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的声音吗?”
钥匙掉落地的突兀声音并未传进邾梅脑海中,现在的她满脑中回响的都是他近在咫尺,清楚又温柔的嗓音,真的是他吗?她伸出茫然的双手试着找寻他。
“莫雠天?”
“是我。”莫雠天一边握住她悬空的手,一边弯腰替她拾起钥匙。
“你来了。”邾梅的语气充满了过度的兴奋,然而她却一点没注意到,自己另外一只手更紧紧的捉着他不放,深怕这一放手,这一切就会像泡泡一样消失无踪。
“来,钥匙收好,我带你去吃晚餐。”对于她的反应,莫雠天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温柔的将钥匙放进她手中说道。
“吃晚餐?为什么?”她睁着目无焦距的眼,脸上有着一丝迷惑的表情。
“因为我肚子饿了。”他轻揽住她的腰身,温柔的带着她走向车子停泊的地方“想吃什么?日本料理、欧式自助餐还是港式饮茶、中式料理?”
邾梅呆若木鸡的说不出话来,被动的让他拥抱着走向他停在路边的车子,也被动的让他将她放进车内“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别担心眼睛的问题,有我在你身边,你根本什么都不必担心知道吗?”
不一会儿,他温柔的声音由她身边的位置传进她耳内,然后邾梅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气息轻轻的喷在自己颈边,他替她扣上了安全带。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半晌后,邾梅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纳闷又有些好奇的开口问他。
“来看朋友。”
“朋友?”邾梅恍然大悟点着头说:“原来你有朋友住在我家附近,所以那天晚上才会出现在那条巷子里,误打误撞的救了我。”
“我没有朋友住在那里。”莫雠天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的说。
“没有?”她侧着脸面向他“可是你刚刚说来看朋友”她不懂。
“我们不是朋友吗?”他轻描淡写的对她说,靠近她的右手却不听使唤,像有自己意识般的轻触了她面向自己的柔嫩脸颊一下。
脸颊上那突如其来,犹如羽毛般轻柔的触感着实让邾梅吓了一跳,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有这种举动。
“想到要吃什么了没?”见到她因受到惊吓而圆睁的双眼,莫雠天却不想为自己的失常和吓到她道歉。
听到他的声音,邾梅立即收起愕然的表情与胡思乱想的思绪,在心里大骂自己发神经,说不定刚刚那似有若无的触感是自己的错觉,若是真的,那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脸上有掉落的睫毛、头发之类的东西,他伸手帮她挥去,自己干么在这里大惊小怪的,真是愈来愈神经质了。
“想不到要吃什么吗?那就由我做主了。”始终等不到答案的他说。
邾梅没有异议的轻点了一下头,脑袋里想的却全是莫雠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种种原因。
他说他来看朋友,又说那里没他的朋友,还说他们是朋友,这是否就说明了他到这儿来是为了来看她的,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又是为了什么呢?她以为他们两个之间只是萍水相逢,虽然自己对他真的有着不同于对别人的特别感觉,但是他呢,难道也跟自己一样,对她有着异于常人的感受不成?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真的想不通。
“莫雠天,我们是朋友吗?”邾梅开口问。
“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
“当然不是。”
“那我们就是朋友。”莫雠天理所当然道。
“可是我们根本算不上认识,而且我是个瞎子,又有着不正常的工作卖槟榔,你怎么会想和我做朋友呢?”
“你不会永远是瞎子的,至于你的工作”他落寞的一笑“那至少比我的好,比我见得了人”
“比你的好?比你见得了人?你在做什么?牛郎吗?”邾梅窃笑一声,她知道世界各地都有这种行业,当然台湾也不例外,但她可没想到有一天能碰到一个真正的牛郎,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真的是个牛郎吗?
“你真的是牛郎吗?”
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又没听见他反驳,邾梅一脸好奇的问着他,失明的双眼更是紧紧的瞅着他坐的地方,恨不得自己能真真切切的看到莫雠天,因为她知道要做牛郎也需要本钱,至少表皮上的分数就铁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一定满养眼的,真是可惜自己看不到。
莫雠天瞪着她好奇的表情,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回答她,原先苦涩、自嘲的低落心情竟在瞬间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有哭笑不得、不尴不尬的心情。牛郎呀,没想到他“冷面”竟会有被人误以为是牛郎的一天,只是不知道有谁敢捧他的场自动送上门来,有的话,那个人铁定是活得不耐烦的人。
“你希望我是牛郎吗?”看着她明明失明,却比一般人还耀眼夺目的双眼,他以似是而非的口气反问她。
“我你要我说实话吗?”
“当然。”看着她试探的表情,莫雠天的嘴角轻扬了起来。
“那我说出来你不能生气哦!”邾梅非常认真与慎重的说。
“我保证。”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喜欢靠女人吃饭的男人,就是什么牛郎、情夫、小白脸之类的男人,所以我一点也不希望你是个牛郎。但是,如果你真的是个牛郎的话,我又不能因此而讨厌你,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说出来你不能骂我哦!”邾梅的脸上又出现谈判的笑容“老实说如果你真的是牛郎的话,我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与高兴。”
“为什么我是牛郎会让你窃喜和高兴?”
“因为我一直很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会去做牛郎,况且我还听说牛郎个个长得是英俊潇洒,嘴巴又是能言善道的,最重要的是床上功夫好得不得了,我一直想试试”
“你想试试?想找个牛郎试试他的床上功夫?”莫雠天难以置信的打断她说,口气当然是恶劣到了极点。
“哪有、哪有,你不要吓死我好不好,我可没钱买小白脸。”邾梅吓坏的直挥着双手撇清道“我对牛郎的好奇心纯粹只是为了做社会研究,没别的意思,你不要乱说好不好。”
“真的没别的意思?”他瞪着她,心里怀疑到底是谁吓到谁了。
“呃,是有那么一点点啦!”邾梅低下头羞惭的老实说,根本不知道莫雠天在听到她这句话时,脸上吓人的铁青色。
“因为我一直想看看牛郎到底有多帅,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肯去倒贴他们,我想去试试看自己的定力是不是比那些女人好,是否也会不由自主地沉湎其中而不能自拔。”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挑战与不认输的意味。
莫雠天觉得自己真的败给眼前这个女孩了,就算他再钻牛角尖想破脑袋,他也绝对想不到她想一探“牛舍”的最真用意在于试探自己的定力,老天,是世界变了,还是他老了?
“你几岁?”
“十八。”
“这么小好奇心这么重。”
“你没听过好奇心与年龄一向成反比吗?”他的语气和青龙那几个人好像,像得让她不由自主地回嘴“你几岁?”
“二十七。”
“哦,这就不能怪你没半点好奇心了。”她假装咳声叹气的说。
“有人说过你人小鬼大吗?”莫雠天焉有不知道她在调侃自己的道理,他忍不住咧嘴摇头说道。
“当然,我父亲最常将这几个字照三餐叨念我,活像我真的多小似的,也不想想我已经十八岁了,古时候十八岁的女人都可以做妈妈了。”邾梅皱着鼻头说。
“你真的是小孩子。”莫雠天伸出手轻轻的揉弄她的头发,有些溺爱、有些疼惜。
“对啦、对啦,我是小孩子你是老头子。”她忍不住的回嘴,就像以前在“邑城”时“青龙”、“白虎”老爱逗她说她是小孩子时一样的骂他们是老头子。
莫雠天再也按捺不住的喷气笑了出来,原来自己的笑声竟是如此快乐,原来自己也是会笑的,并非真的人如其名“冷面”原来自己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拥有笑容的,今天,他终于知道了。
挂断电话点燃香烟,莫雠天蹙着眉头独自一人坐在暗淡的房内,除了嘴边一吸一闪的烟火外,房内平静得一如无人之地。
自昨天晚上带邾梅到医院复诊回来后,他便开始联络在旧金山稍有交情的朋友帮他查询有关眼角膜的各种资讯,然而等待一夜的结果却未有所获,得到的答复皆是大同小异的说明。
眼角膜移植手术虽然成功率高,但眼角膜的需求量却远超过供给量,想要做这个手术除了等,还是只能等,他们惟一能帮他的也只有将邾梅的资料登录需求的一方,然后静静的等待时机的来临。
至于他这个罪魁祸首所能做的也只有准备好足够的金钱,然后将邾梅尽速带至美国,以备在她随时接到医院通知时,能立即赶到医院准备进行眼角膜移植手术。
莫雠天疲惫不堪的爬梳一下垂落眼间的头发,让手指插入自己黑棕色的头发间,无能为力的闭上双眼。看来现在的他真的除了等待之外,惟一能做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能继续当“冷面”了。
“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让莫雠天倏地睁开双眼,他小心翼翼的移身至门边,谨慎的凝听门外人的一举一动,直至感觉到对方是单枪匹马并无不良之意后,才低沉出声。
“谁?”
“天马。”
莫雠天一手握枪一手将门锁打开,检查“天马”四周并未有其他人后才让他进入屋内。
“只有我一个人。”“天马”在进屋时说道。
“什么事?”莫雠天语气平稳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有人请你杀‘云连’老大王伍,这是王伍这个月的一切行程资料,这个则是百分之十的订金。”“天马”将带来的皮箱打开,里头除了一包牛皮纸袋的资料外,满满全是花花绿绿的百元美金钞票。
“他怎么知道我在台湾?”莫雠天没看一眼桌上的东西,只是半眯着冷酷无情的双眼打量“天马”他算是自己在台湾惟一勉为其难称得上朋友的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你上次枪杀张世豪的干净利落手法没几个人做得到的,只要知道你‘冷面’的人,大都在猜测是你做的,想当然你‘冷面’在台湾啦!”“天马”露齿一笑,似乎对有“冷面”这样名声大噪的朋友这点颇感骄傲。
“可靠吗?”莫雠天低柔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我‘天马’办事曾让你失望过吗,‘冷面’?”他有些不悦的看着莫雠天。
“这次事成后我要立刻拿钱。”莫雠天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这个没问题,我会跟他说的。”“天马”立即点头“那么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莫雠天缓缓的点头,这次的酬劳再加上他之前的积蓄,他想这一切应该足够让邾梅接受最好的医疗小组才对,甚至若要用钱来打通关卡买到眼角膜移植优先权的话,那么想必也该是绰绰有余才对。
只要再做这一场杀戮后,他会带着邾梅回到自己熟悉的旧金山,然后放下一切只为疼她爱她过一辈子的。
邾梅,他此生惟一的情感寄托,惟一能让行尸走肉的“冷面”杀手放下屠刀的小女人。老天对他们两人邂逅的安排为什么要如此戏剧化呢?他伤她深,爱她也深,这种伤与爱之于她又是如何呢?自己是否该继续瞒骗她,还是找个机会老实对她坦承一切呢?毕竟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可是
再等等吧,或许等她将眼睛治好之后,他会将一切告诉她,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