来我家吃吧,我妈知道你爱吃这两样,还特地为你多准备了哦。”
“呵,这可是跟你这湿布丁做邻居的唯一福利,我是不会客气的。”凌芝恩开开心心地和施佳骏并肩谈论两家家里生活的琐事。
而这是古砚阜怎么也打不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