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不论这本书是他们从外面不小心买来的还是自己家里珍藏的,一定是因为这本书重新出世而让他们全家招受到灭顶之灾。”青衣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中的毒书,虽然书只有薄薄的几页,但却详细地记载了大量普通草药所含的毒性和如何根据这些毒性配置成无法让人察觉的毒药的方子,这些资料在医学上也极为有用。
“你倒是想到什么捉凶的法子没有?”
“哎,”林天宝再次托腮趴到桌上叹息“我笨笨的,哪里会想到什么聪明的法子,也不过是想到个笨方法交代了下去,就看对方上不上钩了。”
“咦这个方子”青衣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怎么捉凶。他再翻看一页。偶尔扫到一剂毒药中毒后的症状,竟和慕容阁有八分相似,青衣再回过头仔细看这味毒药的方子,不觉面容凝重地抬起头看向林天宝“我想、我知道慕容阁中的是什么毒了。”
“真的。”林天宝直起身子高兴地叫起来,知道下毒的毒引、毒药是何物,再解毒就不是难事。但是看到青衣毫无兴奋之色,林天宝的心又提了起来“莫、莫非这种毒很难解?或者”根本就是无药可解!
“慕容阁所中的毒,应该就是这本书上所记载的‘缠绵相思’”
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这毒莫非也同相思入骨一般解不得。
“‘缠绵相思’毒为粉状物,呈灰色,一般需要内服才能达到最大毒性虽说起来吓人,但毒方其实只是软骨散和一些热毒之药组成”
“什么是热毒之药”林天宝急切地问道。
宝宝和慕容阁认识不过几天,为什么会对他的情况这么关心呢,青衣奇怪地看了林天宝一眼,万分不解。
“就是蛤蚧、海马、狗肾、地龙、麝脐、石燕、蜂房、蚊子之类的药石”
林天宝疑惑地眨眨眼:“听起来像是一些补药”
“就是太补了”真不好意思在女性面前说这些话,青衣深吸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这些药一般作为房中药物俗称合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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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月影透过青壁纱窗,房内深郁的夜色被浸润成淡墨的素雅,隐约可以听到细碎的呻吟声,在淡漠的黑夜中挣扎翻滚。
慕容阁轻喘口气用力张开双眼,频繁的梦魇让他几乎有深坠其间,再也无法醒来的恐惧感。
每到半夜身体总是热热烫烫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受凉而发烧的关系,抿了抿干干的唇,口干舌燥的,好想喝水。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却酸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慕容阁不止一次地懊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好奇,想看看被奸诈的武尊掠夺爱情的是哪位倒霉男子,自告奋勇地提出要亲自规劝武尊打消与邪派毒尊结亲的念头。
说真的,他对自己的武技智慧都很有信心,虽自知比不仁武尊,但像毒尊那种会被美色(?)所迷的毛头小子他还不放在眼里。况且同去的还有金尊和琴尊,他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到毒尊见到他们时惊慌失措的表情了。
结果惊慌失措的竟然是他们!
太丢脸了!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呢,是初见毒尊时,就被他那绚妙鬼魅的眼神震住的时候,还是边喝茶边嘲弄毒尊的时候,或者是听到同去的某掌门被武尊打飞时所发出凄厉的喊叫声后诧异地看向窗外的时候现在想起来他在毒尊面前竟然露出那么多破绽害得他刚出府就被十四捉了去,哼,慕容楼就会结交一些歪门邪道,等他回到家中,先扣住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的婚嫁,然后再用家主的命令让他亲自捉拿十四,哼哼,竟然让他扮作女人掩人耳目,纯粹不想活了!
想着十四被自己所谓的“好友”捉到时痛苦绝望的神情,慕容阁“嘿嘿”地冷笑着,直到感觉有些不对劲才发现,一直没有听到林天宝熟睡时的呼吸声,怨不得四周寂静得令人不安。
慕容阁这才慢慢想起来,吃过饭后,青衣坐在床边给他把了把脉,而后让林天宝灌了他一碗黑褐色的苦苦的扬水,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便觉得困就睡了。后来大概是因为这个屋子只有一张床,林天宝锤在别的房间里了吧。
真是的,他可是行动不便的病人耶,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丢在无人的房间里,让他自生自灭,他要是半夜起夜怎么办?!
刚气愤地想到起夜,肚子就立刻不舒服起来了,慕容阁敲了敲墙壁,尝试性地叫了两声林天宝,焦急的呼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显得可怜兮兮的,慕容阁皱了皱眉连忙住口。没有人应答,林天宝一定是在哪个房间里睡死了!
慕容阁体内怒火更旺,他双手用力地抓住被角,就差撕咬一番表示愤恨了等等,慕容阁蓦然瞪大眼睛,用力他的手臂竟然可以使力了!
慕容阁惊喜地看向自己的手掌,虽然灰蒙蒙地只能看到手的轮廓。他激动地深吸了口气,再次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居然能够聚集起些微的力气,慢慢支起身子坐起来了。
没想到只是一碗药就能解他行动不便之苦?哼,他到小瞧青衣了,原来他还是有些作用的。
他掀开被子,清冷的空气令他裸露在外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连忙拿起搭在床尾的衣袍披在身上。林天宝把他一直穿的锦衣外袍拿走了,体贴地给他换上了青色男袍,有些小的样子,大概是青衣的衣物。他穿上鞋子,撑着床栏站起身来。
青白的月斜挂在屋角,散发出冰冷的光芒,残月背后是幽蓝的苍穹,幽深宽广而深邃,慕容阁抬头看天,深深地吐出胸中的郁闷之气,顿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脚边冬菊吐露芳华,淡香萦绕,慕容阁不及细看匆匆越过,凑着清晕的月光,朝屋后摸索而去。
即使再难堪的事情也需要别人帮忙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不用再被人抱来抱去,能完全掌控自己身子的感觉真好。
解决好自身问题过后,慕容阁又摸索着踏进院子里,才能自由活动的他,身子已经疲惫不堪,可是精神却很亢奋。在他眼中,暧昧不明的残月、幽沉深重的黑夜,寒冷刺骨的清风都自动转化为春暖花月夜,如此良辰美景,只有他一个人欣赏真是太过奢侈和浪费了。
“不知道林天宝睡熟了没有哼,即使她熟睡了,我不能把她叫起来吗?!”
慕容阁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林天宝的身影,而这种时候被人想到的林天宝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慕容阁在两侧的厢房都找了一下,也没有找到林天宝。“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竟然要中毒未愈的我跑出来找她,哼哼,看我找到她以后怎么怎么她!”
冷风吹过,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紧了紧袍领缩着肩嘟囔了一句“好冷”突然心生感应,他心中一惊,微微侧身,只听到身后金器破风尖啸的声音,无视他的移动,一点寒芒直指他的后颈动脉,杀气直透心底。
慕容阁手脚冰凉地站直身子,心中千转百回,心想是哪个仇人竟这么快得知他的踪迹前来暗杀他?要怎么样才能躲过这一劫?背后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子阴狠的声音:“为了你可爱的生命,我奉劝你不要尖叫惹我不快,但我允许你说话,告诉我,林天宝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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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宝惊愕地张大嘴看向青衣,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说什、什么合、合欢药”
青衣点头,却见林天宝呆滞的表情猛然一变,手指翻印如莲花般屈指微弹,一道劲风急射而出,灯烛遇风骤灭,屋内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少时,衣襟翻飞声便从屋顶破空而去。林天宝侧耳倾听,面色凝重。
青衣因林天宝突然弹灭灯火蓦然一惊,但随即淡笑起来:“宝宝,不要那么紧张,这些人并不是冲着你来的,谨慎点儿是好啦,但草木皆兵就过分了点儿。”
“什么意思?莫非屋顶上整日有人飞来飞去还正常?”
青衣拿下手套,弯腰再次点着灯烛。“不是整日,只是最近这几日罢了。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江湖上有人挑战‘百步惊雷’步云天的事,听说还要请你当见证人呢。明日就是他们比武的日子,附近一些多事的武林人大概怕赶不及,夜里全都飞来飞去地赶路,这间房子离步云天的府邸不远,被人光顾的次数的确比较多些。”
林天宝这次是真的惊诧了:“我怎么没有收到任何请柬让我去当见证人,就连步云天接受挑战的事情我还是前几日在客栈听其他客人说的,原本以为是江湖传言不可信,现在连你都这么说,我倒要去比武现场去长长见识了。”
“那正好,把慕容阁留下来,我看看能不能解得了他身上的热毒。不过好奇怪,你们共处一室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林天宝皱眉:“我怎么听你这话,一点儿都不中听哩?!”
什么叫共处一室什么都没发生,还一脸遗憾地摇头。怎么说她也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应该庆幸这种事没有发生好不好,哼哼,虽然、大概、可能、好像多半是因为她女性魅力不够的缘故。
“咦?”林天宝正在自怨自艾,却听到青衣侧头发出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
“有人在屋顶飞也就算了,怎么会有人在院子里走动还不止一个人”
林天宝凝神倾听,触感延伸,果真听到有两人以上的呼吸声,其中一人的气息稍嫌凝滞浑浊,下盘不稳,似是久病沉疴的样子另一人呼吸平缓柔顺,几不可闻,竟是高手中的高手,她并不奇怪有不速之客前来,却奇怪只稍会些拳脚功夫的青衣竟然比她还先察觉有人进来。
“因为院子里的气味改变了,不请自来的人真的很讨厌,他们身上的气息会影响房中晾晒的草药咦,其中一人竟然是”
青衣猛然推开窗子,林天宝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了,敌暗我明,还未交手,便已在布局上处了下风。
“青衣你实在太过鲁”
林天宝猛然住口,是因为突然看到有人被粗鲁地推到院子里,那人踉踉跄跄地前冲几步,差点儿被自己身上的青色外袍拖曳在地上的衣摆绊倒,长长的如缎的黑色发丝滑落在肩头,垂落在地,抬起头,现出比天上明月更皎白的脸庞,竟然是慕容阁!
慕容阁的神情比他们更为吃惊,他的视线在窗前林天宝和青衣之间徘徊了几次,咬牙切齿地说道:“三更半夜,你们孤男寡女,竟然还呆在一起?!”
太不知羞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