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象闻到腥味的猎犬一样,前往太尉府拜访太尉大人陆平。
尉迟勇身高九尺,四肢粗大,手指更是出奇的修长,面色姜黄,看上去有些木讷,但双目开阖之间,精芒似电,让人心悸胆寒。
他是太尉大人陆平的老部下,平南时,就在陆平的麾下听令征战,安昌校军的时候,他和常崧、岐盛同时被称为军中霸者,有天下第一箭的称谓。
尉迟勇前往太尉府,就是想搞清楚,这张虽然正常,但绝不合理的批令,究竟是如何下达的,是什么人请托到了太尉大人的头上,尉迟勇希望通过那张批令,顺藤摸瓜的找出凶手。
在太尉府议事大厅中,他不但见到了太尉大人陆平,还见到了决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尉迟门阀现任阀主尉迟安,而桌上摆着的是三幅茶具,和一张空着的花梨木太师椅,明显是在等着他的到来,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了,事情比他所想,要麻烦和复杂的多。
“其实,没有什么麻烦复杂的,这件事,很简单。”
有目的的拜访,最后变成了礼节性的问候,陆平垂垂老亦,话多而密,并不时咳嗽两声,花白的头发随风轻摆,端茶的手指更微微颤抖,完全没有了当年率军平南时,指点江山的豪情,和杀伐决断不容置意的风采,正所谓,英雄也怕迟暮啊。
但在最后告辞时,那不经意间投射过来的一瞥,却是异常的深邃,有着迫人而来的冷冽。
只是淡淡的一瞥,只是电光石火的瞬息,但当尉迟勇的神志,从那目光中挣脱出来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已汗透重衣。
从太尉府出来的路上,尉迟安捋着嘴角的八字胡,微笑着对尉迟勇道:“你知道么,就在这几天,京都七家最大的权贵豪门,每家都收到了太尉大人的五千两黄金,这里面的意思,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
天下十大门阀,北三南七,京都之中,江北陆氏、泽远尉迟、长关庞氏三大门阀,势力最是惊人。
尉迟安是尉迟勇的堂兄,年近五十,瘦长的脸上有着一幅,修剪极为精美的八字胡,黑而亮,就如浓墨书就,再加上矜持稳重的笑容,给人一种诚实可靠的感觉,虽然尉迟勇被逐出了尉迟门阀,和家族恩断意决,再无干系,但跟他这位担任阀主的堂兄,感情却是一直不错。
尉迟勇一惊,站住了脚步:“这么说来、”
“其实啊,这只是一场意外,一群无知的少年子弟,办了一件冲动的事情,并没有蕴藏着什么阴谋诡计,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尉迟安漫不在乎的笑道:“虽说这只是太尉府一门的事情,但皇上如果真得深究下来,拔起萝卜带着泥,大家都有可能会受到挂落,太尉府散发出去的谣言,到也不是空穴来风,所以各大家族已经达成同识,让这桩血案变成无头公案。”
这时,尉迟勇才猛然想起,太尉大人陆平虽然被架空了,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呢,那就是陆氏门阀的终身长老,门阀和门阀之间,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这也是景宗皇帝这些年,虽然对陆平心怀不满,但也不敢轻易动他的根本原因。
想起自己那些惨死的下属,尉迟勇觉得良心在鞭挞着自己,他愤愤不平的反问道:“无头公案?那我的那些手下岂不是白死了!还有,这让我如何向皇上交代啊!”尉迟安停下身来,转身看着尉迟勇,认真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通过这件事,把凶手绳之与法,甚至把太尉大人陆平也拖进来,但你想过没有,你手上并没有真正的证据,就算陆平被降罪了,还有江北的陆氏门阀呢,牵一线而动全身,到时候,事情可就大发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尉迟安语意诚恳的道:“陆平十七岁入军旅,从一个小兵奋斗到太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军中,他的人脉、威望恐怕是没有人能比的上,就连你,不也曾是他的下属么,虽然他现在失势了,但如果你出头来和他为难,落井下石,恐怕天下人都会鄙视你的,在这件事情上,你最好的姿态就是保持中立。”
尉迟安意味深长的微笑道:“不是还有廷尉郭宝忠吗,他可是天下闻名的酷吏‘鬼见愁’啊,这件案子,你就撒手让郭宝忠来办吧,如果他真的查到了什么,你也可以一推二六五,方便脱身呢。”
虽然实在是不甘心,但仔细想想,确实如堂兄所说,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身处的地位着实尴尬,还是不作为的最好。
想通这一节后,尉迟勇不由叹了口气,悠长而无奈,作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大违自己的本性啊。
两人走出太尉府大门,在临分手的时候,尉迟勇忍不住问道:“安哥,制造这场血案的少年,究竟跟太尉大人是什么关系?可是太尉府中的公子?”
尉迟安摇了摇头,很遗憾的说道:“你别看咱们这位太尉大人,现在一幅老的快要进棺材的样子,实际上精着呢,他只是把他的意思表明了,真实情况却根本没有透露丝毫,刚才我跟你说的情况,很多都是猜测出来的,不过,根据年龄推断,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误,应该是太尉大人最小的儿子__陆恒。”
“我听说京都有好事的少年,把庞家的庞毅,还有疾儿称为京都的少年双雄,太尉大人极力想雪藏的这位少年公子,恐怕并不比他们差啊。”
尉迟安口中所说的疾儿,便是尉迟勇的独子尉迟疾,今年十七岁,继承了尉迟勇的无双箭技,被大家称之为__小尉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