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预期的目的,便进一步描述道:“天下皆眠君独醒!想想看,暴兵久居荒蛮之地,穷凶恶极残暴异常,若入我锦绣大唐内境,妇女童婴怎堪暴虐,能有几家不破败凋零?长源是否别有它法,能救我千万苍生于兵乱战祸之间!”既然我俩都已察觉安禄山的叛意,我干脆挑开这个哑巴禅,语锋直接迫向他心间,以人性中的恻隐之心来激起他救民报国之心。
李泌目中的怜悯痛苦一闪而逝,却故作沉凝地答道:“自古以来,民为鱼肉,官为刀斧,官正则民福,官邪则民祸!人之间为争权夺利更是迭起战祸,白骨累累,是为人祸;干旱饿殍,瘟疫肆虐,是为天灾!此天灾人祸,哪一桩不伤至以万众而数!此本常情,暗合春繁秋煞荣枯之象,乃自然之规律。长源一介布衣,岂有搏天挽命之力!殿下若再以此相激,借机相邀长源出世,长源只有躬身告退了!”以李泌的智慧,当然能看穿了我的本意。但是,我通过这番言谈,已经明确地了解到,李泌也是有血有肉的至性之人!这样一来,我对自己制定的收泌计划,更有了信心。
我双手把住李泌的臂膀,词正言厉语真情切地说道:“如果煌煌大唐所有的人都是如你想法,哪来的这太平世,哪来的四方夷服万国来朝!”我知道,事物有奇正,当即我不再顾及身份礼法,直接以肺腑之言相叩。
李泌挣身嘶声而言:“论及至此,殿下不可能视而不见有目如盲吧!朝廷现在已是危机四伏蛀虫丛生,下面的黎庶怨声渐起,边关的兵乱已然隐伏!长源只见得昏暗的世宇,哪还有什么煌煌的大唐!”果然,我意正真切的一句话,引发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他语带偏悖。
我暗喜之下,直视其目,不容他沉静下来,继续说道:“长源既知国势危艰,何以视而不见独善其身?难道就忍见大唐黎庶饱受战乱之苦,千万苍生惨遭暴兵荼毒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怎能因个人的一些狭隘的想法而放弃拯救万民的责任呢?这个责任并不是朝廷给予的,而是给予你血肉的父母祖宗给予的,而是你灵魂中的良知给予的,而是你自己在求知增识的过程中积累出来的!你身负经天纬地之才,就应该有与之相匹的济世救国之念!位卑未敢忘忧国!何况你也算是大唐的官宦世家!”
这一段的言词,让李泌彻底释放了自己:“长源并不是独善其身,胸无报国之念!每次拒受圣上相召之后,长源都夜深难寐,遥望冷月,心中悲戚难言。然朝廷上权臣当道,致使长源空负报国之念,而不敢应召而往。殿下应有所知,假若长源真的投身仕途,长源得到的,将是污了清白含冤而逝,最多也不过是闷闷不得伸志而抑郁寡欢,实不若闲逸于山水之中,笑傲在林霞之间!”
李泌他深藏心中的苦楚郁闷,终于全面诉说了出来。这是多方面造成的,其一,他忧国而报国无门,心悯天下苍生,抑郁烦闷已久;其二,我是许多臣民眼中唯一的希望,而在一见之下,我又是那么的忧国谦和,且易于交流相处;其三,我直言相激,直指他的痛处,激起他内心的怨念。这三者交汇,终于让他说出了心里的真话。
我轻拍他的肩头,轻叹一声道:“弟实知长源苦处,但也为长源满腔的才识奇能而抱亏。长源当知,今圣上厚加恩宠,弟已荣任天策上将,掌天下戎机。在此,小弟诚邀长源担任天策府长史之职,以助弟一臂之力,为万民谋福!”天策府的长史也就是相当于军师的官职,实是天策府中的第一位文职官员。
这时,李泌慢慢地沉静下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殿下盛意,长源心感,而殿下的隆情,长源却愧不能受!”我讶然问道:“为何!长源既有报国之心、救世之愿,怎么拒不受职?难道小弟尚未完备的天策府也是异常的昏暗吗?”
李泌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殿下欲横扫四海,靖平宇内的雄心大志,长源早已是尽知,岂敢妄污天策府?只是,长源数次违悖圣意,早已经绝了入仕的念头。不过,日后若是有需用长源的地方,长源绝不敢辞。”在如此坦诚相待的恳谈下,这个李泌依然拒不入仕,看来,只能施用最后一步必杀的绝招了。