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的棕紫色齿印不可。
“等你长大后,再告诉你。”他言下之意,她这一住,将不只十年,而是一辈子。
“我已经够大了。”没有一个小孩会承认自己年纪小的,她也不例外。
“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小孩子。”既已将她纳入羽翼保护,他就绝不可能让她再度受到伤害。
小孩子?只不过小他十岁而已,又小到哪去了?温欢心里不平的想,算了,他不说就罢了,她也不希罕,反正齿印烙都烙下了,她能拿他怎么办?砍他,还是杀他? 不要先被他给宰了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
“这是什么东西?好难看,我要拿掉。”她将戴着钢圈的左手抬高至他面前晃了晃,作势欲拔掉。
“不行!”鬼刹厉声喝令,捉住她手肘不准她脱下来。
“为什么?”温欢抗议,手肘被他捉得很疼,她禁不住痛得皱着小脸。
察觉到自己的手劲太大力,鬼刹松手放开她,往一张清朝铁梨木矮背椅一坐,将如小孩般无理取闹的她抱到腿上,和颜悦色的轻声诱哄着安抚她。
“这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提起她戴着钢圈的左手,他转动着上头雕刻无数鬼面骷髅头的图腾,最后停止在两眼发青光的鬼王上。
“听不懂啦!”从没见过这么难看又恐怖的东西,她才不要戴,丑死了!
按住她蠕动想跳下他腿去的身子,让仆人搬来明代黄花梨木方桌摆放在面前,待准备好中国味浓厚的早膳,他端起一碗粥就喂着她吃。
“戴上这个,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所有堡内的仆人都会听令于你。”看她实在瘦得跟皮包骨没什么两样,身材更是羸弱娇小得令人看不出她已经十二岁,于是他又唤来仆人熬来一盅补药。
“真的?”温欢停止挣扎的举动,有点狐疑的望着手腕中的钢圈。
倘若真如他所言,也未必不是件好东西,反正戴着也不会少一块肉;而且搞不好还会派上用场,帮助她实行逃脱的计划。好吧!戴着又不吃亏,虽然这些鬼面骷髅头看起来有点可怕,她就勉强委屈挂着几天,等逃出“恶魔岛”后,她再想办法拿下来。
“老爹的伤势严不严重?”温欢再吃了口粥,回瞪着钢圈上鬼王那邪恶又恐怖的青眼,她打了个冷颤,曲起食指就以指甲抠挖着它的双眸,打算把它的眼睛挖下来。
哇啊!好痛呀!不小心用力过度一枢,她的指甲差点掀了起来,疼得她轻咬着下唇呻吟半声。
“有人照顾着。”舀了匙粥再送进她嘴里,鬼刹没告诉她,温臣昨夜一看到鬼冢薰,就像遇到鬼似的连命都不要,甚至忘了她的存在,冒着命丧大海之险,连夜逃出“恶魔岛”
而他堂姊鬼冢薰看见温臣就犹如捉到逃夫般,温臣前脚逃,她后脚追,昨夜也跟着离开“恶魔岛”
“我要去看老爹。”没有确定老爹是否安然无恙,她不放心。
咦?那鬼魅般的青眼怎会如此耀眼的一闪一闪的发出亮光?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拿近他细一瞧,惊愕得睁大眼愣住了。
天啊!是是绿钻!跟着老爹行偷盗窑七年了,什么样名贵的珠宝钻石、古董名画?她都见识过也把玩过,就惟独没亲眼目睹过这种罕见的绿色钻石,那真的很漂亮、也很耀眼,当然价格更是昂贵得只能以天价来计算。如果把这镶玉钻的钢圈送给老爹,老爹一定爱不释手,很高兴的。
“用完膳再说。”鬼刹敷衍的再喂她一口粥,根本不打算带她去见温臣,因为温臣已不在岛上了。
“那我自己吃。”抢过他手中的碗,温欢没有离开他的怀抱,依然坐在他腿上不肯下来。
“吃慢点,小心别噎着了。”双腿仍旧让她当软垫坐着,见她狼吞虎咽,怕她消化不良,鬼刹又抢过她小手中的碗。
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她上瘾般的窝在他胸膛前,乖乖张嘴的让他喂食她吃粥。她边吃,眼睛边滴溜溜的转,意外发现寝室内所有的布置全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石墙上挂着有宋人春江闲眺图、明朝祝枝山的草书和陶钦酒诗册,以及清朝郑板桥题李方膺梅花卷部分,桌上摆设的则有春秋晚期的玉龙,战国时代的玉璜,以及宋朝龙泉双鱼盘,就连她现在正在食用的膳具,也都是明、清时期名贵的器皿,而昨晚睡的那张床,也不例外的是十七世纪的黄花梨木床。
这真的是一个组合很奇怪的建筑。从外观而言,是仿欧式的古堡,然而里头的男佣、女仆全是日式的打扮,只除了他例外,而更奇怪的是,他寝室的家具、摆设则充满了浓厚的中国味道。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混合欧、日、中三国风格的感觉,总认为就像是将正方形、三角形和圆形放在一起那般的不搭调。
如同他的人,虽未看过他阴狠起来冷血的一面,也未见识过他手段凶残置对方于死地的冷酷行事风格,但单就从他温柔对待她的举止;和细心呵护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这一点看来,她就被他判若两人的转变和态度给搞胡涂了,完全不会将现在的他,和人们口中残酷的恶魔重叠联想在一起。
“你一点都不恐怖。”她想起除了昨晚恶劣的恫吓、捉弄她一下外,他的行为也不会多么的残酷,且表情也不会可怕到哪里去。
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根本不像外头谣传得那样骇人,反倒像个和蔼可亲的慈父,又更像个玩世不恭、狂傲不羁的浪子。无论她横看、竖看,他就是不像外界所形容的那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
“当然。”他的温和柔情只针对她一个人。见她卸下防备,不再有所戒心,也不再对他感到害粕,他眼底涌现出更多的怜爱,只可惜她背对着他,并没看见。
“这是什么?”棒着他端在她小手中的一盅药汁,闻到难以入鼻的味道,温欢立刻皱起小脸。
“补药。能帮助改变你体质,将你养胖,对你身体有补益的药汁。”拿起调羹舀起一汤匙,先试喝了口,觉得温度不烫不冷刚刚好,他催促着她“快喝。”
“可是”她不是没喝过补药,只是这盅汤汁草药未太浓了,而且熬出来的汤汁也黑得吓人,光是看到如墨汁般又深黑、又浓稠的药汤,她就没胃口了。
“良药苦口。”扳过她的身子,让她与他成九十度坐着,鬼刹轻声诱哄着。
“我又没生病”还有一丝希望,温欢做最后的挣扎,依然不肯喝。
“再不喝,我就喂你!”见她拖延着时间,迟迟就是不动手,鬼刹表情严肃的厉声恫吓着她。
生气了?温欢怕恶的偷觑了下他愠怒的表情,分不清他阴沉的脸色,到底威胁的成分有多少,但听得出他的语气是认真的,她这才终于放弃挣扎。
“呜好啦!好啦!喝就喝嘛!”她委屈的嘟着嘴,皱着眉头,慢慢的舀起一汤匙药汁送进嘴里“好苦!”
“再苦也要喝完。”接过仆人递上的干净白绢布,鬼刹的声音是严厉的,但举止却是温柔的擦拭她嘴角的残汁。
再舀起第二汤匙药汁,她含在口里,没有咽下喉咙去。
“吞下去!”他知道药苦,但为了她身体好,他还打算往后她的膳食全改以药膳进补。
两道犀利的光线投射过来,在他炯亮的黑眸逼视之下,温欢乖乖的咽下苦到想反胃的药汁。
“我可不可以不要喝了。”她搬出应付老爹的那一套,目光哀戚、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不行!”鬼刹坚定的语气是不容置疑,态度更是强硬的要她立刻喝光。
哎她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又为什么会落难到这个鬼地方来?还落进他手中,任他摆布,连不喝这苦得要命的补药也不行,有没有天理啊?她哀怨的想着。
“鬼刹。”舀起一汤匙药汁,再放下去,不停搅拌着,却没意思要喝的她轻喊他的名字,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嗯?”误以为她会冷,鬼刹搂紧她。
“我觉得鬼刹这两个字很熟悉,我好像有点印象。”模糊的记忆就像雪花般片片飘过她脑海,虽捕捉到闪过的踪影,却拼凑组合不起来“不过,听到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鸡皮疙瘩。喏,你看”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夸大其辞,她放下手中那一盅汤药,将起鸡皮疙瘩的双臂抬高至他面前,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不骗你吧!你看,都起一粒一粒的。”她没注意到他铁青难看的脸色,想不透的微偏着头,整个心思全萦绕在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名字,她就会毛骨悚然这问题上。
“我看到了!”字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迸出来的,然他嘴角却挂着一抹完全与脸上阴沉表情不搭调的诡异邪笑“现在!将药给我喝完!”
她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他会不知道吗?但这不是重点,最令他气愤的是,他真的有那么恐怖?恐怖到光是沂到他的名字,她就会浑身打哆嗦、寒毛直竖?
失去记忆的她,潜意识还是认为他是可怕的、危险的是让她恢复记忆,想起以前的事,她不就更是视他为毒蛇猛兽、逃之夭夭的躲得他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让她恢复记忆,只对他有害而无利。她还是保持原状好,至少潜意识害怕他,但却不会排斥他的亲近,心有了深层认知,鬼刹决定不将她的身世告诉她。
呃?温欢愣了愣,讶异的眨了眨眼,没想到计划还是失败了。他可真精明啊!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论是想欺瞒谎骗他。如此说来,她逃脱的机率不就几乎等于零了?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她吧?
不行!就算他再怎么精明厉害,她还是得想办法救老爹逃出这“恶魔岛”即使被捉的可能性非常大,她也要赌一赌。
再说,才住一晚而已,她就快受不了了。他仿佛害怕她会凭空消失般,看她可看得紧了,就差没拿条绳子将她缚在他身边,而且还餐餐伺候她喝苦得要命的补药,不喝还不行,他会小人的先利诱,利诱不成,他就摆出恶魔面孔,威胁加恫吓再加警告的逼迫她喝。
呜她怎么会这么可怜!小住几天,她勉强还捱得住煎熬,可是要她长久住下去,她是不怕被喂成大胖猪,就怕会喝药喝到发疯。
呜在恶魔的淫威之下,她不得不屈服。乖乖的再端起被她推得老远的那一盅补品,她皱着小脸瞪着盅中如墨汁般黑的汤药,屏住气,她逼迫自己一口气饮光它。
好苦啊!温欢咽下最后一滴难以入喉的药汁,更加坚定她离开的决心。她再也不要住在这了!她对天发誓,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救老爹逃出去,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个只会逼她喝药的可恶恶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