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丁宁叹了一口气。说道:“自古衙门难进,现在医院也是难进啊。”
丁宁这么一说。周辉书记眉头马上拧了起来。他思索了一下,说道:“小丁,你说的是实话啊,老百姓的大实话,来,坐下,坐下。”
丁宁听话地坐在周辉书记对面,看来书记地确很是有些烦恼,别忙着汇报了,先等着倾听吧。
“小丁。我这人就喜欢听老百姓说话,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直接坦白,不像刚刚那些人啊。说来说去都说得什么,汇报工作半天没说到一个重点,最后一个你们那副校长,说了半天,原是来要官地。真是让人生气啊。”
丁宁呵呵一笑。说道:“您要学宰相肚子啊。”
周辉摇了摇头,说道:“我学不来。我就不知道这些人脑袋怎么想的,不去想怎么去做实事,做好事,却想着怎么为自己谋利益。”
“这种人自古至今都少不了,周书记,您犯不着。”
“是啊,这些我也知道,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你们学校,现在这么一个烂摊子,你们这个副校长,原先还是我地老部下了,现在想地就是走人,想到地方上当一把手,过一下一把手的瘾,说地还好象自己吃亏。”说到这,周辉书记觉得自己有些言语失态了。
也难怪周辉书记失态,最近烦心的事多,下面出了一个县级市书记贪污大案,市里面春州大学地腐败又抓出一大把,这两件事分个前后也好,几乎同时冒出,省里面的领导就忍不住要敲打敲打周辉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接二连三地出事啊?周辉书记有些窝火,春州大学人事任免方面一直是省里说了算,自己这个书记也仅仅是个推荐、建议权而已,出了这么大事就落到春州市委身上,要知道,春州大学历来算是个独立王国的;还有那个市委书记,自己早想动了,可是他是上一任书记的人,而上任书记现在在省常委呆着,自己怎么动?这下出事就怪在自己头上,治下不严这是最起码的罪,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老部下还跑来要官,他算是一下认清楚这人的真实面目,一时气愤,丁宁走进来也没忍住发了一通火。
丁宁却嬉皮笑脸说道:“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告诉我们,不怕出问题,早出问题早解决。”
周辉书记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也只能这样了,通过这事,市委以及我都对向省委做了检讨。”
说到这,周辉书记想起正事来,问道:“小丁,这段时间上哪呢?我叫小黄给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后来,我还以为你因为你们学校的事受牵连,也被检察机关请去了。”
丁宁这时脑袋才一闪而过,当初自己在北京时候周倩给自己打电话说过一句“以为被抓起来”的话,当时自己还没注意。
“后来我叫小黄去问了一下,没一个叫丁宁的人啊。”说到这,周辉书记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说了,你这个人,我是放心地,而且,那个时候,你就是一名普通老师,无职无权的,不过,你过去在那个化生学院一个副书记被抓起来了,听说是为了仪器招标的事受了贿赂。”
那一定是曾副书记,抓起来好啊,丁宁心中暗喜,这种学校的蛀虫早该清除出去了,嘴里说道:“谢谢周辉书记的关
周辉书记摆了摆手说道:“也不是我关心,是我们家丫头说找不到你,然后你们学校正好出这么一档子事,她着急,我说怎么可能嘛,可是她偏不信。”说到这,周辉书记已完全恢复常态。
周倩丫头还真关心自己,可是也太不相信自己地操守了。想到这,丁宁说道:“还是书记了解我啊。”
“好,说说吧,近来在忙什么。”
丁宁马上站起来,把让小叶精心做的汇报材料递了过去,止不主满脸欣喜地说道:“区域经济研究所工作取得阶段性成果。”
“哦!”周辉书记接过来一打开,国内两个最有名的经济学家名字赫然在受聘栏里,周辉书记一下站起来了。
周辉书记所在的***又不同,对这两位中央高参级的经济学家那是耳熟能详。能请到这两位,丁宁地能量之大不可思议!
周辉书记认真看了看丁宁。说道:“这是真地?”
丁宁说道:“后面有我们授聘书时当场拍的照片,也有授聘时双方签下地协议。”
“你是怎么做到地?”周辉书记忍不住问道。
在中国做事。一要靠有本事,二要靠有关系,而后者还往往更重要,只要有关系,那就等于身具呼风唤雨的本领,这丁宁,真没看出来,所以,周辉对丁宁怎么做到地很感兴趣,这也等于变相问你丁宁有什么样的关系。
“是这样。通过人介绍,我找到韩教授,然后说服了他,至于齐教授,我们所里地副所长高凡同志就是他的学生。”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事丁宁你做得草率,你应该向我汇报,然后我们市委市政府出面啊。”
丁宁笑了笑。说道:“周辉书记。说实在的,我给二老发的聘书都还是我们区域经济研究所盖的章。而不是学校的章。”
什么意思,是说这两位仅仅是受聘与区域经济研究所吗?丁宁这家伙有什么别的想法?
周辉书记在官场上混,见惯了官场的事,第一个反应就是丁宁以为奇货可居,准备把这两个巨头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丁宁不知道周辉书记把这事想复杂,仍然慢条斯理地说道:“周辉书记,你想想,这二老都是低调的人,不喜欢大肆宣扬,市委市政府以及学校大张旗鼓的出面,人家反而不高兴。”
丁宁这么一解释周辉书记心里释然了。
丁宁说地没错,有大学问的人大多讲究,通过市委市政府说不定还真把事情搞砸,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面子,人家还真看不上了。想到这,周辉书记冷静下来了,心道自己是怎么呢?听丁宁说说,他是怎么说服对方的,怎么吸引对方的,这才是最重要地。
也难怪周辉书记一时失去冷静,因为他在官场上混,太知道这两位的影响力了。
丁宁见书记问起自己是怎么说服这两个老家伙,自然借此机会把区域经济研究所战略发展好好地描述了一番。
周辉书记仔细地听,边听边记录,越听越觉得丁宁有想法,难怪会打动对方。
丁宁打动对方的无非就是在春州大学辟出一块学术改革实验田,他现在要绝对的学术发展自由权,要市里财政的坚定支持,这两个加起来,对二老心系中国学术改革发展地还真有吸引力。
丁宁说完了,周辉书记也明白他转弯抹角地意思,那就是要自己全力支持他。
学术发展自由权这个有些敏感,可以预见,一些出格的言论,大胆地理论诞生会是怎么样,如果真是他周辉书记,不知道丁宁能闹出多大的事来,可能还真受不了,但现在,有那二老坐镇,相当他们把关,这个政治思想方面的风险自然就转嫁出去了。
丁宁汇报完了工作,还没停止的意思,继续说道:“周辉书记,一个城市的建设,是不是仅仅包括有形的方面?比如说城市的高楼大厦啊,广场花园啊,这些老百姓看得着实实在在的东西,我看不仅仅包括这些东西,还包括软的东西,那就是建设城市的思路,理论和方法,一个城市,如果实验出全国所没有,而又具有实际意义,具一定范围推广的理论方法来,是不是更有意义?”
周辉书记脑袋就觉得“轰”了一小,这小子还是太小瞧了,除了不适应官场那一套为人处事之外,这脑袋瓜的政治敏感度,分析问题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出众,丁宁此话的意思实际上就是在点出,为官一方,就政绩而言,有硬政绩和软政绩而言,丁宁所说就是指软政绩,如果在春州摸索出一套建设欠发达地区切实可行的路子与方法来,那么,春州就有可能成为一种可以学习的模范与典型,而这个,对于周辉书记来说,正是他一直以来孜孜以求的。
丁宁趁热打铁道:“我的想法就是,在春州大学搞好区域经济研究所,把它建设成为新时期先进发展理论的孵化器。”
说到这,周辉书记就不得不感叹丁宁这家伙的“野心”其实比自己还要大,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周辉书记面前的只是春州这一片土地,而丁宁这家伙,似乎感觉面临整个中国,在这一刻,周辉书记忽然感觉到自己和这家伙平起平坐了。
当官的官威,学者有学者气,周辉这样的官威在韩、齐那样的学者气面前自然也要收敛谦让起来,而丁宁,似乎就是沾染到人家的学者气,让周辉的官威在他面前悄然地弱了三分。
此消彼长啊,假以时日,这小子一飞冲天啊,过去自己不反对周倩与他来往,是因为自己疼爱以及尊重周倩的选择,现在,看来他也有些钦佩自己宝贝的女儿的眼光。想到这,周辉书记看丁宁的目光就发生了改变。
丁宁马上感受到,一惊,分明感觉到周辉书记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了,至于到底哪不对,又说不出来,如果他把这目光与韩雪儿老爸对比起来,就会发现有些相似。
激动归激动,周辉书记马上意识到事实上丁宁想要做的面临诸多棘手的问题,区域经济研究所的发展其实困难重重,但是人不要怕碰到困难,不怕事情没做成,就怕没大志,没毅力,现在的年轻人图安逸得多,毕业找工作都是先得讲待遇,而不是自己先能提供什么,这样一种情况下,丁宁就分外显得难得了。
周辉书记却不知道,就在一年前,丁宁也是这类图过安逸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