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
莫咏絮只是含着泪水,焦急的望着那扇房门。
柳知秦将房门推开,走了出来。
“柳师父,司月他怎么了?”
“柳知秦,我警告你,你一定要把那小子医好,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你。”
“卫夕!”卫旭瞪了小弟一眼。
“各位稍安勿躁,请坐。”柳知秦指着石椅,要他们坐下。
待众人坐定后,他才道:“司月的外伤,我已替他处理妥当,并无大碍,可是,他身中剧毒,这实在是在我能力之外。”
“柳师父,请你一定要救救司月!”豆大的泪珠不断落下,莫咏絮哭着说道。
“司月是我的徒弟,我当然会救他,只是,在下对此剧毒实在是束手无策。”使毒又不是他的本行。
“那该怎么办?”卫夕大声问道。
“柳师父,你可有什么方法?”
看了他们一眼,他才慢条斯理的说:“白少邪对使毒之术颇为精通,放眼武林,除了毒王及其弟子外,无人能出其右,我想”
“不行!”
“这”卫旭为难的道:“柳师父,那白少邪绝非善类,要他来医治司月,我怕”
“就是嘛!”卫夕气愤难忍。“再说,我们都还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他的同党所为,你竟然要他来医治司月?你是不是疯了啊!”“同党?”柳知秦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如果那人是白少邪的同党,白少邪会身受重伤吗?”
“那说不定只是他用来作为幌子的手段啊!”“幌子?如果那箭再射偏一分,他的右手就废了,有人会拿自己的右手开玩笑吗?你以为白少邪和你一样笨吗?”“你”可恶!
“卫夕!”卫旭喝止了卫夕的冲动。
不再理会卫夕,柳知秦转头面对卫旭。“卫堡主,我知道白少邪对你们而言,是最需要防范的敌人,你们防他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要他来医治将他软禁于此的司月?但方才若不是白少邪以自身之血注入司月体内,以毒攻毒来延缓毒势,现在司月早已是一具冰冷的死尸;他不但是司月的救命恩人,更是世上惟一能救司月的人,如果你们还是坚持不请他为司月治疗的话,那你们就去准备司月的后事吧!”
众人低下了头,默默不语。
“我得去帮少邪疗伤了,恕不奉陪。”没看过这么不知变通的人。
说罢,他便走出亭子,朝冬北苑而去。
“柳师父。”卫旭站起身“请将白少邪带来吧。”
柳知秦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说了一句:“尽力而为。”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抱着药箱,柳知秦快步的走向泣红楼。
“知秦!”白少邪一见到他,便激动的抓着他的衣袖。“司月他怎么样了?”
“别动,你的手又流血了。”他按住白少邪的身子,让他坐回椅子上。
“司月他到底”
“你若不先让我替你治疗手上的伤,我就不告诉你司月的情况。”他低声吼道。
闻言,白少邪才安静下来,乖乖的让他包扎手上的伤。
“很痛吧?”柳知秦拿起金创药,轻轻的涂抹在白少邪被箭贯穿的右臂上。
“有一点。”
“还知道痛,不错嘛!”以白布包扎起伤口,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你坚持,我应该先为你治疗的,你的伤势比司月严重多了。”
“胡说!”他只中了一箭,而司月却挨了一刀。
“你知不知道你的右手臂差点就废了?而且你身中邪魅,一点点的伤势都会加快你毒发的速度。”抬起他的左手腕,他拿出白布擦去几乎已凝结的黑血。“更何况,你还划破自己的手腕。”
“我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知道,可是你也没必要割这么深啊!你不想活啦?”
“治疗完了,你可以告诉我司月的状况了吧?”
收拾着药箱,他慢条斯理的道:“他的外伤没啥大碍,只是他所中的毒,我真的无法可治。”
“紫煞是毒王穷尽一生心力所研制出的十毒之一,你非习毒之人,当然解不了。”
“那你呢?你应该会吧?”
“我?”白少邪摇头苦笑。“我不知道,但就算我会又如何?他们不会让我接近他的,更何况是为他解毒。”
“那你要眼睁睁的看他死?”
白少邪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死?司月会死吗?他不想司月死,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如果他死了,你怎么办?”
“若司月死了,少邪绝不独活。”
“好,那你们就一块活下去吧。”柳知秦将药箱的东西悉数倒出,将白少邪药柜中所有的东西装进空无一物的药箱中。
“做什么?”
“去救司月。走啊,还等什么?”柳知秦拉着他未受伤的右手腕走向春东园。
“我真的可以去救他吗?”
柳知秦朝他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以后要记得报答我喔!”
冲向卫司月所在的床边,白少邪心疼的抚着他苍白的脸颊。
“我一定会救活你的。”他低头吻上他的额,仿佛在立誓一般。
拿出银针,他封住卫司月身上的五大穴道,以自己的内力将他体中的紫煞凝聚于一点。此举耗时耗力,不一会儿,他已满身是汗,但他的内力依旧源源不绝的注入卫司月的体中。
“少邪,这让我来吧,你的身子禁不起这样消耗内力的。”
“没关系,你只要照我的吩咐将药配制好即可,不要担心。”语罢,他又专注的传输内力。
柳知秦只好继续调配解药,并担心的看着白少邪苍白的脸色。
是不是全天下的有情人都这么傻呢?
一夜过后,白少邪才收回自己的内力步下床来。他拿起桌上已配好的解药,放入杯中以水化开,含入一口,慢慢的喂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卫司月,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让他喝下了一杯的解药。
接过杯子,柳知秦不禁问道:“这样就好了吗?”
“不,接下来他仍会昏迷数天,那数天方是关键时期。”
“是吗?”不过,卫司月的脸色看来好多了。
“知秦。”他的心好痛。“我”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察觉到白少邪的异样,他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好痛!
一阵腥甜冲上咽喉,他连忙以手掩口,但黑色的血依旧由指缝间流下,一滴滴的血珠滚落地面,令人触目惊心。
“少邪!”
黑血顺着手肘流下,染黑了他洁白的衣袖,却仍未停止,依旧滴滴落下。
好痛!全身宛如要被拆散一般,好似有千军万马践踏着自己的身子。
白少邪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白少邪醒来时,外面天色依旧,仍是黑夜。
“你醒啦?”柳知秦端了杯水递给他。
“我睡了多久?”
“一天了。”柳知秦替他诊脉,不禁轻叹。“你的毒势果然提前发作了。”
“意料中事,何须叹气。”缩回了手,白少邪轻笑。
“你在玩命,你知道吗?”
看着柳知秦,他不发一语。
“你不是说要为他活下来吗?”
“为他活下来和以生命换取他的未来,有何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他的未来不会有你。”
他的笑容在瞬间退去,只留下苦涩的心情。
是啊,他的未来没有自己的身影,而自己则是没有未来
“你甘心吗?”
“只要能救他,少邪心甘情愿。”
“是不是天下的有情人都一样傻、一样笨?明知道没有结局,却依旧笑着赔上自己的一生。”就像白少邪、就像卫司月、就像自己
“你不是知情吗?又为何问我?”
知情?天下有多少人真正知情?
“知秦,你有深爱的人吗?”
“有。”他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很了解那种甘心奉献一切的心情吧?”
“在我尚未了解之前,我的爱早已消失。”所以,他应该不了解。“不提这些了,我们讲些别的吧。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医治司月?”
白少邪自枕边取出一个细长瓷瓶递给他。“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柳知秦打开木塞闻了闻,随即惊讶的喊道:“你竟然能调配出净竹玉露?”
“我想让司月喝下这瓶净竹玉露。”
“你搞错了吧?你比他更需要这个啊!”“就算我喝了,也只是浪费我五年的努力罢了;将死之身,净竹玉露亦无用。但司月若喝了它,随即便可好转,体力也可立刻恢复,比起让我浪费掉,给司月喝不是更值得?”
“随你吧,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都是顽固的家伙。“你什么时候要让他喝下?”
“再等几天吧!”
“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他又叹了口气。
白少邪笑看着他,默默不语。难道自己不该高兴吗?司月有救,难道他不该高兴吗?
看着莫咏絮,白少邪心中泛起了一阵奇异的情绪。羡慕、嫉妒、心痛种种的感觉,好复杂。坐在屋檐上,他心痛难耐。
突然有两个人走向春东园,白少邪连忙隐去气息,静静的注视着那边走边谈话的两人。
“不知司月好点了没?”其中一人担心的道。
是卫旭!
“都是那该死的白少邪害的,若不是为了带他出去透透气,司月也不会变成这样,连你的好儿媳都为了照顾他而消瘦了一大圈。”另一人气愤的说着。
闻言,他心头一紧。
他怎能忘了,是他害司月中毒、中剑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他突然昏倒,司月不会想带他出去;若不是自己的仇人寻上门来,司月不会受伤、不会中毒。他怎能忘了这件事呢?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别说了,当心教人听见。”
“怕什么?反正那白少邪也活不久了,我怕他作啥?”他的奸笑在黑夜中显得更加阴险。
活不久?对了,他快死了,他快要死于邪魅之下。
身体仿佛还记得那毒发时的痛苦。那种痛楚,他现在想起仍余悸犹存;那是一种恨不得立刻死去的感觉。毒发时都已如此痛苦,那死时呢?他死的时候会不会也受尽痛苦?如果会的话,那么他的死状一定很惨吧?
他能够接受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在司月面前死去吗?不!这样太残忍了,他不能接受。
那他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