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闪入,奇异的,山洞外的三名守卫,竟不觉有半点异状。尔后,洞内传来悄悄私语,因为听不真切,所以也没人多加留意。
“殊冥国?”说话的白衣少女正是瞳儿,白衣少年则是秋衾,正站立旁边回话。“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主人?”秋衾眼中泛起了疑问。
暗黄的烛光下,墙上闪烁着二人变形的身影,瞳儿仍是一贯的平和浅笑,眼神中跳耀着一丝悸动,这是她一向少有的情绪。
“秋衾,就是他,殊冥皇帝就是我们的目标,真没想到一场劫车竟直接将我们带到他身边,真是天意。”
她喃喃地念着天意,天序似是有所感应,在静穆的朗朗夜空闪过一道星光,彷佛在与她呼应。
夜半,盗匪将他们押上马车,黎云甫见到他们,不由得一愣。
死黎远,竟说公主只是“还可以”?那世上不就没有美女了!
黎远看出他的讶异,不慌不忙地说:“她不是高湘国的公主,那名公主女扮男装,我把她放走了。”
“什么!?”黎云不可置信的瞪着黎远。
“相信我,捉这女人比捉那公主值得,我明白捉高湘公主是为了羞辱高湘国;说穿了,我们那位王上不过是一时好玩嘛!反正高湘国早晚是咱们的,怕什么?对那种小柄下手,会让人觉得脸上无光。”
黎远还说得理直气壮,明明就是他自作主张,还死不认错。
“那你教我怎么办?”黎云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怎么他们黎家的血统,会生养出这种“优秀的怪人”来?
“简单,将错就错、死不认错。还有,切记别不打自招。”
“废话。”要是被人知道他一开始就被他老哥逼着“预谋”这件事,那他才真是白痴。“老实说,为什么要以这女的来代替公主?”
听说高湘公主还算是中上之姿,虽然她被黎远说成是“还可以”这要顶替她的人,自然是不能比她差啰!最重要的是,就算将来——东窗事发,也能因她的美色,挡掉一些怒气。不过,看样子这个“将来”不会太久。
黎远嘴角泛起一丝诡谲笑意。“我只是想改变一下皇城的气氛。”
黎云怔然,原来他目标直指皇城之主——殊冥之王。
女人天生的母性和柔情,确实是最有利的工具,但这个女子除了姿色出众外莫非她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你凭什么认为她能改变一切?”
而黎远的回答,更是使他为之气结。“直觉吧!”
直觉!?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忍不住在心中叹道:黎远大将军,你的直觉确实令人激赏。
事实上,在看过她之后,他是举双手赞成黎远的决定,这名女子绝对是超乎世俗标准的美女,比起王上后宫中那些粉红嫣媚,丝毫不逊色。
美,有很多种类,五官的美、身段的美、性情的美、灵质的美、野性的美。所以绝对没有所谓的“天下第一美女”因为每个人的美是不同的,无法拿来做比较,也无从比较起。
虽然这么说,黎云仍默默在心里拿她与王上后宫那二位夫人较量。
一身净素的白衣,有飘逸的美感,一张胭脂不施、素白的脸,五官是那种精巧的细致,细弯的眉、红润的唇,是她最美的地方;柳眉将她的眼睛衬得水灵灵、活泼生动;而她的唇,最是令黎云赞赏。那一抹美丽的粉红,令人有一口咬下的冲动。
他试着回想云屏夫人亮红的嘴唇,美虽美矣,却缺少这种如鲜花般令人欲一亲芳泽的芬芳。女人能有一张诱惑男人的唇,那么她若要猎捕男人,就比别的女人先成功了一半。
不过很显然的,这名女子真正的价值,并不在于她皮相的美,而是由内而外的那种清新的气息盖过了她肤浅外相,使人心向往之,相信人人都会认同她的与众不同。
黎云的视线越过了她,投射到伫立于她身后的白衣少年。那气质与女子如出一辙,但性情像是绝对的内敛;看起来很冷漠。
主仆吗?看来像是相依为命的那种。光凭二人遭盗匪劫掳,却处之泰然,黎云不由得为之喝采。
此时二人双手被一旁的人上了铁铐,那名女子轻蹙眉头,显然不喜欢、也不习惯这种待遇,不过看来他们算是勉强接受了。
“委屈二位了。”黎云随手拿出二片黑布,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公主放心,你的随从到达之后虽然无法和你见面,但我保证他会平安无事。”
“多谢!不过我不是公主。”她重申。
“是吗?”你也许不是高湘公主,但你的价值绝对比她高。
上了马车,二人在黑暗中,感觉到急速奔驰的速度,马蹄哒哒,快得无法去辨别这杂乱无序的音符。
良久,秋衾开了口:“主人,若是我二人被隔离,秋衾是否需要有所行动?”
“不必,我们若真的被分开囚禁,你唯一要做的,只需等待。”
秋衾答了一声“是”便不再多言。
简单的问句,简单的应答,她与秋衾之间,从来不需太多言语就能清楚的了解彼此的心意。亦亲亦友的秋衾,他也了解自己心中的挣扎了吧!不过,就现在而言,她的任何情绪都还言之过早,还没有亲眼见到殊冥王,什么事都没得论断。
有一瞬间,瞳儿的心瑟缩了一下,也许,一刀杀了殊冥王吧!这是最快的方法。只是拿着刀刺进别人的心窝是什么感觉?她无法领会。
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忆涌起,一张张不同的脸孔,挥着刀舞向人的身体。也许,他们挥动的速度太快,来不及去检视自己的感觉。也许,他们倒下的速度太快,来不及让她去分辨清楚他们扭曲的脸孔。
但为什么?他们奔出躯体的血液,却彷佛是她的一样?她分辨不出伤口在哪里,但那创痛却像从心揪出,痛至四肢百骸,不能自己。
随着秋衾覆上的手,清凉如泉抚慰她颤动的身子。
松开了紧咬的牙,感觉到额上沁出的汗水。她回握了秋衾的手,他也是如此吗?也是一把记忆揭开,就痛彻了身心在折磨自己吗?
是的!她彷佛听到秋衾的心中这样回答。生平第一次,她不知道该责怪老天,还是诅咒命运,竟让两人背负了相同的苦痛。
但她清楚的知道,她不会杀殊冥王;她怎样都无法忍受拿着刀子刺进别人身体的感觉。她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她不能杀人。
马车驶进了皇城,通过了高耸雄伟的皇都城门。当然,马车内仍深陷黑暗的二人,对于一切一无所知。
来到皇城后,二人确实被分开隔离了。经过无数的曲折路径与阶梯,将蒙眼的黑布解下,再睁开眼时,秋衾已身在牢房中。果然如他所想,只不过这牢房够大,用的东西也一应俱全。
铁门外重重的守卫,看来有再好的轻功也无处施展了,而主人给的唯一指令就是“等”字。盘起双腿在床上调息,看来能做的事,就只有等了。
瞳儿重见光明时,确实被吓了一跳,她被一群衣着光鲜的侍女伺候着入浴。
偌大浴池,是用白色大石所砌成,浴池四周宽大的走道上,铺着软垫及毛毯,其上分别置放着几组睡榻及小床。
沐浴完毕,换上衣服后,她被带到一间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称之为密室还比较恰当。这间石室除了一道出口外,不见窗户,倒是有数个圆形的通气孔在墙上方。小猫小狈倒是可以进出,至于人嘛就不用说了!
房内的摆设,简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四方角的炉火,虽然只升起一炉,在略为昏黄的炉火下,她还是能将房内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中间那张够五、六人合睡的大床,吸引她的注意力,她上前看个仔细,床上的被褥虽厚却轻,摸起来既舒服又滑手,不知是什么质料做的,她长年居住在深山,这些事,她自然是不懂的。
床幔垂在床侧,地上皆放置各式各样地毯。她的双足,现下正舒服的踩着呢!
瞳儿坐在床沿,这数日来的奔忙,确实使她疲累。
真希望现在能放心的倒头大睡,只是环境所逼,让她不得不思考目前的处境。那些侍女把她弄得全身香喷喷的,换上半透明的雪白外衣,又把她带到这个房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是何居心。
其实,瞳儿自己也曾想过用“色诱”这种方法。女人向来都具有能改变男人的能力,不过,话说回来,也要那个男人愿意才行!
身为一国之君,身边陪伴的自然个个都是美女,讲得难听一点,在皇宫内院,美女是不值钱的,要多少有多少,想要殊冥王被她牵着鼻子走,唉!难矣。
看来殊冥王也不算是正派之士、仁人君子,光看他欲将高湘公主捉来论其目的和居心,都不怎么光明正大。
今天若捉来的真是公主,深论起来,只怕他是想引起两国的战端也说不定。对于殊冥国来说,高湘只是一个小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殊冥国国富兵强,而殊冥王的嗜战嗜杀,她一路上也听多了,这样的君王,绝对是个极有主见的人,想改变他,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