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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她,当然也就很信任她。所以,在强迫她接受这份工作后,我总是要她帮我做这做那的,今天要她到龙二那边帮我拿资料,明天要她帮我把资料拿给龙四,后天要她去找龙五来见我;这种事帮一两次倒也还好,但是帮多了之后,她也发觉不对劲,觉得她所做的远超过一个看护该有的职责。我记得当时,她还曾当面说我人老心猾,不好好享清福,就会找她麻烦。”
“您可以付她高额薪水的。”想像昭榆当时模样,森田龙司一笑。
“她不要啊。”森田裕一耸着肩。“她说她只是看护,所以只愿意领看护的薪水、做看护的事,还叫我不要老找她麻烦。”
龙司笑了起来。
“还有,我也是在跟她相处久了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笨。”森田裕一笑说道。
“辛苦了大半辈子,为的不就是能快乐过日子吗?而如今你们这些孩子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为什么还要紧握权势,每天辛苦工作,把自己累得像条老牛?我早该放手让你们自己去奋斗,而不该局限你们的行为;我早就该享享清福了。”
“爸爸——”森田龙司顿然明白,原来昭榆才是父亲这两年来,一再倾放权力给他们的真正原因。
森田裕一继续说道。
“昭榆很知足,没什么心机的。我想,当年她会答应你的求婚,是因为她对你有特殊感觉。再来,就只是很单纯,不想让我因若子的逃婚跟你生气,也不想看到我一心所在意的森田集团蒙羞如此而已。”
“我想你是误解她了。”他拍着儿子的肩膀。“老实说,如果当时能再让她考虑的话,没人能确定,她还会不会答应你的求婚。”
静看着怀中的孩子,森田龙司不发一言。
“难到你真的看不出来,昭榆她是真心爱你?”森田裕一语重心长。“就算她真有心机,看她这样爱你,那又何妨呢?”
森田龙司不自觉施力紧抱怀中的孩子。
“跟她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你难道还不了解昭榆的个性?在她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之后,你还怀疑她吗?”
龙司微微一愣。
“我们父子相处三十几年的时间,何时像近两年来这样,可以心平气和的交谈?”一见他怔住的模样,森田裕一提醒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前的针锋相对?也忘了当初是谁帮你坐上这个位置的?”
父亲的话,教他脸色一变。
“如果现在,你还硬要认为昭榆是有心机的,那你不显得更阴沉?当初你是为了坐上这个位置,才向她求婚”森田裕一想为昭榆,在龙司面前取得一个平等的地位。
“我不想再谈这事。”背过身子,森田龙司截断他未完的话。
“很好,既然这样,那昭榆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森田玄,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呢?你要不要帮爹地找妈咪回来?”
“爹地妈咪”牙牙学语的孩子,笑出一脸稚气,挥舞着一双小手。
“你妈咪翘家好久了,再不去找她,恐怕她都要迷路了。”他淡淡一笑。
森田裕一终于放下悬于心的大石,松了一口气。
“你实在不该怀疑昭榆对你的心。”放松了心情,森田裕一不免再对龙司的猜疑心感到不满。
“你看她从结婚到现在,对你的态度有改变过吗?要不是知道内情,我还真会让你当时对外的公开说明蒙骗过去。你就不知道当时昭榆看你的样子,多有说服力。”
“意思是她很会演戏?”他曲解父亲的话意。
“演戏?是吗?那我倒没见过像她那么真,又美丽的笑容。”森田裕一摇头一笑,转身走向门口。
看着父亲的背影,森田龙司再度沉默。
手扶门把,森田裕一回过头。
“还有,你敢说当年你对昭榆完全没有感觉吗?”见到他眼底的一丝犹豫,森田裕一知道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
“龙司,她和你一样。也许,昭榆当初会答应这件唐突婚事的原因,就在于她愿意真实面对自己的感觉,她的性情要比你真。”
父亲的话,教他愣住。
“时间都过两年多了,我以为你们俩可以一辈子就这样快乐生活下去;看来,是我把事情看得太简单。”森田裕一叹了口气。“希望这事,就真的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对父亲溢于言表的担忧,龙司双眉紧拧。
有意外又如何?只要昭榆真如父亲所言,对他一片真心,那就算有再多的意外,他和昭榆还是有未来可言。
就算他不交心,也不懂爱,只要他想昭榆留在身边,他就不可能将她拱手让人。
没错!就是这样。只要他想,只要他要,任谁也不能破坏他与她所共有的一切。
瞬间,一股强烈的占有欲,自森田龙司心底猛地升起。
* * *
高挂于清冷夜空中的蒙蒙明月,泄下一地的柔和光芒。
走入散有沁冷夜空气息的院子,昭榆仰望天上明月,她的心在这一刻,似乎显得飘渺且无依。
回台湾已近两个月时间,而母亲终究也撒手离去。
对于这样的结果,昭榆早已预知。只是,面对自己远嫁日本,无法对双亲克尽孝道一事,她对自己有太多的怨慰。
早在一年多前,父亲合上眼的那一刻,她就该注意母亲心理及生理上的变化,她该坚持要母亲同她一块到日本。只是她还是教母亲给骗了。
她说她会照顾自己,再不也有邻居相照应,而催促她快跟龙司回日本,做个称职的妻子,不要再记挂娘家一切。
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此以后,她是森田家的人,理该以森田家为重。她说只要偶尔回来看看她,这样就够了。
只是,真的够了吗?失去了丈夫,唯一的女儿又远嫁异国,这样就够了?
不!她知道这样是不够的,她知道母亲只是不想教她担心,所以才会隐瞒自己的病情,而一直拖到生命将尽才让医院发出病危通知。
甚至,为了让远嫁日本的女儿对台湾毫无恋栈,她也为自己签署火化文件,就为让自己的骨灰倾洒于大海之间。
母亲做尽一切事,就为将她与台湾的关系断得彻底。如果是以前,那日本会是她今后的归属。只因那里有着她深爱的人。
只是世事难料
她想,母亲再怎么想,也不会知道在她阖眼的那天,听着唯一女儿笑说出豪门女婿对她的爱意时,有多少话语是她忍泪强逼自己说出的谎言。
因为,她不要母亲在最后一刻,还为她的事担忧。只是现在再想这些,都已经没用了。她抬手环住自己有些冷意的身子。
她是该回日本了,毕竟日本还有她的孩子,但每当想到那天他的冷言讥讽,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撑得下去。
她一再的告诉自己,一切都该没事的。那一天,龙司不也再次叮嘱,要她尽快回去,那,她还等什么?她还犹豫什么?
就因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接过他关心的电话?就因他对自己的一切,已经变得不闻不问?
虽然,爸爸曾在电话里暗示龙司对她滞留台湾感到不满,但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只要知道她的孩子依然被照顾的很好,对于自己所受到的冷淡待遇,她也无所谓了。因为,她与龙司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 * *
自打定主意要找回昭榆,森田龙司即抛下一切,订了机票,带孩子赶来台湾。一下飞机,他立即与暗中派随在她身边的保全人员联络,直接寻到台北市区一角。
只是,在找到目的地之前——
“什么?!”
行驶中的计程车内,突地发出一声低吼。“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立即向我报告?混帐!”对着手机,森田龙司愤声骂道。
“龙司先生,我我以为你早已经知道,所以才”手机的另一端,传来畏惧的声音。
“我如果知道,还会让她自己一人回台湾吗?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抑不住胸口的愤怒,森田龙司一边安抚着沉睡中的儿子一边气道。
“她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漠不关心?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长辈,你竟然连求证也没有,就让我被瞒在鼓里?!那我还留你在这里做什么!”
“龙司先生,我”手机彼端的男人,被他的愤怒语气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被开除了!”森田龙司怒吼一声,立即了收线。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连一句也没说。若不是他今天找来台湾,她是不是也决定不告诉他?森田龙司此刻可怒极了。
他们是夫妻的,不是吗?而既是夫妻,为什么还要瞒他?虽然知道陆母对他一向客套,也一向不想给他们森田家增添麻烦,但是,就算她母亲再三要求,她也不该这样对他的。
她可知道,这事若被传了出去,外人将会以何种眼光来看他?一想到昭榆竟对他隐瞒陆母的病情,他的脸色就越显难堪。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