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怒安陆王,虽然没有处置,但是,整整一年,安陆王都没有召三皇子回凌都,今年的中秋大祭上,父子俩从头到尾未交谈一个字,安陆国内人心不安,流言不断。随后,永寒便以自己的名义,广发请简,邀各方才俊同参紫韫。即使如此,安陆王也直到九月,才宣召三王子晋见。
永寒到凌都是已是亥末时分,满天星子与宫道两侧的琉璃灯相映,点点光亮,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
引路的宫人看到王子凝视的目光,陪笑着解释:“这是王后娘娘新想出来的布置,王上赞不绝口。”永寒微笑不语,笑意却未到眼底,目光清冷而无奈地看过那些样式各异的琉璃灯盏。
凌都的中心是太华宫,时隔一年,永寒再次进入太华宫,看到宫内更加奢华的装饰,不由暗暗叹息。主殿宣殿内,王座之下,两侧各有十八座玄鸟栖枝形制的铜烛台,错落有致地燃着儿臂粗的蜡烛,炫亮了整座主殿,但是,立于王座金阶之下,永寒仍然看不清王座上的年迈父亲,只能感到一股沉暮之气。他参拜如仪,朗声恭祝父亲福寿万年。
安陆王莫颉在永寒踏进宫门的那一瞬间就眯起了眼。烛光映照下,身着白色王子服的永寒令他觉得刺眼。他看着永寒抬起手长拜于阶下,一脸温和,与生俱来的优雅似乎比一年前更动人了。
对这个俊雅温文的三子,安陆王的确寄予了非常的期望,此时再见永寒这般令人心折的气度,他也不由心软起来。长久的沉默之后,他问道:“寒儿,你思虑周详了?”
永寒一愣,那一声“寒儿”他已有三年未听过了,心旌动荡之下,他好不容易才维持住镇定的态度:“儿臣已准备周全。”
“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莫颉并未再多问,只是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永寒再次诧异,三年以前,安陆王经常说这句话,但是,最近三来,永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百般滋味揉在一起,难以形容。
最后,永寒低头行礼,神色深敛,道:“是,父王!”
终究还是难以信任啊!
一时的激动也无法让时光倒流——三年的嫌隙,一年的冷落,又岂是简单的几句话可以挽回的?
莫颉看着永寒离开的背影,夜色中,宫灯下的那一抹白是那么显眼,被黑色包围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看上去那么孤立无依!
心疼、叹息之后,莫颉唤过身边的常侍,将一份手诏交给对方:“交给国相!”
觉得难以信任的又何止永寒一人。
层层帷幔后,一位殊色绝艳的女子无声地笑了,眼中满是冷漠与怨恨,但是,眨眼间,那所有的情绪都已隐去,烛光中,只有一位珠环翠绕的美艳宫妃巧笑倩兮,拂开帷幔,走到王驾前,娇柔却不失关切地询问王上可要休息,她腰间垂下的双凤佩在裙幅轻摆,昭示着她的身份——安陆王后郑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