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极哥哥”方蓉心有些畏怯，却仍挡着不肯离开，试着说服他“你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朱炎派出许多人手追查你的下落，默儿姑娘又不会武艺，你带着她四处走挺危险的，而且我爹也很担心你的安危，你若是不要我们帮你也没关系，至少先见我爹一面，好让他老人家安心。”

    只要能将他们带回虎啸门，那儿是她的地盘，又有爹帮着她，一定能让无极哥哥回心转意的。

    卜默儿并不明白方蓉心心中所想，只单纯地以为她是为上官无极着想，于是附和道：“阿极，方姑娘这么诚心诚意，反正眼下我们也无处可去，不如先随着方姑娘去见见她爹可好？”

    上官无极附在她耳畔低语：“默儿，虎啸门门徒众多，我知道你仍不习惯见到太多的人，我怕那些粗鲁的江湖汉子吓到你”“我没关系的。”她回以甜美的微笑“方姑娘她爹是你爹的故友，他一定很担心你，我们就去见见他吧。”

    方蓉心见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忍不住银牙暗咬，妒火中烧，却仍忍气吞声地劝道：“无极哥哥，若是你担心虎啸门中人多嘴杂，我爹在城外有座别庄，甚为清静，我可以带你们到那儿去，再请我爹过去与你们深谈。”

    上官无极不语，心里犹豫不决。

    他可不像默儿那么善良，认为人人都是付出不求回报的。方叔是他爹的好友没错，但也是个十分精明的老江湖，当初方叔一心想将女儿嫁给他，也是为了借由两家联姻，巩固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

    他可以预料，方叔见了他，除了会主动提出要帮他复仇外，也会再次要求他娶方蓉心作为交换，但他不可能答应的，所以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去见方叔，而且，他也怕方叔发现默儿的真正身份，或是暗中使计想分开他和默儿。

    “阿极，我们就去吧。”卜默儿再度劝他。

    望着卜默儿那双满是恳求的眼儿，上官无极只能点头答应“好，等见过方叔后，我们便离开。”

    现在不是将实情告诉她的时机，她太善良了，不明白人心有多险恶，倘若可以，他希望她能保有原来的纯真与无邪，这些丑恶的事，他永远都不想让她知道。

    方蓉心喜出望外“太好了，我在外头备好了马车，我们走吧。”

    上官无极握紧了卜默儿的手，暗暗在心中下了决定，不论往后遇到再多的困难与危险，他都要保护她、珍惜地。

    她永远是他的妻子，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分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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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柳迎风，繁花似锦，清流潺潺，远山叠翠。

    方蓉心带着上官无极与卜默儿到了别庄，这儿地处偏僻，人烟稀少，的确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三人进到大厅中，方蓉心招呼道：“无极哥哥，你和默儿姑娘先在大厅内稍坐，我爹已经收到我捎去的信了，正在赶来的途中，我先差人为你们准备茶点。”

    “多谢。”上官无极点头示意，他手中仍紧握着剑，经过亲人的背叛后，除了卜默儿之外，他已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卜默儿将怀中的小雪球放下，起身客气地问：“方姑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不用了，这些小事交由仆人做就行了，你和无极哥哥在这儿坐着休息，我去去就来。”经过之前的教训，方蓉心已经明白上官无极对这纤柔女子极为重视，尽管心中妒恨不已，也不敢在他表现出来。

    卜默儿感激地朝她一笑“嗯，谢谢你。”

    “别客气。”方蓉心表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咬牙切齿。

    她才不想让默儿与她的无极哥哥单独相处呢！可是，现下她必须忍耐，等爹来了，有爹的帮忙，她一定能把无极哥哥夺回来！

    不多时，仆人已将茶点送上，三人用着清茶小点，静静地等候方正的到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上官无极听得屋外传来马匹嘶鸣声，心知必定是方正到了，遂起身等候，而卜默儿也随之站起。

    “无极，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伴随着宏亮的嗓音，一名彪形大汉昂首阔步地走入厅内，他的相貌粗犷，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闪着睿智的精光。

    上官无极拱手一揖“方叔，好久不见了。”

    方正点头“没错，自从你去外地拜师学艺后，我们也有一年多没见了，你长高、长壮了，你爹娘地下有知，一定也很高兴。”

    听他提起过世的爹娘，上官无极浓眉略紧，慨叹道：“可惜他们瞧不见了。”

    “孩子，方叔知道你心里苦，我和你爹是世交，你们上官家的事就是我方家的事，有任何需要，你尽管开口，方叔一定帮你。”他话中有话，蓄意将两家的关系拉近。

    上官无极淡然开口：“多谢方叔的好意，无极心领了，不过，无极打算亲自复仇，不想假他人之手。”他揽过卜默儿的身子“默儿，来，见过方叔。”

    卜默儿倾身行礼“默儿见过方门主。”

    “这位姑娘生得真是好模样。”方正细细打量着她，目中闪过一抹精光。“无极，蓉心捎来的信中提及，她便是你的意中人是吗？”

    上官无极冷沉的面上终于出现一丝笑意，坦言道：“是的，无极与默儿已立下白首盟约，待爹娘大仇得报，我们便立即成亲。”

    “无极哥哥”方蓉心一脸不悦，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方正一个眼神制止了。

    “无极，你年纪尚轻，婚姻乃人生大事，是不是该多考虑考虑？”方正挑眉，试着劝他改变心意。

    他态度十分坚定“不，无极心意已定，方叔不必多言。”

    方氏父女不约而同地对望，交换了一个眼色。

    方正勉强笑道：“也罢，反正现下你大仇末报，婚姻之事尚且不急，一切等日后再说吧。”

    “方叔，无极的心意绝不会更改。我和默儿成亲之时，还请方叔和蓉心妹子务必到场观礼。”上官无极冷冷扯唇。他的人生由自己掌控，默儿是他的妻子，谁都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方家父女闻言一震，饶是方正江湖阅历丰富，此刻神情也变得有些僵硬，而方蓉心的脸色则是由白转红，气恼交加。

    卜默儿望着三人间的暗潮汹涌，心底开始有些明白了。她是单纯，却绝不笨，过往她的生活中少与人交往，从未面对过这般复杂的情况，可此刻遇着这对心怀鬼胎的方家父女，他们表面上待她有礼，实际上却蓄意阻挠她与阿极在一块儿。

    她悄悄握住上官无极的手，感受着他手中传来的温热，想借此平复内心的慌乱与无措。

    她想和他在一起，想帮助他可是，她真的能帮他吗？眼前的方家父女，似乎才是他的最佳帮手

    她看得出来，虽然这对父女心机颇深，却不具恶意，若是阿极从了他们的心愿，得到他们相助，复仇会变得更容易，日后阿极也能同时统领烈火堂与虎啸门，成为江南武林中名声响亮的大人物。

    正当她沉思之际，上官无极朗声道：“好了，天色不早，我们该离开了。”他打算早些离开，另觅隐身之所。

    “无极哥哥，你别这么急着离开啊！”方蓉心连忙阻止，她神情焦急，恨不得拿条绳子将他捆住，把他的人与心都紧紧绑在身旁。

    方正也开口挽留“无极，你难道还信不过方叔吗？就算你不愿方叔插手复仇一事，至少让我略绵棉薄之力。现在城内都是朱炎的眼线，你和默儿姑娘还是留在这儿安全得多。”

    上官无极摇头“不了，方叔，无极很感激您的好意，不过，我不想为虎啸门带来麻烦，若是，朱炎知道您帮助我，一定会想法子对付您。”

    方正冷哼一声，神情极为不屑。“我才不怕那小人呢！他接掌烈火堂，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武林中人得知真相，我倒要看看他有何下场！”

    “方叔，明抢易防，暗箭难躲啊！那朱炎诡计多端，我怕他会使出什么毒计对付您。再说，复仇是我上官家的事，若是让虎啸门因为我的关系而受到牵连，无极会很过意不去。”

    “无极，听方叔的劝，若是由方叔出面向武林同道说明朱炎的诡计，你将会得到众人的支持，如此一来，很快便能为你爹娘报仇了。”

    “方叔，无极已经说得很清楚，复仇的事，我要自己来，不劳您费心了。”上官无极依旧不为所动。

    笑话！这是他上官家的事，若是由方正出面，武林同道会怎么想？到时，若是方正硬要将女儿嫁给他，只怕他也推却不了。

    心知短时间内劝不动他，方正索性转了个话题“哎呀，你瞧瞧，我们这么一聊都忘了时间，天都黑了，今日你和默儿姑娘就留下来吧。”不愧是一门之主，他故意借谈话拖延时间，再趁机留下上官无极。

    上官无极望向窗外，发现天色果然已经暗下，他微微皱眉。

    卜默儿明白他心高气傲，不肯轻易答应，连忙说道：“阿极，我觉得方门主说得是，现下时辰已晚，我们离开也不方便，不如就留下来吧！”

    “这好吧。”他勉强答应，神色冷沉。“今日就有劳方叔和蓉心妹子招待了，我和默儿明日一早再动身。”

    方正朗笑着“不急不急，你们大可以在这儿多留几日，无极，你复仇时，总不能把默儿姑娘带在身旁吧？由方叔来保护她，你绝对可以放心。”

    “不了，我自己会保护默儿的。”上官无极眯起眼，对他的话完全不相信。“我们明早便离开。”

    他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伤害默儿的机会，不管是朱炎、方正、方蓉心都一样，他要好好保护默儿，让她幸福、快乐，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卜默儿望着他坚决的侧脸，心中既甜又苦，复杂、矛盾。

    她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真的很怕成为他的累赘。本来，她想留在他身旁，尽一切心力帮助他，但现在看来，他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帮助，而且，方家父女可以帮他更多。

    她开始怀疑，自己想要与他在一起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究竟该怎么做，才是对他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