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书写传奇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与无限机会的时代。”西方传教士在他的笔记本上如此写到,然后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看向缓缓步入王宫的大明皇帝朱由榔,他相信,一个人在最落魄的时刻,总是会愿意接受上帝的感召。
雍容华贵的衣裳遮挡不住永历长期缺乏营养所带来的满脸菜色,尽管大明所有官员都在努力的维持着所谓的体面,可是他们在王宫门前出现的一刹那,便更加印证了西方传教士的猜想。
大明的流亡政权成了缅甸国君臣的阶下囚。
不过,正如其他的先驱者淳淳教导的那样,东方是块非常奇妙的土地,这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有趣的事情,在这里永远不要用静止的目光来看待事情,因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往往会大大出乎你的所料。
传言中,明军已经被北方的鞑靼政权打得只剩一群残兵败将,再难让人在时代的风云录上,为他们洒下更多的笔墨,如果一定要书写他们的话,也只能是留下一段谢幕的挽歌。
可是,正是被世人认为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的明军,与缅甸国十五万大军决战于锡箔江边,以少胜多,一路直逼阿瓦城下。
戏剧性的转变,让缅甸君臣瞠目结舌,在度过了最初的茫然和不适应之后,同样做出了难以预料的转变,在对待永历一行人的态度上,越变越恭谨,先把永历君臣从井梗邀请到城内,现在更是直接从城内邀请到了王宫。
看着这一步步的转变,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欧洲最有名的大剧院里,让一幕幕最具有戏剧性的故事在他眼前不停的闪过。
为此,他努力的想要打听到外面的明军究竟是谁在率领,竟然能够创造出如此的奇迹,很快他听到了一个名字,白文选。
一个震撼了缅甸人心,让人刻骨铭心的名字。
不过,他很快了解到,这场戏剧的导演者,其实还有一人,正是他沉重的打击了北方的鞑靼政权,让缅甸国彻底的丧失了希望,下定决心转变态度。
如今,那位将军或者说是国王的军队就在阿瓦城下,将大炮一字排开,耀武扬威的要求缅甸交还他们的天子和赔偿战争损失。
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缅甸国的君君臣臣非常清楚的知道,在大明政权和鞑靼政权之间,他们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判断,这个错误是如此的致命,就像是提前翻开了启示录的篇章,要将整个缅甸贵族沐浴在审判的洗礼之中。
西方传教士并不介意大明的军队审判这群愚蠢的家伙,可是,人类的审判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纰漏,如果因此错怪了上帝的子民,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所以,当他把真实的情况了解清楚之后,忍不住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暗暗叹道,幸好缅甸王还没有蠢得过分。
同时,他又在暗暗的念叨着,世俗的传奇已经被大明的那些将军和国王们创造了,那么神界的传奇便由他来创造吧。
当然,他会谨守东方的戒律,世俗归国王,神界归上帝,他可不会像那些愚蠢的罗马教士,以神权去干涉国王的世俗事务。
对于西方传教士的念头,永历显然是不知道的,虽然满身的锦衣华服代表着天朝上国的至高威权,但是此刻的他,只是觉得如此的不堪重负,就连这单薄得没有多少份量的衣服,也觉得分外的难以承受,面对着缅甸君臣恭敬得变态的姿态,他却想发自内心的喊出一句话来“朕累了,朕只想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多么朴实的愿望啊,可是他知道,被全国的抗清志士寄予厚望的他,绝对不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出来。
朱由榔只是一个凡人,但世人皆认为他是天子,于是便有了永历。
其实,永历自个也是知道的,真正的大明从永历六年的时候便灭亡了,接下来的大明只是人们艰难抗清的一种精神寄托,而他无论是在李成栋的手上,还是在孙可望的手上,都不过是一个提线玩偶。
对于永历的心思,身为兵部尚书的马吉翔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从后人的历史记录中来看,此人简直就是佞臣中的代表人物,正是他私心自用,才使得永历放弃北上建昌的决策,一路向西,仓惶而逃,让云南、四川等地依然还在抵抗的明军失去主心骨,迅速的陷入瓦解之中。
不过,越是佞臣,越能理解皇帝的心思。
马吉翔作为一个合格的佞臣,不仅要不断的揣摩皇帝的心思,还要在阿谀奉承的过程中,不断的将自个的权力最大化。
他非常清楚的知道,李定国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一旦永历移跸昆明,定然会深受晋王的影响,还有白文选、马宝等人,永历也一直念念不忘,常常念叨着说道“白文选未封亲王,马宝未封郡王,是我负了他们的忠心。”
如果让皇帝处于他们的身边,他那里还能专权于朝廷。
如今,他更是隐隐的听说,明军能够强势翻盘,全赖了自腾越崛起的孙永金,此人现在正驻扎于昆明一地,手握重兵,若是到了昆明,恐怕连他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再加上沐天波、吴启隆等人,素来深恨于他,到了那边更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若是让他们挑动这几位藩王,把他一刀给砍了,那可就太冤枉了。
因此,缅甸虽然辛苦,但却能威福自专,而且远离云贵兵灾之地,不会有性命之虞。
现在明军在云南大胜,又狠狠的教训了缅兵一次,在缅甸土司之中,素有威望的黔国公沐天波又居于此地,想必缅甸王也不敢为难他们,说不得还得日日好酒好肉的供着。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轰走白文选,不可让这些藩王与皇帝接触,如此他们才能在缅甸过上一份安定的日子。
正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倏然身上一凉,原来是黔国公沐天波以警惕的目光扫视过来,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投以警告的一瞪。
马吉翔的脚步微微一抖,差点站立不稳,好在此时缅甸王已经在王宫之中大摆筵席,恭迎永历及诸位大臣入座,只见好酒好肉的全都端了上来,于他们初次进入缅甸之时,已经大不相同。
在筵席之中,大明和缅甸君臣似乎相谈甚欢,谁也想象不到双方的军队,就在不久之前狠狠的打了一仗。
就算是现在,阿瓦城依然被明军团团围住,阻断了缅甸诸郡的援兵,时刻准备攻城。
因此,那种相谈甚欢终究只是表象,最终还是要回到正题上来的。
正当双方其乐融融,一派祥和之时,缅甸王莽达喇狠了狠心,下定决心,对着永历说道“我等小邦,不识礼数,与上国藩王之间多有误会,这才导致兵戎相见,实在是人间惨事,我孰知上国君臣向来仁慈,还望大明天子能够开口劝慰一二,消弭双方的误会。”
这一番话,声音不大,但双方的众臣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刹那间,整个宴席,变得鸦雀无声,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上首的位置。
在一片寂静之中,黔国公沐天波冷冷一哼,说道“你真的能够确定这中间只是误会吗?”
听到沐天波的话,莽达喇脸上一红,他何尝不知道这中间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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