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无异于是叛国!我就算是下令射杀,也只是处决叛国者罢了。 ”
“叛你妈个头!”
黄景升扬起右拳狠狠打到雷震的脸上,他这一拳直直把雷震打得倒退出五六步远,黄景升霍然拔出自己地配枪,指着雷震,放声叫道:“什么叫对于一个军人来说。
这样的行为已经无异于叛国,雷震,你告诉我,如果我用枪指着你的脑袋,要你去做一些平时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会不会去做?”
雷震伸手擦掉嘴角淌出来的血丝,一步步走到了黄景升的面前,然后伸手抓住黄景升手中的枪。
把枪管直接挪到了自己的额头上,他直直盯着黄景升地双眼,沉声道:“小是小非随机应变,大是大非,宁死不屈!如果黄大哥非要阻止我射杀工兵团的战俘。
那你就干脆一枪毙了我!”
迎着雷震那双深隧得几乎看不到尽底,却散发着一股大丈夫气概,当真是坦坦荡荡俯仰天下的眼睛,黄景升真的呆住了。
“雷震我知道你怕死。 我也知道你是个英雄,可是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不怕死,是英雄吧?”
黄景升抛掉自己的手枪,他再次用力抓住了雷震,他抓的是那样的用力,用力得就好象是一个快要溺死的人,在水里抓到了一根可以救命地木头,他嘶声叫道:“你看一看。
那不是四五个人,是四五百号人,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都有爹娘要去奉养啊。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即可以守住阵地,又能救他们一命?我知道如果放任他们带着日本上走上阵地,可能我们二百师就会全军覆没,但是……”
“雷震。 我求求你。 救救这些兄弟吧!”
在放声狂吼中,黄景升这位从雷震一进入军营。
就对他照顾有加的大哥,这位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以副团长的身份却总是冲锋最前,当真称得上骁勇善战的军人、爷们,当着鬼才地面,当着站在前沿战壕里的所有军人面,竟然双膝一软,狠狠跪倒在雷震面前。
他昂着自己的头,死死盯着雷震的眼睛,嘶声道:“我可以接受自己地部下和兄弟在战场上为国尽忠光荣战死,但是我真的无法接受,让自己的部下,去屠杀在战场上被敌人俘虏的兄弟这样的事,雷震,你要明白,一万人是命,四五百人,也是命啊!”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雷震真的惊呆了,这可是他最尊敬的大哥,他雷震又有何德何能,能受得起黄景升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军人的跪拜大礼?雷震拼尽全力想要把黄景升拉起来,可是黄景升却伸手死死抱住了他地双膝,无论他如何用力,不要用说是把黄景升拉起来,就连自己想跪下去都无法做到。
就在这种情况下,黄景升的话,继续轰进了雷震的耳朵里:“雷震,我知道你抢着带领特务排,去防守第一次防线,是想把屠杀同袍兄弟的罪名,背到自己的身上。
你是想替我这个大哥,做出最难的决定,甚至是替我这个大哥,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被万众唾骂啊!你的心意我全都知道,但是……雷震你这么聪明,平时无论有什么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想不透地难题,你总是能很快地找出解决的方法,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你总是让我觉得很值得依靠,今天你就不能再好好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让我们可以既守住阵地,又能抢回那批兄弟吗?雷震,我跪在你地面前,就是代那四五百个兄弟,代那四五个兄弟的家中父老,求你手下留情,留你救他们一命啊!!!”
听着黄景升用前所未有的声音和态度,在请求他救那些手里拿着木棍,正在向五九八团驻守阵地逼进的四百多人一命,如果可以的话,雷震真的想点头答应。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纵观人类历史文明的推进卷轴,不知道有多少名将曾经在战场上使用过这种惨无人道的攻坚战术,也不知道有多少名将,在面临这种战术时,因为一念之仁,败邦亡国!他雷震只是一个后生小子。
又有什么方法,能够超越历代名将,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破解这样一个必杀死局?
“那些兄弟被日本人用枪逼着,可是他们仍然想办法走得很慢,我看从河对岸走上阵地,还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在这段时间我们一起群策群力。 应该能找出办法。 ”
看着听到自己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的黄景升,雷震双手用力,把黄景升从地上拉了起来,就在黄景升嘴唇嚅动,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雷震地右手,已经斜斜砍到了黄景升的颈部。
伸手抱住身体软软倒在自己的怀里的黄景升大哥。
雷震环视全场,放声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坚持对工兵团俘虏开枪的人,是我雷震,不是黄景升副团长!黄景升副团长不是没有想阻止我。
但是却被我打晕了,带领特务排开枪的人,也是我雷震,将来上面是奖是罚。 是杀是纵,全是我雷震担着,和黄景升副团长没有半点关系!”
把黄景升珍而重之的交付到警卫员的手里,雷震转头望着已经通过临时建成地浮桥,走到这片河岸上的工兵团官兵,雷震沉声道:“鬼才,立刻通知特务排,到这里集结!”
鬼才第一次在战场上。
没有立刻执行雷震这位亦师亦友的上司命令,他低声道:“师父,大哥,排长,你要明白,这个命令一下,无论同古保卫战最终如何收场,也不管军事法庭如何判决。
痛失亲人的家属不会原谅你。 国人不会理解你,芸芸众口更会让你变成一个秦侩般应该遗臭万年受尽万众唾骂的人物。 这样做。 真的值得吗?”
“值与不值,不是军人应该考虑的问题,我需要衡量的,是该与不该。
至于后世公众会如何评价我雷震这个人,”雷震昂起了自己地头,他盯着天空中一缕随风而舞,带着说不出来的写意与逍遥的白云,轻声道:“虽然千万人,吾独矣!”
鬼才用最尊敬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轻轻吸着气道:“师父,你不会孤独,如果将来你注定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有我这个徒弟陪着你!”
“我真的很庆兴,能成为您地徒弟,以前我跟您学的是兵法,是战略,可是在今天,您教会了我,如何去当一个真正的男人。
谢谢了,师父,谢谢了,大哥,谢谢了,排长!”
说完这些话,鬼才对着雷震认认真真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他不能不快一点离开这里。
“我是搞怪的鬼才,我是整死人不偿命的鬼才,我是损人不利己的鬼才,我这样的人物……”鬼才挥手从自己的脸庞上带过,用最可能自然的动作,扫掉了眼角的一些东西,“我这样地人物,怎么可能会流马尿呢?就算是真的有,也一定是眼睛里吹进沙子了。
”
站在战壕里,望着那些在日本人的枪口威逼下,越走越近的工兵团军人,特务排的官兵,已经可以隐隐听到他们绝望的哭叫,看清楚他们脸上一次次流出来,却连伸手去擦都不敢的泪痕。
明明知道手里的只是一根没有任何意义地木棍,可是为了能多活几分钟,他们还必须要象举起步枪一样,把木棍斜斜举起。
看着他们排成一排,向前挺进地动作,当真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滑稽,偏偏又带着说不出来地残酷。
随着一点点向五九八团阵地靠拢,这些人的脚步也越来越慢,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中国军人,他们都清楚的明白,如果这样带着身后的日本军人走上鄂春克阵地,将会对二百师带来如何不可逆转的后果。
看着那一个个被串在一起,脸上沾满了泪水和鼻涕,当真是说不出来的可怜的同袍,站在雷震身边的孙尚香,突然问道:“雷震,如果我也站在对面的队列里,你会不会想办法救我?”
听到这个问题的兔子,脱口道:“我会!”
孙尚香摇了摇头,她的双眼仍然盯着雷震的脸,锲而不舍的道:“雷震,告诉我你的选择,无论是什么答案,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行。 ”
雷震道:“我不知道!”
孙尚香地脸上。
有点失望,也有几分淡淡的欢喜,已经把专注力都投放到那些越走越近的中国军人和日本军队身上的雷震,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析孙尚香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的用意。
只有鬼才在一边,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对着孙尚香挑起了一根小拇指,在那里晃啊晃的。
直到晃得孙尚香顺手抄起一枚没有拉开保险地防御型手榴弹,把它毫不留情的狠狠砸到了鬼才身上。
看到鬼才痛得滋牙咧嘴,对她做出连连讨饶的动作,孙尚香才露出了一丝“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
就在孙尚香和鬼才的小动作中,那批工兵团被俘虏的军人,也慢慢走到了距离鄂春克前沿阵地,只有一百五十米的位置上,一步步计算着彼此的距离。
雷震地右手,也缓缓的举起。
“记住,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得彻彻底底。 ”
在大山里孤独了生存了几年时间。 用自己的双手和风霜雨雪去战斗,用自己的双手和野兽去搏杀,见惯了大自然适者生存法则的雷震,够狠!
“一旦我下令开枪。 你们首先要攻击地目标,就是那四百多个把敌人引上阵地的俘虏,而不是在他们身后的日本军人。
日本军人想逃跑,可以,但是那些俘虏,绝对不能放任一个冲上我们的阵地,也不能让他们再逃回日本军队地营地!”
所有听到这个命令的特务排官兵,除了鬼才和罗三炮还能保持冷静之外。 所有人的脸色当时都变了。
虽然他们都明白,如果先是痛下杀手,再让这么一批人侥幸逃回军营,一旦他们群起抗议让流言传遍整个军营,无论是对雷震本人,黄景升,五九八团,还是二百师。
都将会演化为致命的重创。 但是对己方俘虏也下达格杀勿论不留一个活口的命令,雷震也的确是太狠一点!
“竹内宽。 我必须要承认,你是一个玩心理的战略大师。 你先用最密集的轰炸,宣示出你们今天必然要对鄂春克阵地发起最猛烈总攻。
你已经成功调集我们所有注意,让我们地精神状态始终处于最紧张状态,却又故意玩了一手欲擒故纵,因为你清楚的知道,你越是平静,越是按兵不动,我们这些指挥官就会越紧张,当一个人紧张的时间过度,再面对是否射杀己方战俘,这种道德与军人天职相违背的难题时,很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甚至会因此产生暂时的精神失控!”
盯着那批越逼越近的战俘,雷震在心中低声道:“你发现二百师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同仇敌恺地旺盛士气和意志力,你就想通过这个方法,打击我们地士气,弱化我们的抵抗意志。
但是,赌上万众唾骂,你地这套计划,到此为止!”
“兄弟们,我不需要你们的原谅,就请你们,先走一步吧!”
雷震的心念转动,而他的右手也狠狠划下,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狂吼:“兄弟们,冲锋!”
雷震霍然转头,那个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带着警卫排和一营二连,冲出阵地的人,不是刚才被他击晕的黄景升大哥又是谁?
黄景升手里拎着一支汤姆森冲锋枪,他一边撒腿迎着工兵团的俘虏飞奔,一边伸直了脖子,狂叫道:“趴下,趴下,快趴下,你们他妈的真的想死吗?!”
一群被日本军队俘虏的工兵团官兵直到这个时候才如梦方醒,他们就象是被推倒的骨牌般,一连串的扑倒在地上,当敌我双方中间这条阻隔的屏蔽终于消失,双方几乎在同时,扣动了手中武器的扳机。
“还愣什么,火力支援组压制敌人机枪,其他人跟我上啊!”
在片刻的惊愕后,雷震第一个清醒过来,他拎着冲锋枪,第一个跳出了战壕,冲向了已经跑到工兵团俘虏身边,拔出匕首为他们割断绳索的黄景升,就在这一片混乱,一片弹雨纷飞中,雷震猛然听到了一个中国士兵伸直了脖子,拼尽全力喊出来的话:“小心,我们中间混着敌人……”
那个英勇的士兵。 话没有喊完,一支匕首就从背后割断了他的气管。
而几乎是在同时,已经冲到这些中国军人身边,放下手中的冲锋枪,用力为他们割断身上绳索的黄景升,脸上地表情猛然凝滞了。
黄景升低下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小腹,就是在那里。 就是一个他刚刚割断绳索,解放了对方双手的同胞,转手就把一柄匕首捅入了他的身体。
鲜血顺着匕首上深深的血槽,迅速从黄景升的身体里流淌出来,在扬扬洒洒中,滴落到了他们脚下这片不知道被炮弹炸翻了几次,已经彻底变成一片焦土的大地上。
“黄大哥!”
看着跪倒在地上,脸上扬起了一片苍白一片绝望地黄景升。 雷震想放声哭嗥,雷震想嘶声狂吼,酸酸楚楚的感觉,一次次重重撞击着雷震的心脏,顶在他的喉咙上。
让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让他只觉得就连自己的心脏都被那柄刺刀给生生捅穿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身为一名训练有素,在战场上不断磨练出来的职业军人。
雷震的眼泪根本没有办法从眼睛里流出来,因为他的身体清楚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眼泪一流出来,雷震必死无疑!雷震想要愤怒想要疯狂,但是他的理智却顽强的占据着他的大脑,让他保持了一种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酷型都更为痛彻心扉的清醒!
雷震在这个时候,只能用最快地速度。 冲向了黄景升。
“雷震,不要过来!”
但是黄景升的怒吼,却让雷震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杀黄景升的仇,黄景升自己来报!”
嘴里说着当真是前无古人,也许也后无来者地宣言,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小腹被人生生捅进去一柄匕首的黄景升,用自己的左手死死卡住了对方握住匕首的手。
而他的右手一伸。 直接掐住了对方的喉咙。
“想杀我黄景升,你还差得远呢!”瞪着眼前这个被他掐住喉咙。
转眼间已经闷得脸色发紫的敌人,黄景升怒叫道:“你怎么只捅我地小腹,这样怎么能捅死人?你应该直接对准我的胸膛刺,你够种就直接一刀刺穿老子的心脏啊!别人是敢死队的死士,你也是死士队的死士,怎么连杀人都不会?看看你这个鸟样,信不信老子一只手就能象捏小鸡一样,把你活活捏死?你下辈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玩你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去吧!咦,你身上还绑着炸药呢,你怎么不干脆先抱紧我,再直接引爆身上的炸药?”
说到这里,黄景升突然醒悟过来,他蛮力发作,猛地站了起来,先是狠狠把已经被他捏了个半死地日本敢死队员甩到地上,又对准对方的小腹狠狠踏了一脚,在声震全场地惨叫声中,黄景升深深吸了一口气,狂喝道:“大家小心,小日本的敢死队员身上绑了炸药,工兵团的兄弟,想活命的,就立刻合力制服混在你们中间的敌人!”
雷震瞪圆了眼睛,嘶叫道:“黄大哥,趴下,趴下,你他妈的快趴下啊!”
话音未落,就在雷震的眼前,一朵艳丽的血花,猛然在黄景升的胸膛上绽放,三八式步枪射出来的子弹,在贯进黄景升的胸膛后,生生射穿了他的身体,又从背后射出。
看到这一幕,雷震猫起腰,拼尽全力向前飞奔。
“三八式步枪的子弹威力并不大,只要没有打中内脏等要害,就很难一枪致命,最重要的是这一发子弹打穿了身体,连摘取弹头的手术都省了……”
雷震一边飞奔,一边这样在心里拼命的安慰着自己,可是跑着跑着,眼泪却终于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因为就是在他的眼前,三发轻机枪子弹,一起落到了黄景升的身上,炸起了一个品字型的血花。
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连中了四发子弹,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伤口,被打碎的内脏,混合着鲜血不停的从伤口里流出来,黄景升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对抗的虚弱感和晕厥感,在瞬间就击中了自己。
在仰天摔倒的时候,黄景升心里的想法竟然是:“操。
三国演义里地猛将典韦,不是身中几十处刀伤枪伤,却依然屹立不倒,吓得张绣的手下,许久不敢靠近嘛,哥哥我怎么才中了四枪一刀,就站不住了呢?难道和典韦比,我竟然差了这么多?!”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向下飞坠。 黄景升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状态,再摔这么一下子,那是铁定休想再重新睁开双眼了。
但是黄景升的身体,却没有直接摔到坚硬更不知道掺杂了多少炮弹片的地面上,而是落到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上,在最后的时刻。 雷震毕竟还是冲到了他地身边。
黄景升对雷震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胸膛上的枪伤,再指了指自己小腹上的刀伤。
雷震用力点,只有和黄景升亲如兄弟的他,才能用这么两个简单的动作。
就读懂了黄景升想要说的话:“不要说我笨,在我中枪之前,挨的这一刀,已经足够要我这条老命了!”
那名敢死队员手里拿地。
是一把刀背上带着锋利锯齿的刀,而他在把匕首刺入黄景升腹部的时候,更是手腕一扭,硬是用匕首在黄景升的小腹里,扭出了一记三百六十度旋转。
“你不是说没有既能保全工兵团的兄弟,又能保住阵地地方法吗?”
黄景升躺在雷震的怀里的,他的四光下巡视,看着在特务排、警卫排和其他部队火力支援下。
已经割断了身上地绳索,向鄂春克阵地不断奔逃,越来越多人逃出生天的工兵团军人,黄景升的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个如此骄傲,又是如此得意的笑容。
他先伸手指了指自己,又伸手指了伸那些工兵团的军人,然后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
“我黄景升的命是命,那些兄弟的命。 也是命!”
带着得意。 带着骄傲,带着快乐。 也带着遗憾,就在雷震地怀里,黄景升终于慢慢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看着他嘴角那缕微微上挑,扬起的无悔此生微笑,这样的死亡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个甜美而永远不用醒来的梦了吧?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人生如灯灭,那自然是一了百了,可是如果真的有阴曹地府,真的有九天诸神的话,他们面对黄景升这样一位舍生取义地英雄,应该也会对他拱手相敬吧?
紧紧抱着黄景升大哥地尸体,雷震的目光迅速从战场上扫过,没有掩体没有缓冲,再加上到处都有引燃身上炸药冲向中国军人地日本敢死队,只是短短几分钟的近距离交战,冲出战壕的五九八团官兵,包括特务排在内,就付出了超过一百五十人当场阵亡的代价,而那些冲向鄂春克阵地的工兵团俘虏,在惊慌失措之下,只知道抱头猛跑,往往成了日本士兵的活动枪靶,能活着逃回中国军队阵地的,大概只有三分之一!
以阵亡的人数而论,已经接近这批工兵团俘虏的总体数量;以阵亡的军人质量而论,五九八团更是得不偿失,以阵亡了包括副团长黄景升在内的一百多名最精锐军人的代价,换回了一百多个面对敌人只知道举手投降,被敌人逼着在前面开路,也不知道宁为玉碎的俘虏。
也就是因为这样,雷震才没有把近距离冲锋突击解救人质,列为解决此次事件的最佳方案。
但是黄景升却用自己的生命,悍卫了他的军人信条:我可以接受自己的部下和兄弟在战场上为国尽忠光荣战死,但是我真的无法接受,让自己的部下,去屠杀在战场上被敌人俘虏的兄弟这样的事!
雷震和黄景升,一个务实而无情,一个具有兵之侠者的风范,两种不同的军人风格,两种不同的为人处事态度,到了战场上,注定他们会有矛盾,会有分歧,至于他们究竟谁做的更正确,就留待后人去评判吧!
抱着黄景升的尸体回到了鄂春克阵地,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一块干净的湿布,擦掉黄景升脸上的鲜血和泥污,在日本军队的阵地中,就传来了一阵排炮轰击的闷响。
第一批二十几发炮弹落到了鄂春克阵地的防线上,可是却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没有铺天盖地的弹片和冲击波,有的只是沉闷的轰响,就在雷震下意识的侧耳倾听中,一股大蒜般刺鼻的味道,猛然传进了鼻端。
雷震的面色再变,他放声狂喝道:“小心,敌人发射的是毒气炮弹!”
还好,现在是三月底,缅甸已经进入了热代季风季节,吹拂而过的劲风,带走了毒气炮弹散发出来的散气,这些毒气炮弹,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雷震刚刚吁出了一口长气,他就听到了罗三炮的低呼:“操他妹子的,这些小日本今天是不是吃了大力丸了,刚刚发射了毒气炮弹,轰炸机又飞过来了!”
看着二十几架飞机和轰炸机组成的编队,在空中就像是一群看到猎物的秃鹰,对着五九八团阵地狠狠扑来,雷震心里明白,竹内宽这把被日本军部誉为“妖刀村正”的进攻大师,在连番使用计谋,不断削弱五九八团的防御力量和斗志后,这一次以炮击和轰炸为主导的联合攻击,代表的就是敌人主力部队,正面强攻的开始!
不想承认也罢,愤怒也罢,带着隐隐的敬佩也罢,黄景升副团长的尸体,死体累累的五九八团,在一次冲锋中阵亡了九名队员,就连二班长和兔子都负伤的事实,都清楚的提醒着雷震……五九八团,绝对不可能再撑过今天日军再加昂山缅甸独立义勇军的联手猛攻!
而一旦五九八团后撤,让出鄂春克阵地,再加上同古城北侧的容克冈军用机场失陷,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二百师在同古城的外围阵地尽失,敌人即将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