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小时把冤家变成司机,钱小样又一次印证她对自己的评估是对的,零成本迈出第一步,她没有头脑优势谁有?她不去北京,北京都不答应!这一夜,计划在父母无知无觉中暗度陈仓。
西部的天空,刚蒙蒙亮,老旧居民楼二楼窗子悄无声息地打开,钱小样反抗杨杉压抑的革命风暴掀开实质性的第一章,她把乏味远远甩在身后,奔向自由,奔向精彩!
国道的风穿过车窗,吹拂在脸上,小样觉得连风都褪去乏味,充盈兴奋,这一刻理想的风帆前所未有鼓胀,所有与壮志凌云、大展宏图、蓄势待相关的词汇都可以形容此时的心境,但同谋的提问把她拉回现实,增添一些些小茫然。
方宇问她:“到北京打算接着当护士?”
“我有病啊?大老远跑北京去,还接着伺候病人。”
“白衣天使有什么不好?不爱伺候病人,你上什么护校?”
“我那是没辙,分儿只够上护校,我妈逼我报的。”
“那你想干什么?”
小样被问住,踌躇满志的胸怀里多是情绪,落到实处的不多,她这么涉猎广博、多才多艺,还真不好定向:“具体没想好,反正挣钱越多越好!你说医药代表怎么样?也算跟我专业沾边。”
“就是从药厂往医院倒腾药,把药倒腾得倍儿贵那帮人?”
“怎么让你一说,听着这么别扭,医药代表干好了挣得特多。”
“你真不枉姓钱,长了个钱串子脑袋,肯定不光我一人这么说吧?”
“喜欢钱有错吗?谁不喜欢钱,不想过好日子?”
“长得不算难看,想过好日子,嫁个有钱人不就齐了?”
“有钱我没意见,可也不能光嫁给钱,还得有感情,不然我成什么了?”
“还挺纯。”
“当然纯了。不过我真挺喜欢钱的,这点随我爸,你猜我爸叫什么?”
“钱串子。”
“去你的,你才钱串子呢。”
“那你爸叫什么?”
小样大声宣布:“钱进来!”
方宇笑喷:“那不还是钱串子嘛。”
小样不笑,方宇提的是个问题,她追求理想的愿望迫不及待,可理想具体是什么呢?她到底想干什么?能干什么?过去光致力于争取机会,现在机会来到眼前,她才想起该思考一下:如何使用机会?
在钱小样如脱缰之马、离弦之箭之际,钱进来推开女儿房门叫吃早点,这才现留在桌上的告知书,随即,噩耗被他喜气洋洋地传到杨杉耳朵里:“媳妇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闺女离家出走了!”
在对待女儿的问题上,钱进来一向对老婆杨杉阳奉阴违,但小样拒绝把她爸展成盟友,因为一到要他表明立场的关键时刻,钱进来无一例外都会被统一到杨杉那条战线上去。所以即使知道他不反对、也不阻拦自己去北京,小样也没把计划提前泄露给她爸这个“精神同盟”
女儿出走,杨杉并不惊奇,她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在无数次正面请示、侧面央求被驳回以后,女儿终于付诸行动。
覆水难收,小样这时站在离家4oo公里外的高公路加油站市里,对货架上的公仔小熊一见倾心。方宇加完油,走进来见她和公仔熊相视傻笑:“几岁啊你?”不由分说拽走,小样粘连的脚步、流连的眼神述说着浓烈的热爱。方宇心里好笑,n块钱的东西就拔不动步,这妞儿还真淳朴!
继续上路。
消息走得比车轮快,北京姥姥郎心平、姥爷杨秉恒接到三女儿杨杉的电话,当妈的要亡羊补牢,反正闺女是奔姥姥家去的,干脆布张网,让老两口帮着收口,到时候网着小样,哪儿来回哪儿去。
奔驰驶入夜色,北京不可能连夜赶到,方宇宣布:“找地方吃饭睡觉,明天白天再走。”
“还要过夜?”小样事先没预见过这种半生半熟、孤男寡女的窘境,又不能否定方宇的提议符合需求。
“我没开夜车的习惯,再说还病着呢,你要想连夜赶路,就去搭别人车。”
“那不行,我一个女孩儿,长得也不寒碜,夜里搭车多不安全啊。”怎么都存在不安全因素,两害相权取其轻,小样决定还是跟他凑合“咱睡哪儿啊?”
“路边有汽车旅馆。”
小样声明:“我可没钱。”第一个永远想到钱,她最不缺经济意识,这也是优势。
“没钱跟我住一屋,不额外增加成本。”
这要求也很人性,小样无法反驳,只好走着瞧。
到了汽车旅馆前台,形势朝着小样希望的反面一骑绝尘,服务员宣布:“就剩一个双人间了,要不要?”
方宇前仰后合,小样目瞪口呆:“不会吧?真就剩一间?”
“就一间!”
方宇一脸坏笑,藏都藏不住:“那你说怎么着?”
“要不你睡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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