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张华轩原也打算交手之后便离开淮安而返回徐州,海州这里,毕竟只是小小插曲,事情一完,便可离开。
倒是下午欲行时,在海州水师学堂的英国教官却是赶了过来,原来战到中午,海上英军与外交官员们已经知道不妙,于是计较商量已定,待淮军炮团重新夺回要塞一开炮,英军先前上岸策应的陆战队员死伤极惨,六十四人战死或战伤,算是多年海外征战难得,结果英舰上诸人知道大事不妙,这一番却是上了淮军的套,上岸的陆军怕是难保。到得傍晚,那一点侥幸心理彻底完结,那种以为陆军强悍,两千多人纵不能进也能退回的想法就此打消,因为从早晨上岸时到傍晚,整整七八个小时过去,结果英军大队还是一点消息没有,这样一来,要么被全歼,要么被围困,不得与海上互通消息。
结果是赫德一伙占了上风,海军军舰与要塞互射不得占半点便宜,舰上英军也已经气沮,于是依从赫德之说,派几个老成些的外交官员,乘坐小艇打着白旗上岸,然后与淮军接洽,便知今日大战的端底。
这一下,却正似一桶雪水从头浇到脚底,全身冰的透骨。原想英军陆军再不济,毕竟是第一强国的陆师,装备完全,火器犀利,淮军左右是暗中埋伏了大量兵马,几万人围两千多人,使得英军一时脱身不得,而使者上岸,不外是要用一个“拖”字,借着办交涉的借口,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圆余地,最少,也使得淮军不要猛攻猛打,使得被围英军有喘息之机,只要事情不那么急迫,总归就有办法可想。
原本这是赫德的想法,众人也是极为赞同,结果上了岸之后,结果却是教众人心惊肉跳。整整一个步兵旅的兵力,全完。
当下没有办法,只得打着旗继续往海州去,好在海州镇的将官们也是晓得,与英夷做战不是最终目的,今天一战的目的只是逼得敌人求和,既然战一打完就有人打着白旗上岸,这自然最好不过。
于是也没有留难对方,派了一队淮军护送,先把人送到水师学堂,算是半看押的状态,并不为难这一队英使,然后便索性由学堂里的英国教官出面,先到海州请见大帅,打听一下淮军的下一步做法。
既然英方这么急切,张华轩倒也不急了。现在中国的内部情形混乱之极,几方势力犬牙交错,除了淮军一方外,英方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方能真正代表中国,而现在这个时候,自然就是混水摸鱼之机。
要让英军觉得淮军难啃,而且态度并不特别的愚昧颟顸蛮霸莽撞,可以谈,但又难啃。而以现在中国难言之大局,英法两国是否可以再次凑成大舰队和两万人的陆师来中国,殊难逆料。
所以未雨绸缪一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索性迟上一晚再走,先见教官,略谈几句,便又令其带着上岸英使一同前来,晚间让人上了几道大菜,不外是牛排之类,再开几瓶红酒,海州已经开放港口,洋行很多,连大饭店西餐馆也开了好多家,置办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当下边吃边谈,两边虽然撕破脸皮,大打出手,英方甚至是死伤惨重,全军被俘。不过这并不妨碍大英帝国的使节尽展文明国家文明民族的风度,而张华轩心中妥贴,这一战大获便宜,什么都赚到手了。光是那一千多俘虏,就有得谈了。
他身为淮军首领,当然不必大谈细节,于是按着中国人的习惯,饭桌上不谈正事,只是随意闲聊。他当年有书在先,众英人都知道他对欧洲各国局势了解深刻,虽然不知道这个远东的中国佬哪来的那么多信息,不过在这饭桌上张华轩照样谈笑风生,说笑之间,对欧陆各国的最新局势俨然还是专家,就这一点而言,倒是教这些英国佬佩服紧了。
张华轩到处在找外交人才,而其实他自己便是最好的外交人才。不论当时还是现在,外交谈判也是由人来谈,各国政府虽有指示,具体实施时总是不能事事不放手,而主谈判者的风度与气质,就可以使得谈判之时给对方的映象有所加分,或是减分,而当时中国清廷的谈判者,似乎都不大高明就是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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