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杀死自己最亲密兄弟的刻骨仇敌,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会不顾一切,拔剑而起就算是血溅五步也在所不惜,这样的人是侠,是义,是情,是胆大妄为!
有些人会隐忍不发,等待更好的时机再卷土重来,一洗血耻。这样的人是智,是谋,是略。
但是也有些人,明明恨得咬牙切齿,明明恨得不戴共天,却只会全身发颤,只会语无伦次,除了不停的流淌眼泪,根本无法发起最有效的进攻。
“你们还我兄弟的命来,你们还我张诚兄弟的命来,你们凭什么杀我的兄弟?我这个在最危险的时候,丢下兄弟逃跑的逃兵,还没有对他说对不起,还没有对他说谢谢哪!”
兔子放声哭叫,在泪眼模糊中,他的手不断哆嗦,在这种情况下,他手里的火柴几次从火柴皮上擦过,却只划出几点火星。兔子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应该保持镇定,他应该用手里的火柴点燃土炮上的药信,可是他已经惯了胆小,习惯了整整二十年,面对敌人不停打到自己身边的子弹,感受着死亡的味道,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他就是因为害怕和激动全身颤抖得根本无法自抑。
“不就是几颗子弹嘛,又没有打中你,你哭个屁啊!”
看着不停掉着眼泪的兔子,再看看自己身边那些因为兔子的表现,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不可避免再次被动摇的村民,雷震真的快被气疯了,他瞪着眼睛,扬起手中冲锋枪,对着兔子隐藏的位置,扬手就打出了一梭子弹。
密集到极限的冲锋枪子弹打在坚硬的土垒上,炸起来的坚硬碎屑狠狠撞在兔子脸上,溅起一片火辣辣的痛疼。兔子真的被雷震吓呆了,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雷震是真的想一枪崩了他!
“开炮!开炮!你他妈的给我开炮啊!!!”
雷震放声狂吼道:“兔子我知道你孬了,看着子弹乱飞,谁他妈的不孬,谁他妈的不怕自己被一颗子弹给崩了,光荣了,扯淡了?谁他妈的从娘胎里出来,就是不要命的青皮,就是喜欢在战场上被炸成一团碎肉的贱货?!但是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杀死张诚的仇人就在前面,你他妈的哭有什么用,对着他们发出小娘们一样的低叫,抹着你一钱不值的眼泪有他妈的屁用?你不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不想一辈子都无法面对孙尚香,不想一辈子都当一个孬货熊包,你就给我开炮!开炮!开炮!开炮!开炮!开炮!开炮啊!你别忘了,张诚就在我们的身边,睁大眼睛看着我们呢!!!”
“我、我、我……张诚兄弟,我、我、我……我真的好没用……”
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来自心灵最深处的痛苦,兔子的身体不胜负荷的痉挛着,他的嘴角就像是抽风了似的不停颤动。
看着全身都缩成一团的兔子,雷震沉默了。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就是因为这份再也无法从生命中抹除的内疚、仇恨和痛苦,面对他的指责,兔子的灵魂,甚至是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号,都在哭泣,都在颤抖,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施加压力,这个男人真的会疯掉的!
听着兔子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哭泣,看着他用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似乎用这种方法,就能把一切都排除到外面。愤怒、鄙视、同情各种表情在雷震的脸上逐一闪过,最后化成了最复杂的一声叹息。
雷震在外面流浪了那么多年,他用自己的双眼,看多了人间百态,见惯了世态炎凉。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老婆、姐妹和女儿被日本军人当众**后再用刺刀钉到地上。如果说这种冷漠的麻木,还可以用贪生怕死来解释的话,在刺刀的指挥下先自己用锄头挖上一个大坑,然后老老实实的跳进去,任由别人把土一点点铲进坑里,直到走入生命的终点,也不懂得拼死反抗,这又算是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面对危险不懂得反抗,只知道用软弱的泪水,来助长那些禽兽气焰的人有那么多,他为什么还要苛求兔子这样一个从小就受不得惊吓,天生就不适合走上战场,更不适合成为军人的大男孩?!
“兔子,如果我们能活着走出这个小山村,你就回家吧。你已经尽力了,但是,这里真的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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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自己身边的雷震那温和的声音,兔子缩成一团的身体再次狠狠一颤。
雷震不怪他了,雷震已经原谅了他,原谅了他的软弱,原谅了他的无能,甚至还伸出手,安慰式在他的肩膀上了拍了两下。但是兔子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在他的心里有一个明悟……雷震已经对他失望了,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已经被雷震排除在这个团队外面,无论他再流泪,再颤抖也罢,他的这一生已经注定只能和雷震这样一个如此精彩的男人走上不同的道路,注定只能默默的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朋友,紧紧追随在这个男人的身后越走越远,直至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背影。
这样的认知彻底剥夺了兔子所有力量,他只能任由两个接到雷震命令的村民,把他连拉带拽的拖到了一个更安全的位置上,他只能泪眼模糊的看着雷震,看着他用那一双稳定得无懈可击的手,轻轻划着了火柴。
“轰!”
那门从小山村防御战开始,因为主人的缘故,一直保持沉默的土炮终于发威了。就在一片灿烂一片目炫神迷中,一枚足足五六斤重的铁芯炮弹,狠狠撕破了这一片迷离的黑暗苍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到极限的弧线,狠狠砸向了不足一百米外,盘距在一片废墟和同僚尸体后面的日本军人阵地!
呼吸着空气中那股浓重得的甜腥味道,感受着那些粘粘腻腻的物体,喷溅到自己脸上,又缓缓滑落从皮肤上传来的奇异触感,藤原枫的心脏在瞬间就沉到了最谷底,雷震的手里竟然有炮!
看着就滚落在自己脚边,那枚沾着自己部下血与肉,甚至还冒着缕缕热气的炮弹,藤原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到极点的表情。他们是受过严格非常规训练,统一装备了百式冲锋枪的皇军最精锐部队,谁能想到,在这片战场上和雷震交锋中,最后左右战局把他们逼到绝境的,竟然是一门只能发射实心炮弹,早就应该退出战争舞台,摆进历史博物馆里供后人参观的土炮?!
“哒哒哒……”
无论谁都知道,绝不能放任雷震对着阵地不停开炮!几乎所有人都对着雷震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冲锋枪,在几乎连成一线的扫射、点射、三连射中,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发子弹狠狠打到了雷震身边用沙包垒成的掩体上,直打得沙石飞溅。
可是大家想想看,冲锋枪是什么,那是一种近距离交手可以为部队提供强大火力压制,但是如果双方的距离超过五十米,冲锋枪子弹穿透力有限,杀伤力有限,很可能几发子弹打到敌人身上,都不会立刻失去战斗力的武器!
在这种情况下,隔着近百米的距离,使用南部制式手枪子弹的百式冲锋枪,说白了就是一枝枪管较长,又能连续发射子弹,还滑天下之大稽的安装了刺刀的特大号手枪罢了,这样一种口径小初速低的玩艺儿,又怎么可能打穿那些沙包,又怎么可能打中背靠在沙包后面的雷震?
雷震终于为那门铁炮重新填装好了弹药,在轰然震响声中,第二发炮弹呼啸着狠狠砸进了藤原枫他们据守的那一片仅仅有几十平方米大小的阵地上。一名趴在地上的日本情报部队军人,只听到以自己的腰肢为中心,身体里猛然传出来一连几乎连成一线噼里吧啦的碎响,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就象是被一双手形的巨手抓住又狠狠一拽一样,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猛然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两片。
无论如何训练有素,如何见惯生死,可是看着那个被炮弹拦腰打中,还能用两只手撑在地上,拖着被炮弹砸成一堆烂线头般的内脏,一边大声惨叫,一边不断乱爬乱滚,把鲜血和各种鸡零狗碎不断倾洒在这片狭小阵地上的同僚,每一个日本士兵都觉得胃袋一阵收缩。
“帮我!帮我!帮我……”
那个士兵不停的惨叫着,直到藤原枫举起冲锋枪,对他扣动了扳机,将一枚子弹送进了他的额头,他才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身上都沾满了这个士兵的鲜血。看到有不少人喉结在不停的涌动,更有人已经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胃部,藤原枫放声狂喝道:“不许吐,这是命令!”
说这些日本军人够坚强也罢,说他们已经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信条融入到生命平能中也罢,说他们尊敬藤原枫这个指挥官,不愿意在自己尊敬的上司面前丢人也罢,在藤原枫的注视中,剩余的这十二名日本军人,真的没有一个人吐。
“我们的冲锋枪打不透他们的掩体,我们的手雷和手榴弹够不到他们的阵地,他们就是想用那么一门我们爷爷都不屑使用的垃圾,对我们一炮接着一炮的轰击,他们就是想用这种战术,来打击我们的意志,享受猫抓老鼠的乐趣!”
藤原枫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暴喝道:“不怕死的举起手来,我需要最英勇的的战士,冲出去把那门炮给我炸了!我要你们用自己的命,去告诉那些支那人,在我们日本军人身上,从来不会有软弱。面对死亡和步步进逼,我们只会愈战愈强!”
在冲锋枪的掩护下,一名士兵用最灵活的动作跳出那道已经没有多大意义的掩体,他不断变换自己的运动方向和速度,一会直线一会迂回,迅速扑向躲在沙包后面的雷震。
这名日本士兵的动作不能说不灵活,他的军事规避技术不能说不标准,他几乎成功利用了冲锋道路上一切可以利用的掩体和黑暗角落。但是别忘了,他面对的是占据绝对有利地形的共产党游击队!
虽然“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这样的歌词,就是他妈最纯粹的扯淡,更没有人知道这些游击队员究竟算是几级射手,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经历过最残酷战争考验,从死人堆里钻出来的老兵!
面对这样一批占据地形优势,手持先进武器,心理素质过硬,由于资源紧缺,更必须要练出一手好枪法的游击队员,绝没有人能从正面发起进攻而不被子弹打中,就算是受过最严格特殊训练,不断做出军事规避动作的职业军人也不行!
只冲出十几米远,那名日本士兵就身体狠狠一颤,一头栽倒在地上。就是在他摔倒在地上的同时,这名受到致命伤的日本士兵,手中的手榴弹也爆炸了!
在弹片飞溅,就连指挥部的火光都被浓烟暂时覆盖的时候,第二名日本士兵已经趁势悄无声息的翻出了掩体。
藤原枫根本没有指望第一名士兵就能顶着几支冲锋枪的扫射,冲到手榴弹可以触及的范围内,成功投掷手榴弹,炸毁那门对他们产生太大威胁的火炮。他派出来的第一名士兵,就是一个注定要被抛弃,注定要面对死亡的死士,而他最大的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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